方多病是在陸景的唿喚聲裏醒來的。


    他翻坐起身,揉了下眼之後才發現自己恢複了人形。


    “陸景?”他摸了摸臉,看向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的老熟人。


    陸景將托盤放到他身邊,上麵是一身淡雅的仙侍仙衣,與陸景身上這一身十分相似,隻有一些細節不太一樣。


    “我昨天化形了?”方多病有些難以置信,他記得書中記載,化形時需要花費大量的靈力,操控其充斥全身,感應天地,意幻成形,才可順利化出人形。


    怎麽他這麽稀裏糊塗,也幻化成功了?


    難道是因為他原本就是人的緣故?


    陸景聽他這喃喃自語隻覺得好笑:“是啊,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化形了。不過也是,我在天界已經這麽長時間了,就沒見過修為進境比你還快的天族,想來也隻有當初的帝君,才有這樣的天資。”


    想到應淵帝君對眼前這人的寬待,陸景又覺得這般天資情有可原,畢竟若不是有這樣的天賦,即便是吞天犬一族的遺孤,也不可能得帝君如此青睞。


    方多病摸了摸胸口,朝他咧嘴一笑,“都是帝君教的好。”


    “這是帝君讓我送來的。”陸景指了指托盤上的仙衣:“帝君說,你如今即已化形,便是衍虛天宮的仙侍了,稍後我帶你去領一枚身份令牌,往後你就在帝君跟前伺候。”


    方多病輕輕哦了一聲,陸景朝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擾你了,你稍後整理好了,在殿外等我便是,我先去給帝君送點東西。”


    眼見著他走出了房門,方多病看了眼托盤上的仙衣,想起自己還未實踐過的法訣,便眯起眼,兩指並攏,在空中虛畫。


    托盤上的衣服果真在眨眼間飛到跟前,替換掉了他化成人形時原有的一身白衣。


    他又試著幻化出一麵水鏡,打量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打扮。


    嗯,還是那麽器宇軒昂。


    散去水鏡後方多病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當神仙果真方便。


    等他玩夠了出門時,陸景也正好從東極殿出來。


    將身份登記在冊後,方多病拿到了天界的身份令牌,隨後用陸景教他的法子將令牌收進丹田。


    待再迴到東極殿,方多病,或者說流輝,已經是名正言順的衍虛天宮的仙侍。


    他隨著陸景一起有些生疏地朝應淵行了個仙禮,“拜見帝君。”


    應淵這才從書案後抬起眼,淡淡道:“既已成功化作人形,你以後便不可再如幼時那般整日荒度,今日開始,你便每日將這些書籍抄錄一份。”


    他一揮袖,在書案前變出一冊書錄。


    方多病應了聲是後,取過書錄一看,長長的折子中間是大約二三十本書籍名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有種小時候啟蒙後被方則仕盯著看書的痛苦,但好在他也勉強能算個愛書之人,抄書還能增強記憶,一舉兩得!


    就這麽說服了自己的方多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謝帝君,我這就下去抄書了。”


    而眼見著他轉身時那半束而起的長發在身後甩了小半圈,已經批完了手下這封折子的應淵眼角流露出幾分笑意,慢條斯理地將跟前的折子放到了一旁。


    這邊方多病拿著應淵給的書錄,輕車熟路地進了衍虛天宮放置典籍的逝水閣。


    往日裏這個地方他是無法踏足的,不過也並不全因他是犬身,而是衍虛天宮的逝水閣是天界眾多宮殿中,收錄著高階仙法典籍最多的宮殿。


    故而若無帝君應允,即便是陸景,也是不允許隨意進出這間逝水閣的。


    不過如今他有應淵的手諭,自然是可以自由地穿過結界。


    而入了逝水閣後,他並未第一時間去看那些仙法典籍,而是找到了記載著當初仙魔大戰的仙神史,仔細研究起來。


    盡管已經接受了玄夜的交易,也相信了他是應淵生父之事,但這位修羅王給他的感覺實在過於危險,他想先將人查清楚。


    可惜他翻遍了整個逝水閣,也隻找到寥寥的幾冊一帶而過的記載。


    他將這幾冊仙神史攤開在桌上,相互印證整合之後,用手指輕掩在唇上,無意識地點了點。


    玄夜修羅王的身份應該不是作假,畢竟除了自稱尊上之外,能夠將他一個凡人弄上天界,還叫應淵這個帝君也沒能瞧出破綻的,除了曾經險些顛覆六界的修羅王之外,別無他想。


    而若玄夜所說都是真的,他與天界上神相戀,最後又追隨對方而去……


    方多病的目光落在記錄著上始元尊與修羅王同歸於盡一事的史籍上。


    當年天界,有能力與玄夜交手的女上神唯有這位上始元尊——染青上神。


    所以應淵君……是修羅王與上始元尊之子。


    難怪明明有著王族的修羅血脈,卻所有人都說應淵乃是天生仙胎,而他本人也天資卓絕,不到萬年時光便晉升上神,成為天界仙齡最輕的帝君,並且從未有人察覺他身懷修羅血脈。


    隻因為……他也確實是天生仙胎。


    上始元尊乃天帝胞妹,最初的時候必然是帝尊為應淵遮掩了身上的修羅血脈,而在修為漸深後,應淵應當也能壓製住身體中的另一半血脈。


    所以才將此事掩飾了幾萬年的時間。


    此事絕不可讓天界其他人知道。


    方多病看了眼手中的仙神史,用神力抹去上麵自己翻閱過的痕跡,將其放迴原本的位置。


    等整理完後,他才打開應淵交給他的書錄,將這些書一一找了出來。


    因著逝水閣中有幾乎一半的典籍都是高階仙法,所以閣內的書籍都無法用複製咒刻錄,隻能手抄。


    他也沒打算將這些典籍借出逝水閣,在閣內尋了張桌子幹脆地坐下來,直接在逝水閣中抄錄。


    方多病雖然為仙的日子並不長,但在人間的時候,他便受方則仕的教導,悉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皆有涉及,可以說是教養極好的世家公子,若不是實在不喜朝堂,考取功名於他而言也不是難事。


    天上許多東西雖說與凡間不同,但文字卻又是相通的,這便也方便了他自學這些典籍上的術法。


    他猜應淵大約也是這個意思,故而給他尋的這幾本書都是一些基礎仙術,不難掌握。


    不過邊抄邊學,這速度便快不起來,他這一抄便直接抄到了晚上。


    等逝水閣的守衛提醒著已到了該閉閣的時間,他才匆匆將應淵開的那幾十本書一一尋了出來,縮小了收在袖中後步伐輕快地往迴走。


    隻是他剛穿過長廊,便瞧見應淵正坐在水榭的雅亭中,麵色淡淡地用著晚膳。


    方多病伸頭看了眼他餐盤上清淡的菜式,自然地走上前去:“應淵君今日怎麽在外麵用膳?”


    應淵並未馬上答話,隻是細嚼慢咽地將碗中的膳食用完,才放下筷子,道:“本君怎麽記得,這衍虛天宮,是本君的宮殿。”


    方多病動了動眉毛,“衍虛天宮自然是應淵君你的宮殿沒錯,但我來了這裏近百年了,也不曾見帝君你在東極殿外的其餘地方用過膳,今日難道是什麽好日子不成?”


    應淵用帕子擦拭著嘴唇的動作忽的頓了一下,低垂著的眼睫慢慢抬起,看向了跟前已經化作人形的器靈。


    不知是不是受犬身的影響,化成人形之後這器靈也仍舊生著一雙黑白分明,眼角猶如他犬身一般微微下垂的大眼,鼻頭也生得有幾分犬類的肉感,叫人一眼便能瞧出是犬族族人。


    他將手中的帕子放到一旁,答道:“今夜星象特殊,為免出現意外,需得時時觀測。”


    方多病歪頭看了看夜空,卻半天都未瞧出什麽不對。


    “布星之事不是向來由計都星君負責?除了天之角跟天河之外,我好似並未在天界其他地方看見過星星。”


    “正常情況下,天界其餘地方確實看不見星象,但並非沒有例外。”應淵也仰頭看向夜空:“若是天道有異,星象便會生變,這是即便是仙神,也無法更改掩飾的。”


    “今日紫微星旁生出了一顆異星,叫原本已在幾萬年前隕落的兩顆帝星也亮起了微光。”


    方多病看著一片晴朗的夜空,雖看不見應淵所說的星象,卻莫名一陣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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