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所住的房間如何形容呢?就跟以前的老港片出現的畫麵似的,這房間就是那種大戶人家的大小姐才能住的閨房。

    牆壁是純實木的,地板是純實木的。

    桌子是實木的,椅子是實木的。

    一切都是實木的。

    而除了這些實木的家具,屋裏麵還栽種著十幾盆蘭花。

    其中幾株還開著淡雅的粉色花朵,一股淡淡的蘭花芳香飄蕩在屋裏麵,讓這裏多了些生機和溫馨。

    就在這蘭花芳香環繞中,窗戶邊有一個老式的搖椅。

    搖椅上,正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身上穿著絲綢的睡衣。

    見趙寒風打量周圍的一切,看著搖椅的趙老太爺開了口。

    “這裏的一切家具,都是你奶奶當年親自挑選的。”

    “這裏的布置方式,也是我和你奶奶結婚之後她親手布置,我全都原封不動的搬到這裏了。”

    “原來是這樣。”

    趙寒風點點頭,慢步輕移。

    一位正閉著眼睛睡著覺的老太太,進入了他的視線內。

    老太太的麵容,滿足了趙寒風對自己奶奶的一切想象。

    雖是病了四十五年,臉卻還是有些胖乎乎的感覺,身體也不是想象中的消瘦,應該是自家爺爺的功勞。

    掛著幾縷銀發的額頭上,有著幾道印刻了年輪的淺淺的皺紋。

    閉著的眼皮不時滴跳動一下,也不知道正做著什麽夢。

    但看她時不時挑一下的嘴角,顯然是個好夢。

    趙老太爺溫柔的將老太太頭上的幾縷銀發捋到鬢角,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憐雲,醒醒,你看看誰來看你了?”

    “誰啊?”

    帶著一絲絲磁性的蒼老嗓音在老太太嘴裏吐出,緩緩的睜開了眼,露出那一對覆蓋了一層渾濁色彩的瞳孔。

    老太太側著頭看了眼趙老太爺,眉頭輕皺,“你是誰啊?”

    眼見老伴依舊不認識自己,趙老太爺卻沒有任何的感覺似的,伸手撫摸了下老太太帶著皺紋的臉龐,眼神溫柔,聲音也溫柔。

    “我是你老伴趙天仁。”

    “趙天仁?那你確實是我的老伴。”

    似乎趙天仁這個名字讓老太太想起了什麽,點點頭算是承認了趙老太爺是她老伴的事實。

    然後再一側頭,看著臉色帶著憐惜之色的趙寒風,“你是誰啊?”

    “我叫趙寒風,按道理,我應該是您的親孫子,您是我的奶奶。”注意到老太太瞳孔上的渾濁,趙寒風揉了揉鼻子,自我介紹起來。

    他這聲‘奶奶’裏沒有帶著任何的血緣親情。

    沒辦法,即便他明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是他的奶奶,卻依舊沒法子在見到的第一麵就將這親情構建出來。

    許是得相處好一段日子,才能像叫三奶奶那般,稱唿的同時就帶著真誠的孩童笑容。

    “孫子?我隻有兒子,哪來的孫子?”

    霍老太太搖搖頭,看也不看趙寒風一眼,扭頭盯著趙老太爺,“咱兒子德勇呢?他又去上學了?”

    “對,德勇他今年快高考了,正努力學習呢。”

    “是得努力學習,沒有文化如何掙錢養家?如何娶妻生子?”

    “是啊,老伴你說的太對了。”

    趙老太爺附和了一句,拿出一粒冰心丹,“老伴,看我給你帶的禮物。”

    “這是一顆藍寶石磨成的珠子?看上去倒是真的很漂亮。”

    看到冰心丹,霍老太太伸出有些老年斑的手,歡喜的接過。

    即使她還是渾渾噩噩的,依舊有著女人的通性,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見老伴的注意力放在了冰心丹上,趙老太爺鬆了一口氣,循循善誘道:“這可是咱兒子特意給你買的糖果,可甜了,你嚐嚐。”

    老太太認真看了看,孩子似的搖搖頭。“糖果?這是糖果?可我看它像藍寶石。”

    “是糖果,我都吃了一顆了,這顆是我特意給你留著的,你要不想吃就給我吃。”

    話落,趙老太爺裝出要搶糖果吃的模樣,慢悠悠的伸出了手。

    而就是他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直接刺激到了霍老太太的記憶。

    手一抬,冰心丹直接入口,臉上露出憨憨的孩子笑容,“想搶我的糖,不可能!額……”

    冰心丹入口即化,隻是瞬息之間,老太太的身子便抖了一下。

    而後,臉上皮膚一抽一抽的。

    再然後,五官也開始抽抽。

    加上閉上的雙眼,整個人好像是正在做噩夢似的。

    唰!

    趙老太爺閃電般的伸出右手,直接落在霍老太太的寸關尺上,開始查探她體內的情況。

    而越是探查,他臉上的驚喜便越發的多。

    “成了、成了……”

    趙老太爺嘴裏不斷嘟囔著成了,身子卻直了起來。

    雙眼緊盯著霍老太太的脖子,右手食指中指並稱劍指,裏麵還夾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牛毛金針,針尖還在不斷的嗡嗡震動。

    等到霍老太太的抖動達到最大程度的時候。

    咻!

    金光一閃,牛毛金針已經插在霍老太太脖子後麵的大椎學上,趙老太爺的大手還在不斷慢撚。

    “一針出!鬼門關前停腳步!霍憐雲速速歸家!”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趙老太爺的右手閃電般收迴,身子一軟,被一旁的趙寒風及時扶住。

    與此同時。

    嗤!

    一道暗黑色的血箭自霍老太太的大椎穴噴出,直接噴在趙老太爺淡藍色的道袍上,染出一條難看的暗黑汙垢。

    可就是這條難看的汙垢,讓趙老太爺咧開了大嘴,讓他露出了無聲的仰天大笑。

    也讓他的眼角話落無聲的淚水。

    “爺爺,您沒事吧?”發現老太爺有些虛弱無力的症狀,趙寒風很是擔心。

    別不太親的奶奶沒救迴來,到讓爺爺先走了。

    “沒事,借助你那冰心丹,剛才那十分鍾倒是讓我恢複了一些真氣,勉強能用這一次以氣禦針之術。”

    “唿……”

    許是聽到趙老太爺的聲音,霍老太太的身子也不抖了,還長唿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變的明亮的雙眼。

    “天仁!苦了你了!”

    霍老太太再次開口,聲音平緩,但卻又有些顫抖。

    裏麵的無限深情讓趙寒風知道,自己這位才見麵的奶奶應該暫時恢複正常了。

    “哈哈哈!便是為了這一聲天仁,我又有什麽苦?”

    趙老太爺大笑一聲,幾步走到躺椅前,半蹲地上,握著老伴的手,看著她恢複了神色的瞳孔,柔聲道:“憐雲,你可算清醒了,我都有五年時間沒聽到這一聲天仁了!”

    “清醒了,我終於清醒了!”

    霍老太太伸出帶著老年斑的手,溫柔的貼在老伴的臉上,柔柔的感歎一笑,“我也怕我再也喊不出這一聲天仁,我也怕我不能清醒的聽到這一聲憐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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