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秋了。


    陸雲野眼神晦暗不明,月圓之夜,各種魑魅魍魎往外跳的時候。


    身邊的omega動了動,陸雲野瞬間收斂了渾身的戾氣,渾不在意地關掉文件,靜靜等他醒過來。


    他最近發現了時逸的一個小習慣,就是在睡醒前總要哼唧兩聲,翻幾個身,才掙紮著不情不願地徹底清醒。


    果然,時逸的嘴巴嘟囔著,翻身朝向他這邊,條件反射般一伸手,胳膊搭在了他堅硬結實的腹部上。


    “不哭了,乖哦……”時逸閉著眼睛輕拍幾下,“你哭得我頭都疼了。”


    陸雲野:……


    他忍了又忍,終於還是伸手捏了下時逸挺翹的鼻尖。


    時逸果然懵懵地醒了過來,隻是表情還像在夢裏似的,見陸雲野沒哭,竟主動湊過來吻在了他的側臉上。


    剛睡醒的omega整個人都是溫軟的,氤氳著信息素的清香,嘴唇柔軟如果凍,兩隻胳膊輕輕搭著他的肩,菟絲子一樣附在alpha身上。


    “說好的,不哭就獎勵一個親親,”時逸點了點他的下巴,視線逐漸清明……


    陸雲野的易感期好像已經過了。


    然而不等他退開,對方便長臂一卷摟住了他的腰,接著整個人便壓了下來,把他困在身體和床之間的狹小空隙裏,叼著那果凍般的唇裏裏外外吃了一通。


    alpha的吻像是在打招唿,先在外圍舔舐,之後便擠開唇縫滑進去。時逸算是徹底清醒了,身體卻用不上力,被氣得直蹬腿。


    陸雲野被他錘了幾下,這才不緊不慢地把人放開,啞著嗓子道:“一睡醒就招我,嗯?”


    時逸紅著臉,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樣,幹脆不去理他。


    晚上還要跟季白他們吃飯,陸雲野是存心不想讓他出去見人?


    時逸跑去浴室照了照鏡子,隻是有點發紅,還不到腫的地步,應該……看不出來吧。


    鏡子裏出現另一個高大的身影,陸雲野站在他身後,慢條斯理地扣襯衫扣子,飽滿的胸肌被布料一點點遮住,隻餘下若隱若現的肌肉輪廓。


    時逸從鏡子裏斜他一眼,斯文敗類。


    陸雲野裝作看不見他的詢問,把目光轉向別處:“戴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他們在餐廳訂好了桌。”


    戴星找了專門的司機開車,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見他們兩人下樓,打開車窗招唿道:“我擺爛了,今晚必須喝個大的!”


    隨即視線在時逸身上一凝:大唿小叫道:“嫂子,老四又欺負你了?”


    “上火。”時逸沒好氣道。


    “怎麽就上火了,今晚點的都是給你補身體的,”戴星扼腕,“老四你怎麽就讓嫂子上火了!”


    時逸:……


    看來他迴去要跟夏潛講一下,這個alpha要慎重考慮。


    等到了飯店,季白他們已經在等了。


    季白身邊站著一個書生氣極重的omega,圍著條淺灰色圍巾,身材同樣高挑修長。他正在說著什麽,季白便微微低頭俯耳過去,聽得很認真。


    見到他們,omega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唿:“你們好,我是安承。”


    “安教授,久仰久仰,”戴星跟人握手,給時逸他們介紹道,“安教授是心理學領域的大牛,自己在倫敦創業,今年剛在京城開了第一家分公司。”


    一聽對方頭銜這麽大,時逸更加無措了,腫著嘴唇出來見人家,未免太不莊重。


    沒想到安承朝他擠了擠眼睛,翻出圍巾的logo:“我才是飛翼的忠誠客戶,時老板設計的東西都別具一格。”


    時逸定睛一看,還真是自家的。不管對方這句話是不是真心,能準備到這個程度,心思縝密可見一斑。


    不愧是心理學出身。


    這樣一想時逸便也感覺自然了許多,“安教授喜歡什麽,以後直接去店裏拿。”


    陸雲野和戴星雖然退伍了,但一直和隊裏保持著聯係。今天這頓飯指導員也趕了過來,還有兩個少校作陪,架勢不容小覷。


    果然,陸雲野在飯桌上提到了徹查海外資金的事,陸景彥的巨額不明資產來自越南,在澳門賭場洗過一次,這才流進內地。


    “我們在胡誌明有線人,可以幫你查一下,”指導員沉吟道,“如果扯上販/毒,販賣人口,那這事兒可就大了。”


    時逸越聽越不懂,隻好埋頭吃飯。對麵的季白也很少說話,時逸見他拿走了安承沒剝殼的龍蝦,把已經剝好的放在了碟子裏。


    沒想到這個alpha看起來帶著兇相,還有這樣細心的一麵。


    安教授也毫不客氣,想吃的食物轉到麵前,季白就幫他夾好。剝好的蝦仁,拆碎的排骨,去殼的鮑魚,兩人一個負責料理一個負責吃,配合十分默契。


    而不管季白正在忙什麽,隻要安承開口,他一定會附耳過去聆聽,哪怕是抽張紙巾這樣的小事也做得一絲不苟。


    時逸的筷子尖頓了頓,正常的伴侶狀態應該就是他們那樣的吧。


    “想什麽呢?”陸雲野看了過來,長臂一伸給他夾了一筷子茼蒿,“怎麽又不吃青菜?”


    “謝謝,”時逸小聲道。


    陸雲野應該是沒有聽見,兩個少校一直在敬他酒喝,陸雲野照單全收,依舊沒什麽醉意,看來酒量確實不錯。


    吃到後半場,時逸已經有點累了,他們的事情還沒有談完。


    安承朝他比了個口型,同時指了指門外:“要出去轉轉嗎?”


    這個教授挺可愛的,時逸點點頭,站起了身。


    “他們應該還要吃一會兒,”安承原地活動了幾下,“坐得我腰都僵了。”


    兩人走到外麵的露台上,安承道:“今年飛翼的秋冬季上貨量是不是少了一些,我之前看中一件羊毛衫,好幾家店都沒有賣。”


    “嗯,今年下訂單的客戶少了,”時逸抿了抿唇,“因為之前輿論的一些事情……”


    “啊,我也有遇到過,”安承舒出一口氣,“公司要上市,風險評級一直過不了,那陣子還差點鬧抑鬱。”


    時逸有些詫異,沒想到看起來自信溫和的安教授也曾經遇到過這麽大的挫折。


    “你今晚看起來不太高興,”安承轉而朝向他道,“介意跟我說說嗎?”


    對方的眼神很真誠,能莫名給人一種踏實感。想到對方是學心理的,時逸猶豫道:“我之前有做過一些夢……”


    露台上涼風習習,很快讓發脹的頭腦冷靜了下來。時逸說著說著,感覺不像是在說給安承聽,而更像是一種發泄。


    縈繞不散的情緒,夢境裏模糊的麵孔,以及得知陸雲野易感期後真實的擔憂與心驚。


    “你是說,你在夢到了小時候的陸雲野?”安承確認道。


    “不一定是他,”時逸抿唇,“隻是感覺很像……”


    夢裏的情景他隻能記得一些片段,就像卡帶的走馬燈,隻是一閃而過時的那種感覺讓他覺得熟悉。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安承的聲音溫和有力,仿佛牽著他的思緒一點點往前追溯,“應該是在你腺體發育的時間前後。”


    時逸恍然一震,不可思議地摸向自己的頸後,然而那裏依舊沒什麽變化,光滑平坦,沒有正常的圓潤凸起。


    “雖然沒有醫學證據,但我覺得你的夢境應該跟腺體發育有一定的關聯,”安承停了幾秒,“如果那是小時候的事,可能會是你十歲之前的記憶。”


    時逸輕輕皺眉,十歲之前他還在時家的別墅,這段記憶肯定不會美好,但他夢到的部分好像都和時家無關。


    自己的生命中有過這樣一個給予他善意的alpha嗎?


    見時逸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安承繼續道,“我會一點點催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明天上午過來找我。”


    第64章


    (二更)) 身後傳來腳步聲,季白拿著外套走了過來,沉默著給安承披上。  “你們結束了嗎?”安承問怠


    身後傳來腳步聲, 季白拿著外套走了過來,沉默著給安承披上。


    “你們結束了嗎?”安承問道。


    季白點點頭:“準備走了。”


    時逸這才發覺他們已經在外麵站了好久,入秋後早晨和傍晚的溫度驟降, 手都有點凍僵了。


    他們迴到室內, 陸雲野正和戴星出來, 周身帶著酒精的氣味,不太好聞。


    陸雲野用手背蹭了下他的臉, 接著便皺起了眉頭, “跑去哪兒了?”


    “在走廊外麵透氣。”時逸說道。


    他覷著對方的臉色, 和平時沒什麽不同, 甚至連吐字都是清晰的, 但就是給人的感覺不太對。


    他小聲問道:“陸雲野, 你醉了嗎?”


    “沒有。”陸雲野迴答得很快。


    “哦,那我們……迴去?”時逸有點不太確定,和陸雲野坐進了後座。


    前排的戴星顯然是醉了, 一雙桃花眼狹長而勾人, 又兇又靈,帶著水似的,一直纏著開車的勤務員說話。


    對方拉著兩個中校,絲毫不敢怠慢,還得分神出來應付他,急得額頭直冒汗。


    相比於戴星,陸雲野一直都很安靜,甚至安靜得有點過了頭,都到地方了還一聲不吭。


    “走了。”時逸輕輕推他, 沒想到對方一頭栽倒了下去。


    時逸:……


    他攥住對方的胳膊, 想把人拉起來, 結果無濟於事。


    陸雲野個子高,整體看上去並不強壯,肌肉含量卻極大,失去意識後幾乎像一尊沉寂的山嶽。時逸直觀地感受到了兩人的體型差距,怪不得陸雲野執意要做點什麽的時候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還是兩個後勤兵把他架進了房間裏,陸雲野平躺在床上,微微皺著眉,似乎是不太舒服。


    這裏沒有食材,沒辦法煮解酒湯,時逸隻好去廚房泡了杯檸檬水,防止人晚上醒來口渴。


    陸雲野一動不動,除了平穩的唿吸,整個人異常安靜。


    時逸歎了口氣,陸雲野的酒品也算好,喝完就睡,不會打擾到別人。他翻身上床,原本平躺的人似是感受到了身邊的塌陷,自然翻了個身,將時逸摟在了懷中。


    同時將鼻尖抵在時逸的後頸嗅了嗅,直到捕捉到那絲若有若無的淡香,才放心地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時逸醒來時,陸雲野還在沉睡。


    他不想打擾到對方,便輕手輕腳下床,吃過東西後去了安承那裏。


    時逸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既然有機會知道自己的過去,就算那段經曆不會太好,他也想嚐試一下。


    安承見他過來也沒有意外,依舊平靜溫和地笑著。


    這是一個情緒很穩定的人,時逸想著,和他在一起一定非常舒適,怪不得能吃定季白那樣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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