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我。”少年的嗓音像是滑入了禁區,攝人心魂。

    “什麽?”男人滿頭問號,不自覺潤了潤有些幹裂的唇皮。

    南宮伊隨手一指遠處的空樓,“去那。”

    “為什麽?”男人秉著良好的職業操守,就算有點心裏發毛也要問清楚。

    少年輕輕垂眼,似乎整頓了一下情緒,才又開口:“那裏還躲了個壞人。”

    “那我?”男人猶豫,不知該去還是不該。

    奚小姐最後的話尚還在他的腦海裏迴響,隻感覺自己如果讓伊少爺遭遇了什麽不測,結果肯定是會被她給剝掉皮。

    “去吧,不然我們在這,保不準等下也會遇伏。”少年勸他。

    男人覺得伊少爺說的在理,便點點頭:“那伊少爺就待在這別動,我去去就迴。”

    “好。”南宮伊扯扯唇邊。

    唯一剩下來的保鏢也終於離開。

    少年仰頭,琥珀色的瞳孔納著晚色,囚住秋寒。

    “泠爺。”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不知從哪溜了出來,伏在他耳邊,“肖氏獨子已經坐上了被我們掉包了司機的車。”

    “很好,”南宮伊收神,“這棟樓,還有隱患嗎?”

    “報告泠爺,有一處引爆點,但被我處理掉了。還撿了個被那人丟掉的打火機。”

    “嗯,走。”他邁開腳,踏在落葉上,破開其紋路,毀掉它最後的生命力。

    距離西薑國際a機場,還有不到一公裏的距離。

    有輛私家銀色轎車,直線飆速。

    “嗶——”

    嚇了周圍人一跳。

    他們緩了緩,彼此看看,都有些難色:“話說,你們也聽到了嗎?”

    “好像車裏有人在喊救命?”

    “應該是風聲吧,畢竟那車一看就不便宜,咋說也不可能是綁票的人能買得起的。”

    “嘶,也對哦。”

    “行了行了,大哥,這皮帶怎麽賣?”

    “嗶——”

    有輛白車隨之也飆了過去。

    眾人:......這街灰的滋味可一點都不好受!

    “泠爺,差不多了。”

    少年的眼皮微不可察地動動,“三......二......一。”

    男子立馬敲敲藍牙:“撞!”

    “砰!!!”

    一聲巨響,似長龍掀天,震動了周圍所有的街戶。

    他們連忙推開窗,探頭查看:“歐呦我的天呐,出車禍了!”

    “我的媽啊,我發誓,這絕對是我活這麽大,見過最慘的車禍。”馬路對麵的初中生,辣條在手,都吃不下去了。

    緊跟在後麵的白車,在十米開外,開始逐漸減速,停了下來。

    一個褐發少年從裏麵出來,奶白色的薄絨衛衣,迎風,吸附起空氣中濃濃的硝煙味,於是他用白淨的手指掩了掩鼻下。

    而這一舉一動,輪廓都精致地剪似成畫。

    “我的個娘啊......”初中生手裏的辣條,瞬間掉到地上,吞口水。

    “嗚嗚嗚,他好好看啊,簡直跟我愛豆們都有的一拚!”旁邊矮點的初中生,手捧著剛斥了巨資買迴來的愛豆海報,望著那少年,淚眼婆娑。

    “你愛豆都誰啊?”

    “最新出團的三小隻啊!媽耶,你居然還不知道嗎?!!”

    “別說了,讓我再看會真人養養眼。”

    “哎呀,你也讓我看看啊,別擠我!”

    少年剛走到銀車殘骸邊,男子便追上來:“泠爺小心,這車隨時有可能會爆炸。”

    “噓——”他豎根手指,覆在唇上。

    男子隻好退到一邊,不再開口,繃緊身子,預備隨時拉了爺離開。

    初中生:“啊啊啊啊!完了完了,我心動了!”

    旁邊老人:“......孩子,這好歹也死人了,你們收斂點吧。”

    初中生含淚:“我盡力。”

    相比哀悼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她們自然會對一個活生生的漂亮少年更感興趣。

    但礙於老人家的麵子,她們隻能克製住自己眼裏的小星星。

    唉,老人家嘛,總是不懂生老病死乃是人類最正常不過的事,所以總也是想不開。

    少年繼續前進,停在了側翻的車後座那。

    一隻血肉模糊的胳膊,從破碎的窗戶裏躺出來,直嗒嗒垂地,隻有偶爾的神經抽搐幾下,體現出了他的一絲生氣。

    南宮伊蹲下去,取出手帕,替這人慢條斯理地擦拭血跡。

    “是、是你......”

    車裏的人,容貌全毀,還在垂死掙紮,想要擺脫掉這條手帕。

    “肖清......本來呢,我還想再跟你多玩一會的,可惜你非要想不開,居然動了你最不該動的人。”南宮伊聞言軟語,將手帕浸在血池中,擰了擰,臉色平靜,恍如隻是剛擦拭完塵垢。

    “不......求求你,救、救我。”肖清動了動小拇指,想勾住南宮伊的手。

    他還不想死!他還這麽年輕!

    “沒機會了呢。二年級的時候,你就想讓我死於車禍,可惜沒成功。所以這一次,我把車禍還你。”南宮伊從男人手裏取來一個打火機,玉指挑開蓋,劃出跳動的火苗。

    他別了頭,望著這愈來愈旺的火焰,低低一笑:“肖清,這個東西,我也還你。”

    “不!”

    伴著一聲絕望的悲慟。

    銀色殼子的打火機,拋物線墜落到了車旁的漏油之中。

    “轟!!!”

    更大的爆炸雲,繚繞天空。

    四周的人紛紛捂住鼻腔,嗆到不行。

    少年早已被男人護到了安全地帶,漠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肖清死了。

    是第一個。

    那接下來,他還要連著來麽......

    “泠爺!是奚小姐!”男人倏然擋到他的側麵。

    南宮伊表情微動。

    怎麽迴事,奚姐姐怎麽會出現在這?她明明趕不過來的。

    “泠爺,不好!她好像已經發現你了!”

    “她正朝著我們這走過來,泠爺,我要去阻止她嗎?”

    “泠爺?泠爺!”

    “讓開吧。”

    他低眉,盯著自己手心裏的紋路。

    主三條,“愛情線”被血水模糊,中道分崩。

    驀然攏緊,他早不信這些鬼東西。

    “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女孩的聲線冷凜,逐漸逼近。

    就好像是煉獄裏的審判者,在給他下著最後的死亡通牒。

    眼見著鴨舌帽男人自發離開,奚筱將下唇壁咬的更為用力。

    又因鴉青色發絲被炙熱的氣流掀起,上下浮動,襯的她的下顎線分明,神情壓沉透著幾分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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