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斐川的目光緊緊攥住晏洛西的視線,其中的占有欲讓人心驚,每一個字都精準地砸在後者心上,隨之而起的是腦袋裏絢爛炸開的煙花。


    “我在追他。”


    返程時,黃何重新啟動車子,往旁邊瞥了一眼,“你下巴不累嗎?”


    在聽到賀斐川的話之後,魏逐就一直震驚到他們兩人下車,整個人還處於懵逼狀態,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川哥他、說什麽?他在追誰?!”


    如果說賀斐川不喜歡女生還能當是個玩笑,但是他竟然當著大家的麵說想追求的人是晏洛西?!


    “所以上次川哥等的人是……洛西?”魏逐腦子裏一片混亂,一會兒震驚,一會兒又擔心起兄弟的感情之路,“洛西能喜歡川哥嗎?川哥離笨蛋美人差遠了,而且洛西也沒說喜歡男人……啊!愁死我了,長江你怎麽還能這麽冷靜?”


    黃何嘲笑他,“也就你才這麽遲鈍。”


    魏逐:“感情你早就知道了?還不告訴我?!”


    黃何提醒:“你聽到洛西拒絕了嗎?”


    “別轉移話題,長江你還是不是兄弟!這麽重要的事不——等等,好像洛西確實沒有拒絕川哥的追求,所以說他們……有戲?”


    404宿舍。


    晏洛西坐在椅子上,一臉認真地盯著手機。


    實際上手機連屏幕都沒點亮,映照出他沒有焦距的眼睛,透著內心的不平靜。


    陽台傳來細微的聲響,賀斐川在外麵喊了一句,“西西,我給你洗襪子。”


    晏洛西聞言心中一顫,耳朵自動將這句話過濾成——我在追你。


    喜歡的人在追他。


    意識到這一點,晏洛西整個人都飄飄然了,抿起雙唇以防止不小心透露出內心的竊喜。


    “西西?”


    晏洛西抬頭:“昂?”


    賀斐川出去看了一圈又進來,“你的襪子呢?”


    晏洛西看著眼前俊美的麵孔,神使鬼差地伸出了腳。


    白色襪子正穿在他腳上,上麵還掛著將掉不掉的歪嘴大黃鴨拖鞋。


    直到上方傳來一聲輕笑,晏洛西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麽愚蠢的舉動,他趕緊收迴腳。


    但是有人比他動作更快,纖細的腳踝被一隻手掌握住。


    隻見賀斐川蹲了下去,十分自然說道:“乖,別動。”


    晏洛西耳朵通紅,賀斐川蹲著給他脫襪子的畫麵刺激到了他的感官,刹那間全身都不受控製地燒了起來,尤其是被握住的地方,像是有一圈滾燙的烙鐵附著在皮膚上。


    晏洛西長得白淨,本以為臉已經夠白了,沒想到不常見到陽光的腳背更加白皙,腳踝生得太細,以至於給賀斐川一種能輕易折斷的脆弱感。


    賀斐川目不轉睛盯了片刻,晏洛西卻覺得過去了大半個世紀,不自在地掙了一下,沒掙開。


    “賀斐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賀斐川的喉結似乎動了動,看過來的那一瞬間,眸中似有暗流湧動。


    再眨眼,賀斐川已經神色自如地站了起來,勾唇笑道:“好了。”


    晏洛西看著修長挺拔的背影,手上還拿著他穿過的襪子……等等,襪子?


    穿過的!


    晏洛西猛然清醒,他剛才做了什麽?


    他竟然讓賀斐川給他脫襪子!


    穿了一天的襪子……肯定會有味道吧?


    晏洛西表情變了變,騰地站起來,噠噠噠地跑出去,“我自己洗……吧。”


    或許是熟能生巧,賀斐川不像第一次那樣洗衣液都沒洗掉就晾上了,他過完最後一遍水,四隻襪子整整齊齊地掛成一排。


    賀斐川迴頭:“怎麽了?”


    “沒、沒事了。”


    賀斐川視線往下,“怎麽不穿鞋?”


    晏洛西低頭,遲疑了一秒,才慢吞吞說:“我想洗腳。”


    “去吧,我給你拿鞋子。”


    晏洛西猶豫地看了眼沐浴露,正想著要不要打一點,賀斐川將拖鞋放在他腳邊,笑道:“很幹淨了。”


    賀斐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在心裏補充:長得很可愛。


    第二天正好閑著沒事,晏洛西找出崔承光發來的照片,立在桌子前麵開始畫畫。


    曲知端著水杯經過,站在他身後看了片刻,遲疑道:“光光這照片……”


    “什麽?叫我嗎?”崔承光正好結束一把遊戲,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摘下耳機跑過來,驚喜道,“洛西你開始給我畫了啊?我拍的這張還不錯吧?”


    曲知補上後半句,“很像遺照。”


    “……”


    還真別說,手機裏的黑白照片,被端正的擺放在桌子正中央,晏洛西拿筆的樣子很像上香。


    晏洛西忍不住笑了笑,“你怎麽調了這種濾鏡。”


    咋一看實在是太陰間了。


    崔承光大受打擊,“這不是方便你畫嘛。”


    “畫什麽?”


    賀斐川從外麵迴來,手裏還拎著一杯奶茶,嘴角帶笑地走到晏洛西身後,然後笑容瞬間凝固,“這是在做什麽?”


    晏洛西一邊勾勒線條,一邊說道:“給光光畫一張當頭像。”


    崔承光感覺後背有點涼,決定還是迴去繼續打遊戲,“洛西你加油,畫完請你吃飯。”


    曲知跟在他後麵,“我也想去,上次競賽結束你還沒請我吃飯。”


    “啊?你拿了獎不是應該請我們嗎?我從上學期等到這學期了,小學霸沒想到你這麽小氣。”


    “是這樣的嗎……”


    賀斐川拉開椅子坐下,不爽地盯著晏洛西的動作。


    畫紙上的五官逐漸成型,筆尖靈活遊動,隱約可以看出崔承光的神韻了,晏洛西偶爾抬頭看一眼,餘光瞥到一旁的賀斐川,奇怪道:“你怎麽還在這?”


    他一投入就容易忽略周圍的環境,但是賀斐川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尤其是具有穿透性的目光,似乎要將畫紙盯穿一般。


    賀斐川突然來了一句,“記性不錯。”


    “嗯?”


    賀斐川掃了眼暗掉的屏幕,“不用看也能畫出來。”


    晏洛西終聽出語氣中的陰陽怪氣了,抬眸正好看到賀斐川繃緊的腮幫子,好笑問道:“你覺得好看嗎?”


    賀斐川咬牙切齒:“你說呢。”


    晏洛西:“你不會看不出來,這和崔承光不太像吧?”


    何止不像,可以說畫到後麵已經看不出來和崔承光有什麽聯係了,這也是晏洛西沒有看著照片畫的原因,並不是記性好,而是要達到帥氣又帶有獨特氣質的程度,與崔承光的黑白照實在是毫無關係。


    賀斐川這才緩了臉色,“你也給我畫一張。”


    晏洛西的動作一僵,想起之前畫過的那張畫,似乎忘了塞到哪裏了。


    “你不願意?”賀斐川不高興了,“你還答應給魏逐畫。”


    “呃,快考試了,最近沒時間。”


    賀斐川還是覺得無關人員太礙眼了,幹脆提議:“你想不想去公寓住?”


    晏洛西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去,我要去圖書館複習,宿舍更方便。”


    聞言,賀斐川愈加鬱悶了,整個人像毒蘑菇一樣散發著黑暗的怨念。


    “對了,”晏洛西放下筆,對著畫紙吹了吹,“你下周有空嗎?教我經濟學吧。”


    賀斐川一秒被哄好,眼尾透著歡快,“有空!”


    第42章


    崔承光昨晚難得沒有熬夜,今天早早就起來了。


    “咦?洛西他們呢?”


    曲知正在桌子上翻找著什麽,“去圖書館了。”


    崔承光奇怪:“那你還在這?”


    “有本書忘記帶了。”曲知找到了,開心地邀請室友,“你去嗎?川哥在給洛西講課。”


    經濟學正好他也有點感興趣,可以去聽聽。


    “不去。”崔承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幹嘛去當電燈泡,“小學霸你也別去了,別影響人家小情侶。”


    曲知:“??我會很安靜。”


    崔承光納悶了,怎麽還有人喜歡上趕著去吃狗糧,“今天別學習了,哥帶你出去玩。”


    圖書館。


    女生來晚了,找了半圈才終於看到空位,隻不過上麵放著書,正在她猶豫時,對麵的男生放下手機,抬頭朝她笑了笑,將書收了迴去,輕聲說:“沒人了,你坐吧。”


    女生坐下很久後心髒還在砰砰亂跳,剛才那個笑容殺傷力太大,導致她按耐不住春心萌動,鼓起勇氣寫了張便利貼,準備遞過去。


    忽然有人在男生身邊坐下,那人存在感極強,不止是因為身高腿長和英俊立體的五官,而是源於自身毫不收斂的鋒芒。


    隻不過,在男生看過去時,那人眉宇間的淩厲瞬間柔軟下來,有種……兇獸變成狗勾的既視感。


    賀斐川將杯壁的水珠擦掉,插上吸管,遞到晏洛西嘴邊,“我讓多放糖了,試試看。”


    塑料杯裏氣泡不安分地往外冒,觸感冰涼清爽,晏洛西收迴手,在看不見的地方捏了捏指尖,沒有問對方為什麽買的不是黑糖珍珠奶茶,而是慢慢地喝了一口,不經意說道:“小曲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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