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無視不找死就不會死的至理名言,秋煌將一番喪心病狂說得冠冕堂皇。那也不能怪他,他隻不過是覺得他的皇表姊很可憐,想想看,前有另娶他人的原婚約者,後又有連她死了都不放過,現下卻又愛上別人的癡情戀人,還讓不讓人舒舒服服放心去死呐。


    「霜霜並非一個女人,她是我所愛的妻!」忍不住了,閻濤一拳打在地上。他保證有控製力道,裂掉的絕對隻有地毯,地磚仍安然無恙。


    同時注意到這樣的恐嚇和口出狂言實在不妥,不禁又將語調壓得又軟又低,懇求著,「若有朝一日,有一個人能教陛下真心愛上,陛下必定能體會此時臣的心情。即使霜霜並非十六公主,她也從未冒充過公主,由始至終都是臣強迫她留在臣的身邊。


    既然公主安然無恙,再怎麽說吃虧受騙的也隻有臣而已。若陛下定要連帶追究責任,賜閻家全家死罪,臣也無話可說。」那是因為他已經說完了。被當成呆子受騙的人是他,秋煌一個外人來攪什麽局,如果秋煌堅持抄家誅九族,那秋煌就是昏君。


    罵得好,罵得太妙了,罵得他越來越想作怪,「哼,那朕問你,朕的皇表姊秋彤呢?當初你口口聲聲稱愛她,對她至死不渝,即使她紅顏早逝也要向秋家索取她的牌位,終生供養她,誓言終有一日要讓她成為你的妻。現在你卻為了另一個女人跟朕求情,還說得如此情真意切,你是喜新厭舊對吧,也不怕會落得個無情無義、寡情薄幸之名?」


    「臣對秋彤的感情絕無半分虛假,若世人定要對臣扣上無情無義、寡情薄幸,隻要能救迴臣妻,臣也無怨無悔。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秋彤心地最是善良,若是看到現在的我們,恐怕也狠不下心將臣與臣的妻子拆散。」意思就是秋彤的性情他們都該明了,再來秋煌身分不對,若他再繼續追究下去,他也沒有那個立場。


    閻濤是真的很急,他怕秋煌已經將贏霜關進肮髒陰暗的地牢,讓她受盡折磨,隻能將言辭挑選得字字犀利,卻也盡量不去惹怒他。


    「閻叔,我想不到你口才如此之好。」秋煌眯了眯眼,唇角噙著天真的笑,拿過一旁那杯茶,輕輕啜了口。他喊的是閻叔,自稱也變成了我,態度更有所軟化,之前的絲絲嘲諷已不複見。


    「陛下……」


    「這樣吧。」秋煌站了起來,負著手走到被簾子遮掩的內室前,「看在你如此執著癡情的分上……」是看在他說得那麽惡心纏綿,他不想因一下失念教人將這個有功之臣圍角落裏弄死,「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明天再來。」


    「謝陛下。」


    「嗯……所以,你還不走嗎?」還跪得這麽端正''這麽殺氣騰騰。


    「臣懇求陛下能善待臣妻。」即使隻有一宿,他也不希望她受到委屈。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教人給她備間上房,讓她高床暖枕,這還不行嗎。快走、快走,你要在夢裏思念愛妻,我還要無夢一夜好眠呢。」


    「謝陛下。」


    直到腳步聲遠去許久,秋煌才倏地拉開麵前的簾子,「剛才他說的,你都聽到了嗎?」


    贏霜從頭到尾都坐在簾子後麵,她聽著閻濤說的每一句話,一字不漏。


    其實她的心情十分複雜,正如同閻濤剛才所說,他確實喜歡秋彤,但那是曾經,如今他把愛都給了她,她又何苦還要跟一個死去的人去爭奪已經全都屬於她的那些,「你不會把他怎麽樣吧?」她知道在中原欺君是大罪,她根本無法想象閻濤那樣不顧一切地為她求情,將會受到什麽樣的對待。


    「嗬嗬。」就是這樣的表情彷佛這麽說著,就算他欺騙過我,但他仍是真心待我好的,求求你不要為難他。讓他肆虐的血液越來越沸騰,唇邊蕩漾出的笑意也越來越純真可愛,「雖然朕說過要給他機會,可朕並不是好人呐。」


    【第九章】


    今日沒有早朝,但是閻濤仍大清早便來擾人清夢。


    太陽才剛剛自雲層後釋放一絲微弱亮光,秋煌不得不打著嗬欠不情不願地起身,邊讓人伺候著穿衣,邊問:「除了閻將軍,宮裏可還有大臣在?」


    「是有幾個,預定跟陛下商議要事,因今日也無特定事項,正在院中烹茶閑談候著呢。」被喚來的太監如實迴答。


    「哦,把他們都叫到宮中比武場去,把朕昨日說的那些準備好。」


    「遵旨。」


    如此不管閻濤如何心急如焚,仍是跟數位朝中重臣被一塊請到比武場。


    看著那個被好大陣仗送過來的臭小鬼,一落坐就忙著吃吃喝喝,若無其事地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閻濤簡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犠。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熱鬧,忍不住問道:「陛下,對於昨晚應允臣之事,不知陛下是如何定奪?」


    「急什麽,看,這不就來了嗎。」


    秋煌不急他很急,要不秋煌也試試娘子被人押走,擺明了要把她嚴刑逼供,還能一臉悠哉悠哉試試看,他不信這臭小鬼到時不比他還急。


    縱使心裏把秋煌罵得比看戲拍掌唿喝的觀眾還精彩,閻濤仍忍下微惱與不悅,目光轉向秋煌示意之處,看到的是掛著弓與箭的木架子。


    「陛下?」搞不懂這老愛胡鬧的小鬼到底想幹嘛,雖說偶爾也會在武術上對他指點一二,但箭術就……


    「呐,閻叔,你想要迴那個冒牌公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答應我一個小小任性的要求。我太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突然心血來潮很想跟人比試射箭。」


    「臣遵旨。」不過是比試射箭而已,就算他眼神不佳,憑一身貨真價實的工夫,說什麽都不會輸。


    「但是呢,這場比試有點特別。」秋煌又招招手,有人將標靶抬了進來,扶正擺好,彷佛早就想著要看閻濤怒目切齒又不能當場發作的表情,嗬嗬笑道:「那邊充當標靶的那個人你很熟悉,有道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與我比射箭,若能將我的箭打掉,那就將她還給你。


    如此她是你從我手上親手搶迴去的,經曆千辛萬苦,表你心若磬石對她矢誌不移,這欺君之罪因為太過感動,我就給你們赦免了,如何?」


    還問人家如何,在場官員,特別是時常在戰場上奔波的那些都知道閻濤打小眼睛不好,領兵打仗與敵人廝殺全靠一身好武藝,就算被請來看戲的幾位臣子看得胡裏胡塗,也知道秋煌這樣的做法要說多賤就有多賤。


    然而閻濤卻二話不說……應該是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為了心愛之人簡直豁出去。牙一咬,吸進一口來穩定想掐死秋煌的殘暴情緒的氣,抱拳喊道:「請陛下取弓箭。」


    弓和箭都沒做過手腳,反正閻溥眼神不好,要是鬧出人命就推說是他能力不足。


    讓人隨意取來弓箭,秋煌擺出架勢,將箭搭在弦上,眯起一隻眼,瞄準那個被綁著當標靶的女人的額頭?不好不好,還是胸口吧,等會她中箭嘔血,閻濤飛奔過去抱住她的姿勢還能唯美一些,保證那個情景令見者終生難忘。瞧,他多體貼,連哪個姿勢、哪個情景都幫閻濤體貼想好。


    當秋煌拿遠處的贏霜各種意淫之時,閻濤也取了弓箭候在一旁。


    他在等秋煌那一箭先發,目光不由自主瞟向贏霜。


    他們相隔好遠,但不過是正常箭射距離,他瞧不清她,看不見她的臉色有沒有很蒼白,小臉有沒有因為昨夜受到些折磨而染上些許汙垢,身上的衣裳是否已被鞭子鞭打出條條裂痕,卻好似看到她在笑?她竟然在笑,閻濤隻覺這輩子雙眼都沒有如此清明過。


    她確實是在笑,那笑容依然甜美,隻是眉目間似淺淺下筆,勾畫出一點點的安詳與一點點的安心,像是在跟他訣別一般。訣別個鬼,她敢跟他訣別!心裏有團火霍霍地在燒,耳邊忽地傳來嗖一聲,秋煌那邊的利箭離弦,閻濤緊接著將手上羽箭射出去。


    大人的氣力比小孩大,用不上太多時間擺架勢、調力氣,那一箭還蘊進了些惱怒的情緒,有對秋煌的得理不饒人,也有對贏霜的徑自絕望。來勢洶洶,算準時機,當秋煌那一箭離贏霜胸口還有一寸,狠狠撞上,絕不留情,兩箭相撞,相繼掉落在贏霜麵前的地上。


    他……贏了?果然他的眼睛可以瞧不清敵人向他砍來一刀所落下的位置、可以瞧不清她以外的貓貓狗狗,但絕不會瞧不清她,更不可能在瞳心如此清晰映落著她的一切,還能讓人有機會傷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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