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衙門裏那些天香樓的姑娘們留下的口供,弄晚是到天香樓去教她們習字的,這點雖然至極的荒唐透頂,他還不至於不能接受。


    他在乎的是,她到天香樓的初始目的。


    可想而知,她的出發點都是因為她根本不信任他!


    在她的心中,不管他再三告白心中隻有她一人,沒有親自印證過,她仍然和那些外人一樣,把他與皎皎的關係曖昧化了。


    眼見他們弄得如此僵,何皎皎也心急如焚。


    「其實弄晚對我一點惡意都沒有,她隻是來看看我,沒有興師問罪,也沒有羞辱我,你不要這樣對她,這樣對她並不公平!」


    霍東潛隨便她說什麽,他文風不動地啜酒,眉都不皺一下。


    眼見硬的不行,何皎皎軟化了口氣,柔聲勸道:「東潛,你要知道,這是女人的本能,弄晚是你的妻子,她有資格這麽做,我不覺得她冒犯了我,真的……唉,我該怎麽說才好呢?」


    眼見禍由己起,她也急得很,她不願見到他們夫妻因為她而失和,所以也不管近日自己和天香樓都是京城人人注目的焦點,她特別把霍東潛請來,急欲對他解釋與勸說。


    「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你不要插手。」他終於以淡漠的語氣迴了她一句。


    何皎皎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的脾氣,一旦下了決定就很難得說動你,可是,你不能把戰場上的那一套用在夫妻之間,凡事不留餘地哪。」


    他板著臉時還真是嚇人,她真是為弄晚擔心!


    霍東潛飲盡最後一杯酒,起身離開。


    冷戰至今已經五天了,尉軒與皎皎的話他都聽進去了,但他還不願對弄晚軟化。


    這次她真的做得太過份了,夫妻若不能互相信任,還談什麽以後呢?


    皎皎說他不能將戰場上的那一套用在夫妻之間,他並不認同。


    就像他與他那些同進同退的夥伴一樣,他對他們剖心,他們對他交心,他對他們肝膽相照,他們對他赤膽忠誠,這是相對的。


    弄晚可以大膽好動,也可以沒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但她不可以懷疑他對她的感情。


    他希望弄晚可以趁這段冷戰期好好反省清楚他的相對論,她,真的該成熟一點了。


    弄晚站在霍將軍府後國的小橋上,雙眸不複以往澄澈,眉間漾著淡淡輕愁,緊抿的紅唇則顯得有點意興闌珊。


    秋末的晚風一陣陣的向她吹來,她覺得頭有點暈,胸口灼灼的燙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約莫是這幾晚都沒睡好的關係吧,她想。


    究竟他何時才願意開口跟她說話?


    兩人之間的親密與甜蜜消失了,不管她再怎麽低聲下氣的表現,他就是硬著心腸不理她,他的迴應也真的把一向隨和的她給激怒了。


    她甚至悲觀的想,就這樣結束吧。


    她要創下城裏最快被休妻的紀錄,提供給大家一個茶餘飯後的話題也不錯。


    想是這樣想,她真的做得到毫不在乎嗎?


    如果她不曾在意他,不曾交出自己的身心,或許她真可以走得瀟灑,做迴從前那個自由自在的花府二小姐。


    可是,就算交了身心又如何呢?她相信花府還是容得下她的,她還是可以迴去啊!


    想著,她愁悶的抿著唇。


    不可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真的想從他身邊離開嗎?她先前會在乎皎皎的存在,那就表示她的一顆心已經牢牢的係在他身上了,說放就放,談何容易?


    思緒反複煎熬著,突然間,她一陣反胃,幹嘔了起來。


    驚天動地的於嘔令遠處的霍東潛黑眸眯得更緊。


    他觀察她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往昔總是生氣蓬勃的她,今天顯得格外落落寡歡。


    他對她的懲戒已經夠了,想來這陣子的不理不睬已經收到效果了。


    他正想走過去與她和好之際,沒想到她出了狀況,這使得他心急的加快腳步,迅速朝橋頭疾走。


    弄晚緊緊抓住胸口的衣物,胃裏翻攪得好難受,她感覺到身子搖搖欲墜,就在她以為快跌下池塘之際,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即時扶住了她。


    高大的身軀緊緊護著她,她原想言謝,待看清楚扶她的人是霍東潛,她想也不想就推開他。


    「你放手!」


    此時此刻他的出現竟讓她感到無端的生氣。


    他不是打定主意死都不理會她的嗎?為什麽又要來扶她呢?難道就因為她剛才的柔弱,所以終於打動了他?


    她掙紮的推拒著,沒想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弄晚!」


    他一顆心提到胸口,腦中瞬間掠過幾千幾百種自責。


    抱起她直奔屋裏,直到大夫趕來,他都還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之下,自責依然沒有停過。


    「好好替夫人檢查,她幹嘔得很厲害。」


    聽到他的形容,經驗豐富的大失笑了笑。「將軍不必太過焦急,夫人許是有喜了,才會嘔吐害喜。」


    將軍夫人過門已經四個月了,遲遲未傳來喜訊,這是大家都期盼的事。


    霍東潛一怔。


    有喜……弄晚有喜……


    老天!他想也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這些日子以來還不假辭色的冷落她,弄得她花容憔淬又日漸瘦削,如果她真的有孕了,第一個該罰的就是他!


    「如何?」他心急的問大夫。


    「夫人隻是受了點風寒,不礙事,吃幾帖藥便會好轉,將軍不必擔心。」大夫仔細地把完脈,香屏立即跟著去拿藥。


    弄晚蹙著眉心睜開眼睛,剛才她就已經醒了,隻是有外人在,她不願睜開眼睛。


    霍東潛見她轉醒,連忙走過去,愛憐的握住她的小手。「你醒了,哪裏還感覺不舒服嗎?」


    弄晚挑挑眉,輕哼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笑了。


    肯這麽說,表示她已經不生氣了。


    她在橋上那麽死命的抗拒他,還真叫他嚇了一大跳。


    他輕輕撫摸她散在頰邊的黑亮發絲,剛才大夫的話倒提醒了他,要關住他這個好動妻子最後的辦法就是讓她受孕。


    這麽一來,挺著個大肚子的她,就沒辦法到處闖禍了吧?


    他微笑起來。


    「你笑什麽?」弄晚沒好氣的問。


    「有個人想為皎皎贖身。」他顧左右而言他,知道這個話題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語氣很驕傲,仿佛後知後覺的人是他。


    他噙著笑意。「那麽,你知道想替皎皎贖身的人是誰嗎?」


    弄晚眨了眨眼睛,這點皎皎倒沒說,那天兵荒馬亂的,她也來不及問。


    不想理他,可是又捺不住好奇心。


    「是誰?」好奇心終於戰勝了她的理智,何況她是真的關心皎皎,不希望她再遇人不淑。


    「我過去在邊關的部將之一,莫漢霖。」他微笑道:「漢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近年來的表現一直很優秀,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很相配。」


    忘了賭氣,弄晚興奮的抓住丈夫的肩膀,頻頻追問:「怎麽會呢?他們是怎麽……怎麽看對眼的?」


    這樣的形容有點難聽,但倒是貼切的很。


    「他們在邊關原就認識,漢霖一直對皎皎有好感,誰知道皎皎會倉卒決定下嫁給一名商人,隨後來到京城定居……」


    「我知道了!」弄晚迫不及待的說:「這次從邊關來看你的朋友裏頭就有莫漢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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