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潛神色不動,淡淡地問:「花府不是隻有兩姊弟嗎?何故稱她二小姐。」


    「花府原來還有一位大少爺,九歲那年夭折,所以大家都稱花大小姐為二小姐。」朱老板說明。


    「原來如此。」霍東潛點點頭。「看來她經常來拜訪你。」


    「何止。」朱老板笑道:「她還曾和我一起到北方走貨過,那次驚險無比,遇到一群無人飼養的狼狗,衣衫全給狼狗咬爛了,還差點狼狗下腹。」


    「什麽?!」霍東潛倏地瞪大銅鈴,表情十分驚訝。


    朱老板愉快的迴憶。


    「她扮成男裝和我的商隊一起走,巾幗不讓須眉,一路上沒讓我煩惱,都自個兒打點得好好的,有趣的是,她還讓一名村姑給纏上了,硬要嫁給她做媳婦兒呢。」


    朱老板越說越興濃,霍東潛則是越聽臉色越怪異。


    「不過可惜,聽說她快嫁人了,以後恐怕也沒這種機會了。」


    霍東潛心中覺得好笑。


    朱老板忙碌於南北商貨的運送,沒時間注意小道消息,所以理所當然的也不知道花弄晚即將嫁的人就是他。


    「娶到這位二小姐的人真是有福了。」朱老板下了個結論。


    霍東潛挑起眉毛,這還是他身邊第一個這麽說的人。


    其餘聽過花府千金傳聞的,都認為他娶花弄晚是苦難的來臨,霍將軍府的門風就快要被新任的霍將軍夫人給敗壞啦,沒有人認為花弄晚可以光耀霍將軍府的門楣。


    朱老板了啜了口酒,自顧自地說道:「二小姐宅心仁厚,她的性子是愛冒險了點,比較待不住,可是整體來說,現在要找這樣的姑娘太難了,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是嬌柔或驕縱?要不然就是愛使小性子,對下人頤指氣使的,像花二小姐這麽爽朗的千金太少見啦。」


    聽著,霍東潛沉默的喝了口酒。


    說真的,他這個大男人真的無法了解花弄晚那名小女子。


    花府是京城首富,身為花府唯一的千金,她的一舉一動所矚目,她怎麽可以活得這麽率性?


    再說,她不覺得冒險嗎?南北商旅可不是好玩的事,一個不小心,隨時有客死異鄉的可能,她都不害怕嗎?


    或許這正是她到十八歲還待宇閨中的原因吧,有誰願意娶一名一天到晚在外拋頭露臉,看起來很不甘寂寞的女子為妻呢?


    三天後就要舉行婚禮了,這樣想來,皇上將花弄晚許配給他,究竟安的是什麽心?


    弄晚直到坐在新房的這一刻,才終於認命她已成為人婦的事!


    這個婚禮熱鬧非凡,她爹極盡能事的在她身上穿金戴銀,並且請了一位嘮叨的大娘代替她死去的娘,在她耳邊不停的教導她為人妻子該有的禮儀新婚之夜的男女之事,聽得她一路上耳朵差點沒長繭。


    當然,將軍府也不馬虎,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皇上送的賀禮被擺在霍府大堂,更是象征著霍花兩家的榮耀。


    她真是如了她爹的願,風光的出嫁了。


    風光的背後呢?


    背著將軍夫人的大帽子,她是再也不能像過去那般縱情玩樂了,想來有一點點的悲哀。


    女於的宿命就該是如此吧,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四維八德,一樣都不能少……


    她反駁自己的挑挑柳眉,可是她在家中的時候就不怎麽聽老父的話,現在嫁人了,也應該不必太聽丈夫的話吧?


    管他的,她認為這些都是可以溝通的,而且她也相信堂堂一位護城大將軍,有那麽多顯赫的功,應該不會與她一名小小女子計較才是。


    正這麽想時,一名侍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夫人,將軍要奴婢傳口訊給夫人,將軍他今晚不來新房了。」侍女恭敬地說。


    「什麽?」弄晚瞪著那名傳話的侍女,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害她戴了這麽久的鳳冠,脖子都快酸得斷成兩半,現在才來告訴她,新郎不來掀她的紅頭蓋?


    真是豈有此理?


    「將軍他不迴房了。」侍女又重複了一遍,心裏在同情這位新任的將軍夫人,才剛嫁過來就這麽被冷落,真是情何以堪。


    「那他睡哪裏?」弄晚好奇地問。


    她有點後悔嫁之前沒有花點時間打聽清楚,該不會那位將軍有小妾之類的吧?


    「書房。」侍女恭敬迴答。


    那還好!弄晚鬆了口氣。


    不道怎麽搞的,或許是受她爹自她娘過世之後一直沒有再納妾的影響吧,她向往著從一而終的感情,也不太能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


    「將軍喝醉了,大概是怕來這兒吵到夫人您,所以……」


    侍女解釋著,不過這種解釋怎麽聽都更加讓人感覺無力。


    試問,春宵一刻千金,哪個男人不好色?


    大家都說酒後亂性,若是喝醉了,不是更可以盡情縱欲嗎?為什麽他偏偏選擇留在書房不來見她?


    莫非他跟她一樣,都不甘願於這樁婚姻?


    弄晚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別為這種小事生氣。


    她聳聳肩。


    不進房不是比較好?反正她對大娘倉卒之間教導她的那些男女之事都有聽沒有懂,現在剛好給她一點緩衝時間,明天迴花府去找大娘問個清楚。


    「你下去吧。」


    打發走侍女,弄晚摘下沉重的鳳冠擱在一旁。


    見滿桌的酒菜和交杯酒,隻好自斟自飲,把一小壺酒喝個精光。


    「頭暈了……」


    她喃喃地揉揉太陽穴,脫了美麗的嫁衣,伴著濃濃的酒音爬上床,拉起暖被蓋住身子。


    大約是酒精作祟吧,縱然新婚夫君不在她身邊,她還是沉沉的人睡了,且睡得無比舒服,一夜無夢,直到天明。


    【第三章】


    花世雄見出嫁才一天的女兒居然又跑迴來了,差點沒被她嚇死。


    「你迴來做什麽?」


    弄晚悠哉的在自家廳裏東晃晃西晃晃。「沒什麽,迴來看看爹爹,看看磊弟啊……」


    她一早在將軍府的新房裏醒來還是不見她的夫君,差人去請他,請了半天也沒有迴音。


    於是她自己用過早膳就帶著槐綠、榴紅迴來了,還以為她爹會很高興看到她這個出嫁的女兒哩,沒想到她爹板張臭臉給她看。


    「什麽都不準看!」花世雄大聲咆哮。「勁磊,立刻把你姊姊送迴將軍府!」


    「知道了。」


    花勁磊從椅中起身,忍耐的看著這幕鬧劇。


    真不知道他姊姊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出嫁第二天就算想迴娘家,也該帶著新婚夫君一起迴來吧,自個兒一個人跑迴來成何體統?也難怪他們的爹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別這樣,磊弟,我還不想迴去……」


    弄晚被拖著往大門走,她一路猶自掙紮,可還是被胞弟祖魯的塞進轎中。


    「聽好,姊!」花勁磊掀著轎簾,很不耐煩地說:「你現在已經是霍府的人了,沒事不要常常迴來,你這樣會讓我們很困擾!」


    「可是我還是花府的二小姐呀。」


    哪有這種道理?出嫁就不可以常迴娘家,那父母養她這麽大做什麽?難不成嫁出去的女兒真是潑出去的水?


    「你同時也是霍將軍府的夫人,不要忘了自個兒的新身份!」


    花勁磊吩咐轎夫起轎,他帥氣的躍上馬背押送,一路將他這個不分輕重的姊姊送迴了霍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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