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底下那些跟雲野有交情的嘉賓十分驚愕。


    雷總、馬畫騰愣住了,麵麵相覷。


    “這…怎麽還開起表揚大會來了?”


    “不知道哇,見鬼了。”


    台上,馬芸也被搞得有點不自信,疑惑地盯著雲野。


    他怎麽也沒想到雲野對他在數字經濟領域的評價那麽高。


    “雲董謬讚了。”


    “沒有沒有,我隻是在說實話而已。


    馬先生在數字經濟領域做出的貢獻有目共睹。


    在這方麵,你才是老師,我是學生。


    作為學生我有些問題想請馬先生。”


    雲野態度謙遜,感覺真的像是個三好學生,在虛心請教老師問題。


    馬芸心裏泛起了嘀咕,表麵強裝微笑。


    “老師談不上,友好交流一下罷了。”


    見馬芸上鉤,雲野興致盎然,繼續帶節奏,一步步把馬芸引入深淵。


    “剛才馬先生說巴塞爾協議比較像一個老年俱樂部,華國金融是個青少年。


    其實我不太理解後半句話。


    華國金融體係不是很完善嗎?”


    此時此刻,在雲野一連串的恭維下,馬芸警惕心有所降低,好為人師的屬性爆發了出來。


    人啊,到底還是喜歡裝逼的。


    尤其是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


    “不不不,哪裏稱得上很完善?


    巴塞爾協議比較象一個老年人俱樂部。


    要解決的是運轉了幾十年的金融體係老化的問題,係統複雜的問題。


    但是華國的問題正好相反,華國不是金融係統性風險。


    華國金融基本上沒有風險,是缺乏係統的風險。


    所以說華國金融華國金融和其他剛成長起來的發展中國家一樣,在金融業是青春少年,還沒有成熟的生態係統,沒有完完全全的流動起來。


    大銀行更像是大江大河和血液的動脈,但是我們今天需要湖泊、需要水塘,需要小溪小河,需要各種各樣的沼澤地。


    ……”


    馬芸滔滔不絕,簡直沒完沒了。


    他說得很委婉,但觀點非常明確,表達的隻有一個意思。


    國家金融體係有問題,甚至於連體係都沒有搭建完畢。


    是不是很耳熟?


    和他在兩年之後外灘峰會上的那句‘華國銀行還停留在當鋪思維’有異曲同工之妙。


    恍惚間,雲野仿佛來到了外灘峰會現場。


    馬芸意氣風發,口無遮攔,在作死的道路上狂飆。


    “功成不必在我!”


    ……


    “創新一定要付出代價,我們這代人必須有所擔當!”


    ……


    “今天我們的監管確實很難。


    創新來自市場,來自基層,來自年輕人,對監管的挑戰越來越大。


    其實監和管是兩件事,監是看著你發展,關注你發展,管是有問題的時候才去管。


    但是我們現在管的能力很強,監的能力不夠。


    好的創新不怕監管,但是怕昨天的方式去監管。


    我們不能用管理火車站的辦法來管機場,不能用昨天的辦法來管未來。”


    ……


    “理論和係統是不一樣的,專家和學者是不一樣的。


    專家是幹出來的,幹得很厲害,但不一定會總結。


    很多學者是不具體幹,但是能從別人的實踐中形成理論。”


    ……


    “過去14年,螞蟻金服一直圍繞著綠色、可持續和普惠發展。


    如果綠色、可持續和普惠、包容的金融是錯誤的話,我們將會一錯再錯、一錯到底,謝謝大家!”


    馬芸話講完,淡定地把話筒擱置在一旁,靜候歡唿和掌聲。


    雲野第一個帶頭鼓掌。


    他有強烈的預感,以後大概率不會有外灘峰會了!


    因為那場讓馬芸跌落神壇的外灘峰會貌似提前了。


    區別不過是今天現場沒有證監會、銀監會的領導罷了。


    不過雲野有理由相信領導們會知道今天這場會議發生了什麽。


    托他的福,馬芸最近可是領導們眼中的紅人!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掌聲匯聚在一起落在雲野耳朵裏,變成了馬芸退場的背景樂。


    馬芸欣然接受這些掌聲,連帶著看雲野的目光都變了。


    要不是礙於陣營緣故,他都想跟雲野把酒言歡,化幹戈為玉帛。


    晚會結束,馬畫騰邀請雲野、雷總吃宵夜。


    順德魚生。


    和雲野之前吃過的橫縣魚生不同,順德魚生在形式上更美觀一些。


    泉水飼養的皖魚肉切成蟬翼般的薄片,佐以蘿卜絲、酸薑絲、花生碎、米醋、香油等醬料,吃起來口感甜脆,鮮美無比。


    下酒最佳!


    “撈起撈起,有得食有得撈!”


    “幹杯!”


    放下酒杯,馬畫騰又提起了今晚的峰會。


    “以我對雲董的了解,你絕不是那種甘願當陪襯的人。


    怎麽今晚淨當馬芸的背景板?


    還自降身份,對他百般恭維。”


    “哎,對啊,我也納悶呢。”雷總忙著用紫蘇葉裹著沾滿料汁的魚生送入口中。


    雲野心情不錯,一邊慢條斯理地挨個夾起蘿卜絲、酸薑絲和芫荽,一邊打起了啞謎。


    “眼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給馬芸當當背景板怎麽了?


    人家確實厲害,馬芸的時代現在是!”


    南山戰神小馬哥搖了搖頭,目光飽含深意。


    “馬芸的時代,這話說得太大了。


    你這是在捧殺他呀,雲董。”


    馬畫騰顯然看得更加深遠。


    這段時間乾景資本在背後默默推高對馬芸和螞蟻集團的關注度,免不了要走藤迅的渠道。


    他自然要知道得多一些,再結合雲野今晚的表現,隱約猜到了一些東西。


    雲野哈哈一笑,默契十足地和小馬哥走了一個。


    “看破不說破,都在酒裏,喝酒喝酒!”


    吃完宵夜,雲野迴到酒店,給尹曠打了個電話。


    “今晚峰會內容很勁爆。


    讓那些筆杆子動起來、


    文章題目我都想好了,就叫‘馬芸的時代’!”


    “明白!”


    ……


    在乾景資本的介入下,這場世界數字經濟論壇峰會引起了巨大的關注度。


    相關報道和峰會視頻在網上引起了激烈討論。


    官媒也報導了這件事,而且在末尾處給出了警示意味十足的評價。


    ——沒有馬芸的時代,隻有時代的馬芸!


    大領導上班看到新聞,找來峰會視頻看了一遍。


    看完後不陷入了沉思,腦海中不自覺迴想起雲野說的那些話。


    ‘在市場化經濟中率先富裕起來的人裏,開始出現大概率有能力幹擾甚至改變國家政策方針的人,而他們做的事情很可能帶來群體性災難。’


    這話越品越有味道,簡直是為馬芸量身定製的。


    大領導目光逐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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