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一行人到棲霞嶺祭拜嶽飛,次日離開,本以為無人知曉,卻是被幾名道士看在眼中。


    且說這邊幻清和小靈子辭別師父,下山趕往臨安城,那老道人則依舊一臉安詳的繼續打坐。


    此時,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姑娘走了過來。


    “你也要走?”老道人閉目問道。


    那姑娘說道:“你說過,到了臨安便放我走,如今臨安城就在眼前,堂堂真人當言而有信。”


    老道士微微一笑,說道:“要你說出往臨安的目的才行。”


    那姑娘柳眉一簇,目露寒光。


    老道人身後的道士,看在眼裏,立時拔出寶劍,怒目而視。


    老道人道:“默清,你這性子如何還是這麽急躁?”


    “師父,此女殺性不改,放其離去隻怕又生禍端。”默清此刻已是躍躍欲試。


    那姑娘也不再掩飾,從衣下抽出一把短刀,冷冷問道:“牛鼻子,我且問你,今日我便走,你可要攔我?”說話間短刀指向老道士。


    這邊默清正要發作,卻被老道人製止。


    “你到底放不放我走?”那姑娘又問了一句。


    老道人笑而不語。


    那姑娘見老道士不睬她,惱羞成怒,挺刀飛身刺來。出手極快,眨眼間已到近前。就在刀尖就要刺中老道士前胸的時候,隱約感到那道士手中拂塵一抖,隻見姑娘手中鋼刀立時被擊成了碎片,隻剩下刀柄攥在姑娘手中。


    那姑娘疾退數步,停下來看了看手中的刀柄,遂扔在地上。方才老道士那一招,她根本沒看清是怎麽出的手,隻覺他抬手之處,鋼刀已是粉碎。


    身為一名刺客,她深知自己和那道士的差距,隻是此時的她表情卻很是平靜,似乎對老道士這般手段早有心理準備一般。


    “羅真人不愧是活神仙,我等凡人終究難逃神仙的手心。”那姑娘說道。


    “哈哈哈!你這女娃子也是不簡單,竟然知道貧道?”老道士笑道。


    那姑娘道:“羅真人乃是當今世上的道仙,落在真人的手中不知於我來說是福是禍啊!”說話間,她放眼望向臨安方向,若有所思。


    片刻,羅真人站起身,悠悠然來到姑娘身邊,也看向臨安城,問道:“你去臨安,該不是為了陸文龍?”


    姑娘心下一怔,卻沒有迴答。


    “他去臨安懲奸除惡,你又是為何?”羅真人又問道。


    “我去殺他!”姑娘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哼!師父救你性命,還欲靜你心境,你卻執迷不悟,殺性難改,如今想想,雖說你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子,隻怕已是滿手鮮血,留著你不知還會有多少人遭殃。”這邊默清手執劍柄,隨時寶劍出鞘。


    “你即便是出家人,也未嚐沒沾過血吧?”姑娘反問道。


    這一問倒是問住了默清,一時間無言以對。


    此時,羅真人開口了:“老道這默清徒兒皈依修道之前,做過山大王,當年可是還打過梁山泊的主意呦!”


    默清聽了,有些尷尬道:“師父,那都是早年間的事了,何必說與他人?”


    “哈哈哈!”羅真人笑道:“這有何妨?你師兄弟幾人入我道門之前哪個也不是善類,便是皈依之後,你那至清師兄還是為了追殺仇家,都追到武州去了。”說著,羅真人又看向臨安城方向,“自宋金開戰,你們誰也沒閑著,尤其是你們大師兄,險些給陸文龍做了軍師。”


    這話一說,默清無奈搖頭,心道師父啊,你這種話怎麽也毫不避諱啊!


    那姑娘聽了也是一愣,她看向羅真人,聽他接著說。


    羅真人又道:“我等雖是出家之人,卻絕非迂腐麻木之輩,遇見好人可助他,遇見惡人則要除惡務盡,此方為我道家之修為!”


    默清聞言拱手作揖:“師父良言,徒兒受教。”


    “既是除惡務盡,真人又何必救我,我……也是罪大惡極之人!”姑娘說道。


    “你……算是死過一次了。”羅真人說道。


    “若那日真的死了,也便好了,省了這許多為難……”姑娘低聲自語道。


    羅真人看向那位姑娘,問道:“老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切要好生答我,你當真要殺陸文龍?”


    此刻的羅真人少了些許和善,平添了幾分威嚴。看得出來,他不會容許有人對陸文龍不利。


    那姑娘尋思良久,一聲歎息:“當初我以死士之身伏擊陸文龍,雖蓄謀周密,卻還是事敗,同伴皆死於非命,我……”想到薺蘭、野山、天奴還有那些詭遊死士的遭遇,姑娘悲痛不已。


    不知為何,自從遇見陸文龍,她的內心再不是冷漠如冰,而是越發有了憤怒、悲傷和想念的體驗。她為自己沒能擊敗他而氣惱,為同伴死於非命而痛心,在瀕死之際更讓她想到遠方的姐姐,可最令她感到困惑的是她會時常想起那個置她於死地的那個男人。尤其是他奮力拉住她的那一幕,已不止一次出現在她的夢中。


    平複了心情,姑娘又接著說道:“我本來也無生路,卻蒙真人搭救,保住了性命,此番既已知陸文龍動向,自當繼續完成未完之使命,更是要為死去的兄弟姐妹報仇。”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如此執著!”羅真人有些無奈。


    “人各有命,陸文龍就是我還活在世上的原因!”姑娘說道。


    “你可知陸文龍於大宋意味著什麽?”羅真人問道。“


    如此更不能放過他。”姑娘殺氣漸露。


    “你是金人?”姑娘點了點頭。


    “這就難怪了,你們終究不能走到一起了。”羅真人雲淡風輕的說道。


    那姑娘臉一紅,隨之很快平靜下來,盡管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對她來說很容易,可是在乍一聽到羅真人的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猛然間抖動了一下。就是這一下,連她自己也很是詫異,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說到這,這姑娘到底是何許人已經明了,非是旁人,正是奉金熙宗皇命來對付陸文龍的大金國第一刺客,完顏和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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