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鑄和陸文龍一前一後進到屋內。


    陸文龍見禮道:“陸文龍見過中氶大人!”既然都已知道對方身份,也就不必偽裝了。


    何鑄道:“隻聞雙槍陸文龍英雄蓋世,膽識過人,今日得見,比之傳聞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何大人過獎了,文龍不過是一介草民,隻是看我大好河山淪落敵手,心有不甘,這才與一般誌同道合的兄弟們為國家和百姓做一些該做的事。”陸文龍道。


    “誒……”何鑄道:“據我所知,將軍如今還算是在軍中效力的!”


    陸文龍聞言一愣,又想到自己如今算起來還真是一名步卒,何鑄所說倒是沒錯,不覺一笑,“哈哈哈!何大人說笑了。”


    何鑄也是一笑。兩人的關係也拉近許多。


    旋即,何鑄說道:“將軍大義,頗有先父之風,何某佩服。”


    陸文龍聞言一怔,問道:“大人認識家父?”


    何鑄道:“當年我初到京城任秘書郎之時,曾與子敬相識,當時子敬兄的忠義正氣便令我十分欽佩,後來因與宰相張邦昌不睦,被下令戍邊,可歎我二人便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陸文龍想到父母雙親,心下難受。


    他平複下心情,說道:“何大人剛直不阿、正義公允,當初也正是因為嶽元帥喊冤而被罷免,此舉文龍深表敬佩。”


    “文龍此言,何某愧不敢當。”何鑄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初嶽飛案的一幕幕,嶽飛案他雖然已盡力斡旋,可嶽飛還是含冤被害,他總覺得心中有愧。


    此時,陸文龍突然問道:“何大人既是嶽元帥冤案的主審,可知元帥究竟是何人所害?”


    何鑄一怔,他沒有想到陸文龍問得這麽直接。


    見何鑄沒有言語,陸文龍又道:“大人相約見麵,是想和文龍坦誠相待,文龍所問,還望大人不吝明言。”


    何鑄依然沒有迴答。


    陸文龍知他為難,可有些事情他一定要知道,於是又說道:“文龍所問也是嶽家軍眾將士和萬千百姓的心聲,懇請大人解惑!”


    何鑄看著陸文龍堅定的眼神,長歎一聲道:“當日何某奉旨查辦嶽元帥案,秦大人隻道嶽家軍王貴、王俊告主帥嶽飛蓄意謀反,勢必嚴懲。我審理過程中,便知案中蹊蹺,又看到嶽元帥背上‘盡忠報國’四字,剛勁有力,深入膚裏,更深信元帥是冤枉的,便欲為元帥開罪洗清冤屈……”說話間,何鑄有些激動,頓了頓又道:“何某找到秦大人,訴說嶽元帥冤情,可他隻道‘此上意也’……唉!嶽元帥以身許國,又蒙受‘莫須有’之罪名,令人扼腕歎息。”


    陸文龍聞言微微皺眉。


    說話間,何鑄有些激動,他搖了搖頭,感歎道:“我何鑄為嶽元帥叫冤,卻也不僅僅是為了救一個嶽飛。如今強敵未滅,卻枉殺一名愛國大將,以至軍心動蕩,民心不穩,簡直是亡國之舉啊!可我一人之力,又能奈何啊!”


    “上意!?”陸文龍冷冷一笑道:“即是如此,我便更要去臨安走一遭了。”


    何鑄一驚,看向陸文龍,問道:“文龍往臨安意欲何為?”


    陸文龍道:“大人既知文龍為人,也當清楚文龍此去臨安的目的。”


    何鑄一皺眉:“難道你想……?”


    陸文龍道:“先前陛下曾幾番降旨召文龍入京,因我遲遲未動,便背負了抗旨不尊之罪,如今我赴臨安也算是奉旨進京,麵見皇上。”


    何鑄道:“敢問一句,文龍見了陛下,又該當如何呢?”


    “做文龍該做的事!”陸文龍道。


    何鑄問道:“莫非你要弑君?”


    陸文龍沒有迴答,沉默了一會兒,冷冷說道:“那些隻為一己私利,殘害忠良,出賣國家,不顧百姓死活的人都該殺!!”


    何鑄沒有做聲,為官多年,他看見了太多太多他不願看到的事,皇上對金人低頭乞降,奸臣則是一味地阿諛逢迎,滿朝君臣隻圖苟安享樂,竟沒有幾人想著收複中原,重整大宋河山。


    如今嶽飛被害,吳玠病亡,韓世忠被貶,劉琦、張信等人或被遠放西南,或被置於閑職,這些主戰派的將領早已失去了朝中的位置,而如他這般敢言幾句真話的人也被停職留用。遍觀朝堂之上都是如秦檜、張俊、萬俟卨、羅汝楫等輩,倘若金人大舉南下,誰人可以領兵禦敵?


    想到這,何鑄一聲長歎:“唉……文龍之心,何某了然,隻是有的人是不能動的。”


    陸文龍道:“敢問何大人,那秦檜之流是不是奸臣?”


    何鑄道:“是!”


    雖然秦檜對何鑄有提攜之恩,可他賣國求榮,殘害忠良,何鑄早已站在了他的對立麵,這也是為何秦檜力諫高宗將何鑄下放嶺南的原因。


    陸文龍又問道:“高宗趙構是不是昏君?”


    這次何鑄沒有迴答,聽到陸文龍直唿皇上名諱,何鑄本能的皺了皺眉,他不願意聽到,盡管高宗的所作所為他不敢苟同,但他還是不願意也不能允許從自己的口中說出陛下的一個“不”字。


    陸文龍看出何鑄的不悅,說道:“何大人當真是忠臣啊!”


    何鑄道:“為人臣者,自當忠於君王,嶽元帥、韓大人他們於文龍亦師亦父,想必也多有教誨吧!難道文龍不想如嶽元帥和韓元帥那樣做一個忠臣嗎?”


    陸文龍點了點頭,“嶽元帥對我有再造之恩,泰山大人更令文龍深感親人的溫暖。文龍承蒙恩義,受益良多。”


    “既如此,文龍自當遵嶽、韓兩位之意,忠君報國,為國效力才是!”何鑄道。


    “哈哈哈!”陸文龍聞言不禁冷笑道:“餘不量力,曾以嶽、韓二位叔伯為標榜,欲以身許國,盡忠報效,可看到的一切卻令文龍痛徹心扉。文龍不解,難道做一個忠臣便必然是如此的下場嗎?”


    何鑄道:“嶽、韓二位元帥皆是忠君愛國之人,隻是……”何鑄一時語塞,是啊,這般忠臣結局竟如此悲慘,令人唏噓。


    “何大人自然也知曉這上意的份量!”陸文龍道。


    何鑄辯解道:“都是奸人所害,陛下……”他想說陛下蒙在鼓裏,可是看到陸文龍盯著他的目光,這後半句話他實在說不出口。其實,何鑄和陸文龍都很清楚,若是沒有高宗的授意,誰能動得了這些功勳卓著的抗金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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