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芙蓉本想勸陸文龍能夠念及年少時候的情義,網開一麵,讓她父親耶律林珍領兵撤退。


    可是,陸文龍態度堅定,這一次他不會再犯先前的過錯。


    耶律芙蓉見無法說服陸文龍,心灰意冷,呆在原地。


    這時陸文龍說道:“芙蓉妹妹,眼下你既來了這裏,便隻好委屈你了。”


    耶律芙蓉聞言一怔。


    陸文龍又道:“關大哥,煩勞你將她送往山寨,交於白玉先生好生照料。”


    關鈴會意的點了點頭。


    “龍哥哥……”耶律芙蓉還要說什麽。


    陸文龍打斷了她,說道:“芙蓉妹妹不必再多言,我意已決,待此戰過後,我定放你迴北方,至於你父耶律林珍,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陸文龍並不是一定要置耶律林珍於死地,但絕不會輕易讓他領兵全身而退,那樣的話,保不齊他還會卷土重來。陸文龍已下定決心,這一仗,一定要給來犯之敵迎頭痛擊,讓他們深深地記住,永遠不敢再來!


    當下,關鈴點了三十輕騎,押送耶律芙蓉往鳳凰山而去。


    送走了耶律芙蓉,陸文龍長出了一口氣,卻不經意間看到高青鸞在注視著自己。


    陸文龍上前問道:“高寨主可有話說?”


    高青鸞聽了一笑,心中怨氣消了不少,說道:“將軍倒也是個分明之人,隻是這身上的秘密當真是不少啊!”


    陸文龍自然知道她的話中之意,笑笑說道:“你若想知道,我可說與你聽。”


    高青鸞一笑,“我可沒有那個雅興。”說著,有些難為情的把臉轉到了一邊。


    高青鸞很想了解陸文龍的過去,更想和他一同奔向未知的前方,可大戰在即,兒女情長隻好放在一邊。


    陸文龍對在場眾人說道:“諸位,破敵就在眼前,我等要耐心等待時機,不可擅自行動。”


    眾人附議,各自迴去,繼續伏於敵營四周,等待時機。


    四山兵馬分工明確,隻等敵兵稍有動向,便合力擊之。


    吉青、梁興、周青的太行山人馬一路,楊繼周、董耀宗、王彪的九龍山人馬一路,鳳凰山的人馬分為兩路,一路有嚴成方、公孫勝率領,繼續伏於原地,一路有狄雷、樊成率領,尋一暗處埋伏,而陸文龍則率領烏天鼎和飛龍衛留在高青鸞這邊,畢竟剛剛經曆惡戰,紅桃山的人馬損失不少,來到鳳凰山的兵士也都很疲憊,陸文龍他們留下來也是有力的補充。


    待各路人馬安排妥當,眾將也都各自準備,陸文龍叫住了烏天鼎。


    “天鼎,你有心事?”陸文龍一早就發現了烏天鼎有些不對。


    “我……”烏天鼎一時間不知如何迴答,“主公,我……”


    陸文龍道:“你我是兄弟,你的事即是我的事,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聽了陸文龍的這番話,烏天鼎的內心滿是感激,他很慶幸,也很欣慰,當初他義無反顧的追隨陸文龍,是他最大的收獲。


    烏天鼎正想著如何開口,陸文龍卻說話了,“麵對同胞,不忍下手,乃是人之常情啊!”


    烏天鼎一怔,陸文龍太了解他了,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裏,他低下了頭。的確,前日與耶律林珍的遼兵作戰之時,烏天鼎確是感到了較之先前陣前廝殺的不同,他明顯有了顧慮。從內心來講,烏天鼎並不希望對自己的同胞痛下殺手,盡管他們如今的身份是金兵。


    旋即,烏天鼎麵露愧色,說道:“天鼎曾立誓效忠主公,如今卻如此,實在有愧主公的再造之恩啊!”


    “誒!”陸文龍微微一笑,“天鼎,過來坐!”


    說話間,他和烏天鼎二人席地而坐。


    陸文龍說道:“我自幼被擄金國,在大都長大,對我來說,金人就是我的親人,直到得知自己身世而毅然歸宋,可當第一次麵對昔日的親人的時候,我也下不了手……”


    此時,陸文龍的思緒迴到了那個令他刻骨銘心的時刻,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傷口。


    這個動作被烏天鼎看在眼裏,“主公……”


    烏天鼎知道陸文龍胸前的傷口早已愈合,可是內心的傷痛隻怕要伴隨一生了。


    陸文龍拍了拍烏天鼎的肩膀,“我沒事,其實芳兒一直在看著我呢!”


    想起昔日瓊芳的點點滴滴,烏天鼎也有些傷感,他與瓊芳相處時間不算長,但瓊芳的純真和執著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女孩值得陸文龍全心全意去愛,可是如今卻隻能在迴憶中感受她溫暖的笑容了。


    “天鼎,這一戰我必須打,而且還要勝,做為宋人我責無旁貸,而你不同,你可以選擇不戰,我是不會怪你的。”陸文龍正色說道。他能體會到烏天鼎的內心,因為這些掙紮他也曾經曆過。


    烏天鼎聞言,跪倒在地,“主公,天鼎追隨主公,絕無二心,若戰必當全力以赴。”


    陸文龍扶起烏天鼎,說道:“能與兄並肩作戰,文龍之幸!兄既要戰,則需心無旁騖,切不可分心啊!”


    烏天鼎知道陸文龍的叮囑是出於對他的關心,戰場之上,哪怕是一瞬間的分神,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想到這,烏天鼎重重的點了點頭。


    烏天鼎是陸文龍最信任的人,而烏天鼎也自然不會辜負陸文龍的信任。


    陸文龍站起身,烏天鼎也起身說道:“主公,我下去準備了。”


    “去吧。”看到了烏天鼎麵色堅毅,陸文龍放下心來。


    轉身卻看到了高青鸞,也不知她是什麽時候來的。


    高青鸞看了看陸文龍,問道:“你從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從前?”陸文龍苦笑道:“往事難迴首,我隻知如今我是宋人,為了保家衛國,我自當挺身而出,為國盡忠,扞衛國土,護佑百姓,也為我自己贖罪!”


    高青鸞道:“我誤會你了。”


    陸文龍收了思緒,故意問道:“你不生氣了?”


    高青鸞微微一笑,“人生總有許多無可奈何和於心不忍!”


    陸文龍欣慰一笑,又道:“眼前的這一戰,我會全力以赴的。”


    高青鸞見狀,正色說道:“願與將軍並駕驅馳!”


    陸文龍點了點頭,“此戰關係大宋江山社稷和萬千百姓安危,勢必勝之。”


    高青鸞道:“與君共進退,青鸞之幸!”


    陸文龍道:“得卿相助足矣!”


    兩人對視良久,卻似無聲勝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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