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閃光不止,久久傳來轟鳴,震耳心悸。


    沉悶的安靜被打破,院裏的落葉飄零,樹枝搖曳。


    微風之後,不再輕撫,水麵泛起燈光映照的波瀾,彩色粼粼。


    別墅的後院,距離湖麵很近,許清的頭發被風吹的多有淩亂,可即便如此,她依舊不為所動,神情淡定,端莊美麗。


    “走吧,等會兒多半要下雨。”


    看了下天色,又打開手機查詢天氣。


    預計未來一小時內,會有雷電大雨,同時還收到了短信提醒。


    此刻是晚上十點,隻希望這場雨能早點下完,或者晚點下,等煙花落盡,一切完美結束。


    這樣的話,就能滿足許清的心意,那這場晚會也算是來得值。


    “薑平,為什麽暴風雨的前兆,總是這麽猛烈和忽然?!”


    風中屹立不動的身形,許清的神情似比之前更加冷靜。


    “為什麽不能安靜一點,提前一點,非要這樣毫無征兆?”


    我沒多想,純當許清是無聊。


    “其實也不算是毫無征兆吧,你聽雷聲和閃電,還有天上的烏雲,以及有些悶熱的天氣,這就是在提醒啊。”


    “雖無法安靜,可我們可以躲在房間裏,關掉窗戶,拉上窗簾,戴著耳機。”


    “聽不到,看不到,也就不害怕。”


    這樣不算解釋的說著,其實我給不出許清想要的迴答,甚至這都不是我自己認為合理的迴答。


    隻是因為要迴應而迴應,不算答案的答案。


    “聽不見,看不到,耳機裏有音樂代替,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做,隻是自己在騙自己。”


    “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


    “你會這樣嗎?”


    許清忽然的反問,一時間令我難以給出迴答。


    “你……怎麽不說話了!”


    見我許久沒開口,許清轉過身,看向我,美眸深處,好似在質問。


    “我……”


    確實不知道怎麽開口,也根本想不到如何迴答。


    許清的反問,說的很對。


    這樣做,與自欺欺人,又有何區別!


    好像有一點點,卻又毫無區別,甚至沒有意義。


    “即便暴雨,絢爛的煙火也會如期舉行。”


    “……你會陪我一起看吧!”


    “特別的煙火,特別的時間,特別的……我……還有……!”


    轟隆隆!


    雷電愈發的響徹,震動天際,我沒怎麽聽清許清最後的話語。


    好似上天有意遮掩,又好像許清故意減輕了聲音。


    總之,我真的沒聽清。


    狂風吹過,徹底將許清的長發吹得淩亂,將原本不同尋常的表情,隨風帶走。


    悄無聲息的,卻又那般明目張膽。


    “我會的。”


    提起煙花,我也是想看的。


    唯美刹那的永恆,誰又不喜歡呢。


    雨中的煙火,有史以來,我亦是第一次見。


    或許,我比許清,更加期待。


    距離十二點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等待美麗的過程,總是漫長而煎熬且難忘的。


    晚會至此,於我而言,於許清而言,其實再無更多的意義。


    我們亦不是主角,更不是這場晚會的中心。


    我們隻是人群中的其一二,算不得什麽,無足輕重。


    此刻的我好像找到了來這場晚會的目的。


    許清亦是如此,甚至我感覺,她最初的本意,根本就不是什麽項目的合作。


    盛大的煙火,才是許清的最終目的。


    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許清不再站在原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靜靜的看著,很有耐心。


    而她的旁邊,恰好還有個石椅,我雖習慣站著,可終究時間久了,還是會累。


    想著去坐會兒,雖說這樣與許清的距離有些過於近,若是讓人看見,多半不好。


    可想來出發前,我和許清之間,就已經達成相同的觀點。


    所以,我的在意,隻會顯得我過於刻意。


    隨著我的腳步漸近,許清多有出神的眼睛看向了我。


    “陪我坐會兒吧,靠那麽遠,是覺得我不好,還是不喜歡?”


    冷冷的神情間卻帶著一抹久違的笑容,似在調侃,又似在說著某些真心話。


    我不想深入思考這句話的用意,也沒有去迴應。


    同樣的,安靜坐著,看向遠方,出神發呆,不再憂慮。


    與許清的距離有些近了,淡淡幽香不由自主的飄來,沁人心脾,心情都愉悅不少。


    氣味有些特別,且過於好聞,不知為何,安靜坐下後,這股淡雅的幽香如此明顯。


    風依舊,雷聲不停,落葉飄散,水麵粼粼。


    時間好像就這樣靜止,若能一直這樣,也挺好。


    隻是,太多的事情,終究不是我們所想就能實現的。


    轟!


    一道炸響的雷聲,徹底將我從出神間驚醒,直至惶恐。


    距離之近,好像就在頭頂,有些可怕了。


    哢嚓!


    閃電自雲間劃過,落在不遠處的水麵,引發水霧般的爆炸,再次震驚到了我。


    人生以來,第一次見。


    深知危險,想叫許清一起離開。


    可直到我的目光看向許清時,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她好像並無所動,很是淡定,似一點都不害怕。


    頓時,我很震驚,充滿欽佩。


    “剛才,你害怕嗎?”


    許清沒有所動,卻這樣問我,我強忍著鎮定,點頭,卻沒有開口。


    “我也怕,但我想看看,害怕之後,到底有沒有更可怕的。”


    許清的話,我不懂,真的不懂。


    風越來越大,電閃雷鳴也自那聲炸響之後,接踵而至,不再停歇。


    我愈發的感覺,一場預謀已久的暴雨,終是要落下。


    也許現在,也許下一刻,也許會在稍縱之間。


    或者,如許清所言。


    悄無聲息的到來,毫無征兆的降臨。


    若不能及時躲避,傾盆而下的大雨,我們恐會被洗刷,然後便不知然後。


    這種感覺很強烈。


    “扶我一下吧。”


    許清的話音還未落下,我自然放下的手,頃刻便傳來一陣冰涼的餘溫,接觸的刹那,冷意散去。


    起身,我扶著許清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也不知道是她握住了我的手,還是我握緊了她的手,總之想要自然放開,好像做不到。


    “林析……林公子。”


    一起往迴走,卻在即將轉角時遇到了林析。


    準確來說,是雙方同時出發,然後在轉角時碰上的,算是有些巧合。


    隻是,此刻林析的樣子有些奇怪,甚至因為距離有些近的原因,我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意。


    顯然,林析喝的有點多,而這也印證了柳婧所言,林家公子喜歡喝酒。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不存在什麽尷尬,隻不過是對方酒喝得有些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出現,倒也正常。


    “清兒,稍等一下,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沒有理會我,甚至感覺更像是無視,林析此時此刻的眼裏隻有許清,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靜靜的看著,林析從衣服的口袋裏取出一個精致的正方形盒子。


    走到許清的麵前,想要打開它,或者說,當著許清的麵打開。


    如此一幕,我好像見過,電影電視劇裏,甚至現實裏,經常會出現。


    不出意外的話,盒子裏的禮物,會是一枚晶瑩閃亮的戒指,亦或者,是一掛精致高貴的項鏈,或是耳墜之類的精致飾品。


    “你……”


    旁邊傳來許清的聲音,不是對林析的,卻是我。


    我的手好像在這一刻不自覺的將許清的手握得更緊了,感覺到疼痛的許清,下意識開口。


    “抱歉。”


    帶著歉意,我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借此迅速鬆開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麵露有種說不上來的緊張。


    “清兒,你帶上它,一定最好看。”


    盒子緩緩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是枚黑紅寶石鑲嵌的戒指,很特別,很好看,我亦能想象到,許清戴上它的樣子,完美契合許清的氣質,更添高雅尊貴。


    隻是,許清真的會接受嗎!


    我不知道,也不確定。


    我希望許清接受並且戴上嗎!


    我也不知道。


    這一刻,我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帶上她,原諒我的曾經,好嗎?”


    林析溫柔且充滿男性磁性魅力的聲音,在此刻盡顯,真實到讓我聽著都有些恍惚。


    “原諒曾經……!”


    這句話響起,來自許清的自語,同時我也親眼目睹,許清接受了來自林析手中的禮盒。


    轟隆隆!


    雷聲再次響起,不知是天上,還是心裏。


    撕裂的感覺愈發強烈,我似乎並不能接受這一幕。


    從心裏到心外。


    都不能!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我看著許清,又看向林析酒後的笑容,很不明白,很不理解。


    欲走之際,林析叫住了我,帶著微笑,很有禮貌。


    “薑總,你是清兒的朋友,我想請你見證,我和清兒破碎重圓,非常珍貴的一刻,你可以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無論照片和視頻。”


    破碎重圓的鏡子,這樣的形容詞出口,讓原本還在堅持的我,好像頃刻放下了所有。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更沒有拿出手機。


    隻想看著,看看究竟。


    “恭喜哥,與嫂子重新複合,這是大好日子啊,必須記錄下來。”


    不知何時出現的林延,聲音激動,拿著專業的相機,對準他們,還有一旁的我。


    全程記錄!


    我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因為麵對鏡頭,我下意識的本能會收起所有不該有的情緒,迴歸嚴肅。


    但此刻的我,又怎會真的嚴肅起來呢。


    “你……們……”


    我想說點什麽,哪怕一句就行,可莫名的,喉嚨泛起嘶啞,完全堵住,難以發聲,就算強忍著能說話,也是很小很啞,就連我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這時,許清的目光從林析那裏移開,終是看向了我。


    張嘴,欲說話,卻好像與我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


    這一次,我想走了,真的想走,不想出現且迴來的那種。


    轟隆!


    雷聲依舊,閃電不息,風嗚唿而起,越發的狂獵。


    不知多久,接過禮盒的許清都沒有開口,也不再看向我。


    轉身,我邁出了第一步。


    緊接著,第二步,第三步……


    撲通……!


    好像有什麽落地的聲音,有些小,雷聲交織,我聽不太真切,也不想迴頭去看。


    “薑平……!”


    我的名字,來自許清很輕的聲音,卻帶著哽咽。


    “難道到現在,你還能無動於衷,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刹那間,我轉身,看見了表情掙紮,再無冷靜的許清。


    聲音嘶啞,充滿呐喊的撕裂,傳進我的耳朵裏,更徹底闖入我的心裏,再無法淡定。


    準確來說,一團火苗,被許清的這一句話點燃。


    “我很在乎!”


    “可是……”


    轉身迴頭走上前,準備拉起許清的手欲走,可看到許清手心的那枚黑紅寶石鑽戒時。


    無情的現實,似在這一刻又冷不丁的給我敲擊。


    “林析,我們之間沒有過去,沒有曾經,更不會有現在和未來。”


    許清情緒激動,將手中的戒指直接丟在了地上,沒去看一眼。


    “我不喜歡的,沒有人可以強求。”


    許清沒有看向任何人,微微閉眼,情緒和聲音,迴歸了已久的冷漠。


    “我們走吧。”


    許清看著我,話語輕盈,眼角卻罕見的泛出晶瑩,讓人痛心。


    這一刻的我,再也無法忍受,拉起許清的手,什麽話也不想說。


    唯有離開,唯有去往安靜的地方,或許才能平息彼此間的情緒。


    然而,好像我越是想去一個地方,越是會有障礙擋在前方。


    “讓開!”


    我語氣夾雜著怒意,看著準備攔住我們的林延。


    “我要是不讓,你還想打我不成!”


    我憤怒的語氣,好像對林延造不成絲毫的威脅,甚至還讓他越發的增長氣勢。


    若之前,我確實會動手,此刻我的手幾乎已經抬了起來,甚至都準備一腳直接將對方踹開。


    “我來吧。”


    許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將我的手放下,然後她的目光看向林延,沒有表情。


    “你……也要攔我?”


    語氣冰冷至極,毫無情緒,僅此一句,瞬間讓林延後退,看了眼他哥林析,說什麽都沒再上前。


    見此,許清拉緊了我的手,朝著前方,徑直走去。


    “薑平薑總,如果你真的在意星河科技,也喜歡清兒的話,留下來,一切還有商量的餘地。”


    “我林析不是偽君子,也從來不會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即便是剛才,你在我眼裏,其實都無關緊要。”


    “可是你,現在的你成功了,讓我對你有了認可,相比中海的那位梁公子,你比他,此刻讓我感受到的挑戰更強烈。”


    “清兒可以離開,但你,我希望你留下,我們好好談談。”


    很少見的,林析有些不太像酒後的話語,於身後迴響。


    我當然想拒絕,可提及星河科技,以及昨天到現在所聽到的各種傳言,我不得不去在意。


    星河科技是目前許清最為看重的事業,簽約儀式上,以及決定成立那天,我看了有關許清的采訪,她那充滿信心的樣子,值得永遠。


    我不能有私心,更不能因一己私欲,因我的出現而導致這個項目,整個公司出現危機。


    最後的結局,我或許可以接受,但許清呢。


    她好像不能,真的不能。


    不僅僅是對中海那邊的承諾,以及鏡頭前與大眾的承諾。


    更有她自己的,她自己的努力付出,為之奮鬥的所有,甚至往後的道路。


    然而當我停下腳步的那一刻,許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薑平,如果你當我們是朋友,直接走,可以麽!”


    話音再起,讓我無法猶豫。


    我想走,帶著許清一起走,不再管這些,甚至都不想聽有關任何與之無關的一切。


    可是,真的走得了嗎!


    思緒短暫的劃過,我被人抓住了衣服,強行被迫的停下。


    “如果你真的為星河科技,就坐下來,好好聊。”


    “如果你不顧一切,後果,難以想象。”


    抓住我的是林延,站在我身後說話的是林析,而我和許清的手也在此刻被迫分開。


    “許清,你先去吧,有些事,不能逃避,需要去解決,相信我。”


    “……好。”


    許清看到我決絕的樣子,終是不再開口。


    看著許清獨自離開的背影,我心中又何嚐不是滋味莫名啊。


    “柳凡,照顧好許總,到時候我給你答複。”


    這時,我看到正看向這裏的柳凡,他也看到了我,雖不是很情願,但他好像目睹了全程,咬牙答應了。


    “行。”


    見有柳凡陪在許清身旁,我的擔心這才散去不少。


    “我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麽要聊的吧!”


    林延鬆開了我的衣服,站在遠處,不再靠近。


    而這裏,剛才隻有我和許清的地方,卻變成了隻有我與林家公子兩人。


    算是對手,還是算是敵人?


    好像都不是。


    卻又好像都是!


    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針鋒相對,為了事業,更為了感情。


    曾經讀書時好像有過,至此我以為我再也不會經曆,以為這些隻會出現在電視上。


    而我往後的生活裏,根本不會再上演這樣的反轉和充滿衝突的曲幕。


    就算有,想來也是有預兆的吧。


    可誰曾想,今夜這一幕幕,就如同這忽如其來的雷雨般,猛烈而刺激,且真的毫無征兆。


    令人,猝不及防。


    …


    …


    …


    ——未完待續!


    本章五千字,高潮劇情已經拉開序幕。


    接下來的幾章會持續有情緒爆發點的劇情。


    不過我能力有限,也是第一次寫這種很不擅長的情感爆發戲。


    可能會有點怪,可能大家不太喜歡,個人原因,還請見諒!


    如果有什麽更好的建議,盡管提出來,我可以嚐試學習。


    如果覺得還可以,還請多多支持,大家的支持,才是我創作的最大動力!


    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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