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索尼克拍了拍無證騎士的肩膀。


    無證騎士猛地從思考中驚醒。


    “既然是這樣,就到此為止了。”


    無證騎士站起身來。


    從醫院裏離開之後,無證騎士的雙手揣進衣兜裏,內心深處躁動不安。


    迴到了住所之後,無證騎士坐在沙發前也不知道做些什麽。


    琦玉就站在他的背後,他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所以不會離開無證騎士太遠的距離。


    他接受自己被監視的現狀,可是無證騎士反倒像是不怎麽在乎的那個人。


    “你還好嗎?”


    琦玉輕聲問。


    “我很好,我當然很好,沒什麽不好的地方。”


    無證騎士迴過頭。


    “去找king吧,找他打遊戲,我們之前一直都很喜歡做這種事情。”


    無證騎士又站了起來。


    “他現在應該在醫院,如果我沒有記錯地話,他可能還在昏迷。”


    琦玉忍不住提醒無證騎士。


    “那就正好去看望他。”


    無證騎士先是一怔,然後輕聲說話。


    他又出門去了醫院,琦玉隻能跟在他的身後。


    而無證騎士的運氣也不錯,當他去到醫院的時候,king正好脫離了危險期,他勉強能夠時不時張嘴說話。


    但混身上下纏滿了繃帶,每一個看見他的護士都忍不住微笑。


    “來打遊戲吧。”


    但當無證騎士進來的時候,就把遊戲機插在了電視上。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king就算是個神經再大條的人,也不會感覺不到在無證騎士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管怎麽想,他看起來都有些過於不對勁了。


    “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你養傷就好了,就像之前我們一直那樣玩遊戲。”


    無證騎士自顧自地說話。


    他甚至沒有介紹琦玉的打算。


    “我不是傻子,你根本就不是為了看望我來的,從你進門的時候開始,你甚至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king輕聲說。


    “怎麽,你很希望我看你嗎?”


    無證騎士反問。


    “那還是別了。”


    king連忙說。


    他一點都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看到自己的現狀的這副窘況。


    琦玉以為無證騎士在king的病房裏麵,度過的是愉快的一天。


    很長的時間裏,他都會跟king說話,king沒有辦法操縱手柄,所有的操縱都還是無證騎士一個人來進行的。


    但是king會教無證騎士該怎麽玩。


    遇到一些困難的關卡,無證騎士怎麽都過不去,king就一次又一次地教他,但無證騎士委實不是一個好學生。


    經常會用一些眼前一黑的操作讓king差點從病床上跳起來。


    病房裏歡笑聲不斷,護士來提醒了好幾次。


    琦玉原本以為,在這之後,無證騎士會好一點。


    但是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無證騎士臉上的表情也還是沒有改善,他低垂著眼眸。


    把雙手揣進衣兜裏,好像從醫院裏出來的瞬間,他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冷酷的樣子。


    在這之後的日常時間裏,無證騎士的生活逐漸變得固定起來,會去醫院裏找king玩。


    迴來的時候做飯洗澡,然後就是關燈睡覺。


    協會對他級別的任命那封信就放在桌子上,但自始至終都放在那裏,沒有人去動它,表麵上甚至都沾染了太多的灰塵。


    無證騎士從來都不看一眼,或者說,他一直都在迴避桌子上麵的這個東西。


    但同樣的,無證騎士表麵固定,幾乎可以說是三點一線,他甚至強迫自己去適應曾經的生活。


    比如去到商店裏去搶奪那些打折的商品。


    可是如今就算折扣再低,他搶到的東西再多,臉上也不會有任何的表情。


    相對應的,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而每天的睡眠時間在不斷地降低。


    他沒有設定鬧鍾,但是總很快就醒來。


    作息不穩定,生活紊亂。


    king出院的時候,無證騎士反倒比king還要更加像是一個病人。


    龍卷來看望過幾次,龍卷深切地表明了自己的擔憂,並且強烈要求也住進來。


    還開出了很誘人的條件,比如讓無證騎士搬到她那裏去住,她甚至直接把鑰匙都放在了桌子上。


    但每一次無證騎士都隻是簡單地打發走了龍卷。


    用任何可能的手段,包括嘴上答應,然後轉頭就把龍卷鎖在外麵。


    這是無證騎士的生活,琦玉隻是一個犯了錯誤被監視的人,他沒有任何去幹涉無證騎士行為的理由。


    無證騎士做這些的時候,琦玉就在旁邊看著。


    好像在無形之中,無證騎士反倒成為了那個犯了錯被監視起來的人。


    琦玉本不該擁有自由,可是無證騎士卻也不管他,從來都不管他去了哪裏,琦玉真的出門了他也不會問。


    琦玉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無證騎士開始變得不正常了。


    琦玉忽然從夢中驚醒,這是一天深夜裏,他不知道為什麽,驟然感覺心跳得很快。


    自從這段時間以來,明麵上是他要接受無證騎士的監視,可反倒大多數時候,他都感覺自己更像是一個保鏢。


    他會看著無證騎士的作息,看著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然後推開房門散心。


    在客廳裏來迴踱步。


    是的,無證騎士做這些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因為他自己也一樣睡不著。


    餓狼臨死前最後的眼神就是看著他的。


    那眼神裏藏著什麽,琦玉反倒說不清楚了。


    可能是怨恨,也可能更多的是不甘。


    琦玉拍了拍自己的臉,嚐試讓自己鎮定清醒過來,既然他的現狀和工作更像是保鏢。


    那麽不管怎麽說也該去履行自己的職責。


    他推開房間的門,給自己倒上一杯水,將水一飲而盡。


    然後坐在沙發前,一言不發,眼神低垂,看著地板,時不時去抓沙發上的線頭。


    但在某個瞬間裏,他猛地抬起頭來,因為他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無證騎士的房間裏的燈熄滅了,如果琦玉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地話。


    那麽無證騎士這段時間以來在睡覺的時候幾乎是不會關燈的。


    可是現在他房間裏麵的燈卻關閉了,這會不會意味著發生了什麽,又或者是無證騎士會不會有危險。


    琦玉敲了敲門,很有規律,敲兩下就停止,但裏麵沒有傳來迴應。


    如果無證騎士失眠地話,那麽他的睡眠應該算得上是敏感。


    琦玉敲了兩次,但依然沒有迴複。


    琦玉心想應該不會是什麽安全方麵的問題,畢竟不管怎麽想,以無證騎士的實力,這個世界上也多半沒有幾個能夠殺死他的存在了。


    可萬一真的出現意外呢。


    萬一那個唯獨有能力殺死他的家夥再一次找上了他呢,那個最大的域外天魔。


    琦玉再三思考,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他用力撞開無證騎士的房門。


    果然在其中沒有見到無證騎士。


    琦玉衝了出來,他試圖找到無證騎士去向的痕跡。


    沿途追問可能見到過的人,深夜的城市無比寂靜。


    沒有任何的線索,甚至不知道無證騎士是在什麽時候離開的。


    琦玉找遍了周圍,他去了醫院,索尼克已經出院了,king沒有見到無證騎士。


    琦玉想要去找龍卷,但他並沒有龍卷的聯係方式。


    但想來無證騎士去找龍卷的概率也很低。


    找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尤其是在沒有任何的線索的情況下。


    琦玉找了一天一夜,他將無證騎士的失蹤上報給了協會,協會對於這個可能成為s級英雄的人很是重視。


    雖然他們一直都在等待無證騎士的迴複,但直到目前為止,他們也隻是等到了無證騎士的失蹤通知。


    不過協會還是願意幫這個忙。


    不願意放棄對無證騎士獻殷勤的機會,他們甚至為此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可是二十四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消息。


    好像根本就沒有見到過他,或者應該說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聽起來似乎很有指向性,但琦玉並不這麽認為。


    如果是那個域外天魔來找無證騎士,可以做到這樣的效果。


    但如果無證騎士本人是想要避開視線,他自己也同樣可以做到。


    琦玉很清楚,如果是那個域外天魔想要動手地話,那麽他會有很多次機會。


    沒有理由非得是現在。


    琦玉的目光落在地圖上,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麽沒有檢查過的地方地話,那麽多半就是那裏了。


    琦玉是個十足的行動派,他有了想法,就迅速動身。


    他借助載具去到最遠的位置,然後徒步朝著前麵走去。


    他的速度很快,這裏是郊外,到處都是荒地,雜草叢生,樹林甚至完全擋住了視線。


    但琦玉不在乎,因為他知道這裏是哪裏。


    穿越了樹林,一座破敗的城市逐漸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那是城市的廢墟,在宇宙飛船的事件之後的殘留。


    也是之前琦玉跟餓狼所躲藏的地方,這裏不會有人來,大量的輻射會長久的影響整個區域。


    琦玉慢慢地朝著前麵走著,破敗的城市裏沒有燈光,但是沒有了高樓的遮擋,視線很寬闊,天空上的星星好像唾手可得。


    琦玉真的在這裏找到了無證騎士,他就坐在一個山坡上,還算是可見。


    無證騎士聽見了腳步聲,以他的實力,也必然能夠感受到有人在接近。


    可是他並不迴頭,依然保持著一樣的動作看著前方。


    琦玉找了個地方站著,沒有了遮擋,這裏的風很大,大到像是巨浪從臉上撫過。


    這不是一個好的環境,夏天的時候陽光直射,撲麵都是熱浪。


    冬天的時候寒冷刺骨,穿著防護服也要打擺子。


    琦玉什麽話都沒有說,就隻是站在邊上。


    “你沒有想過逃跑嗎?那樣你就可以再一次擁有自由了。”


    最終還是無證騎士率先開口說話。


    “沒有想過,我是人類而不是域外天魔之類的怪物。”


    “我就必然要為自己的行為而付出代價。”


    “委實說,如果我要承受的隻是二十四小時不休息找人地話,那麽其實還有點輕鬆。”


    琦玉輕聲說。


    風聲很大,琦玉也不知道無證騎士有沒有聽見。


    “但我倒是想跑。”


    無證騎士說。


    “我知道的。”


    琦玉當然清楚,無證騎士做的那些事情。


    無證騎士會固定去找自己的朋友,去找他們聊天打遊戲,會嚐試讓自己恢複到平常的生活裏麵。


    他嚐試過一次又一次自救,隻是沒有效果而已。


    無證騎士沒有放棄,哪怕很累很辛苦。


    琦玉很清楚,一直都清楚。


    “我嚐試過了去做什麽事情,但是沒有意義。”


    無證騎士說。


    “我知道的。”


    琦玉點點頭。


    “別像是複讀機一樣就說這麽一句話,來打一架吧,來跟我戰鬥,不留餘地地戰鬥。”


    無證騎士猛地站起身來。


    他直視琦玉的眼睛。


    琦玉先是驚訝,然後是猶豫,最後是妥協。


    他調整了一下衣領,站在無證騎士的麵前。


    兩個人互相朝著對方衝鋒。


    琦玉在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差不多的力量,但琦玉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到什麽樣的地步。


    畢竟他是第一次用人類的樣子開始展開攻擊。


    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隻記得最終的結果似乎並不怎麽愉快。


    因為兩人都滿身傷痕地躺在地麵上,他們身上的鮮血早就已經被風幹。


    無證騎士的唿吸在沉默中逐漸變得均勻,兩個人都沒有什麽力氣了。


    但或多或少還惦記著對方。


    琦玉不知道這樣到底能不能緩解無證騎士的狀況,還是說要多來那麽幾次。


    不管是多少次,琦玉都可以照做。


    但如果沒有效果地話,那麽反倒糟糕了。


    琦玉嚐試去唿喚無證騎士,但是沒有動靜,無證騎士根本就沒有迴答的打算。


    直到無證騎士躺得足夠了,他才慢慢地站起身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帶著琦玉折返。


    來的時候很快,迴去的時候就顯得狼狽,因為體力耗盡了,他們甚至需要互相攙扶著。


    靠近城市的時候,有人發現了他們。


    協會的人派來了車輛,他們不必再繼續步行。


    還有民眾送上鮮花,好像無證騎士不是去一個人發瘋,而是去麵對怪人打了勝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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