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演唱會開始之前,所有的人都不相信顧知渺去世了。


    就算是這個演唱會開始了,顧知渺本人沒有出現在舞台上,但是她的歌聲出現了,大家還是一味的自己騙著自己。


    【這肯定是新型演唱會的表演形式】


    【大家不覺得這種表演方式非常的新奇,肯定會上熱搜的】


    【可是我覺得他不缺這點熱搜啊,為什麽要放假消息出來?】


    ……


    《像陽光那樣》這首歌結束之後,大家聽到了顧知渺的聲音。


    “等枝頭再開出新的花,我們還會再遇見的。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演唱會!希望今天晚上的你們都不要哭。請相信我,我永遠都是愛著你們的!”


    這話也說的過分煽情,那些叫人怎麽能不想哭?


    正在候場的劉薇薇鼻頭酸酸的,眼睛裏含的淚水,快要包不住了。


    劉薇薇最近幾天的情緒一直沒有緩過來,雖然在大家眼中都是在正常的生活,可是那種失去好友的心情還是非常的難過。


    她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卻非常有眼緣,就好像上輩子上上輩子見過一樣,見麵就莫名的親近。


    顧知渺用她的才華打動了她,劉薇薇也用她的唱功、氣質、敬業的表現打動了她。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說的就是她們倆這種情況。


    現場響起掌聲。


    顧知渺生前錄製的全息影像,對在場所有的觀眾做了一個鞠躬致謝的動作。


    緊接著,《唯一》的前奏就響了起來,大屏幕上也顯示了歌名。


    劉薇薇強行忍住了自己的情緒,也控製住了自己的聲音。


    【你真的懂,唯一,的定義】


    【並不簡單如唿吸】


    ……


    在場很多音樂圈子裏麵的人,一瞬間就聽出來了,劉薇薇聲音裏麵的顫抖。


    在安排出場順序的時候,劉薇薇說自己要第一個上場,她怕的是自己越到後麵越繃不住,若是哭的稀裏嘩啦的,就違背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絕對不會在場上失控哭出聲來。


    其他人跟她的想法都一樣,但是她說:“我跟顧知渺保證過,絕對不會在表演的時候哭,所以你們就把第一個表演的位置讓給我吧,我繃不住那麽久的,也讓我算是完成對她的一個承諾。”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有的人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周婷說道:“那你就唱第一個吧!”


    【愛本質無異】


    【是因為人多得擁擠】


    【你不想證明,證明我是你唯一】


    【證明我是你唯一】


    ……


    這首歌的旋律太悲傷了。


    劉薇薇剛剛唱到【我真的愛你,句句不輕易】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哽咽了。


    她憑借著超強的自控能力,才把這首歌完整的唱下來。


    唱完之後就直接淚奔了,因為曾經答應過不在舞台上哭,所以她快速的離開了舞台。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來,是因為大家都還沉浸在剛剛的歌聲當中。


    這時候,顧知渺的全息影像又出現了。


    “這首歌叫做《唯一》,我最喜歡其中的那一句,我真的愛你,句句不輕易,所以我希望大家在今後能夠放開手去喜歡更多更好的音樂,而不要把我的歌當成唯一。”


    劉薇薇剛跑到台下,就聽見了,這樣一番話,她淚眼朦朧的迴過頭去望向台上,就看見顧知渺的全息影像漸漸沙化,消失不見。


    觀眾們還沉浸在莫名其妙的話語當中,但是很多人卻聽懂了。


    觀眾席上有不少的人,眼淚嘩啦啦的流,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直播間裏麵也是罕見的沉默。


    以往顧知渺的演唱會,直播間熱鬧的很,但是今天彈幕都沒幾條。


    【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她的意思是讓我們忘了她?】


    【這幾十年來,我聽過的歌就喜歡顧知渺的,每首歌我都很喜歡,就是我唯一喜歡的創作人呀】


    【還是顧知渺想讓我們證明他是我們的唯一呢?】


    【我不能理解,今天演唱會的噱頭好像有點離譜】


    ……


    劉薇薇就那樣蹲在地上哭泣,她老公也隻能將她緩緩的抱入懷中,無聲的安慰她。


    龍詩敏準備上台了。


    龍詩敏上台應該表演的曲目是那首《總會有人》,但是跟顧知渺商量之後,改成了《因為你》。


    她覺得如果要在顧知渺的告別演唱會上演唱一首歌曲的話,沒有比這首歌更適合的了。


    顧知渺在婚禮上給她唱了這麽一首歌,龍詩敏也是明白她的心意的。


    所以,沒有什麽能夠比在她的告別演唱會上唱這首歌,更能夠迴應她的感情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彼此,信念一致】


    【就算有再多紛擾形式,信任著彼此黑暗中存有光】


    ……


    【多幸運,因為你,我不再懷疑我自己】


    【所有痕跡,有我也有你,一起參與】


    【都是證明,相遇存在的意義】


    ……


    龍詩敏相比起顧知渺和周峰來說,更是一個純粹的創作人,她很少去演唱作品。


    但是這首歌被龍詩敏演繹的非常好,有種杜鵑啼血的悲痛感,全場所有的觀眾都被這首歌給感動了。


    這首歌不像顧知渺以往的那些歌一樣,是能夠讓人瞬間徹底的崩潰,就跟剛才那首《唯一》一樣,是那種緩緩進入內心深處,撬動藏匿在最裏麵的傷痛。


    在你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你就已經悄悄的碎掉了。


    演唱會這個氛圍,不哭都有些不夠禮貌。


    好在這一次場館比較小,容納的人也比較少,所以大家哭起來也比較斯文,沒有很徹底。


    救護車暫時沒有派上用場。


    很多能夠聽懂歌裏麵表達的感情的人,還有跟顧知渺關係比較親近的人,都有些繃不住。


    特別是受過大恩惠,將顧知渺當做老師的羅輝和任琳琳。


    羅輝還好,隻是傷心難過,並沒有表現的非常明顯,但是任琳琳已經補過兩次妝了,卻還是忍不住想哭。


    化妝師也非常理解,因為她自己也是掛著眼淚在給任琳琳補妝。


    “忍住先別哭了,馬上就到你上場了,別給老師丟臉,好好把這首歌唱下去。”


    任琳琳靠在羅輝的懷裏,開始收拾起自己的心情來。


    龍詩敏下來了。


    換任琳琳上去,給大家帶來的歌曲是《鳳凰花開的路口》。


    這首歌因為前不久顧知渺唱過,所以大家也算比較熟悉。


    特別是唱到副歌部分,全場開始了今晚上的第一次大合唱。


    【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


    【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


    全場會唱這首歌的人都跟著一起唱了,每個人都發自內心的唱出了自己的心聲。


    大家也忽然都明白,為什麽顧知渺要讓任琳琳在告別演唱會上唱這麽一首歌了?


    任琳琳自己也明白了。


    她眼中含著淚,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但是她依然用甜美的聲線繼續唱著。


    原來從這麽早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準備告別了。


    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不要迴頭看呀,就大步的朝前走吧。


    【當我又再次唱起你寫下的歌】


    【仿佛又迴到那時候】


    ……


    任琳琳的氣息已然不穩,歌曲唱到後麵哭腔非常明顯。


    明明那個人前一天還在跟他嬉笑打鬧,說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怎麽就突然的離開了?


    伴奏旋律沒有停止,但任琳琳已經完全哽咽住,唱不下去了。


    羅輝本來在候場,下一首就是他的歌。


    他舉起話筒,直接走上台去,拍拍任琳琳肩膀,接著唱。


    任琳琳淚眼朦朧的望著那個站出來的男人,努力的做著深唿吸,想要把情緒控製住。


    可是她太過年輕了,經曆的事情太少了,還沒有學會坦然的接受那些生離死別。


    《鳳凰花開的路口》已經唱完了。


    周峰和龍詩敏走上台來,屏幕上顯示著下一首的歌名《你留下的愛》。


    這首歌本來是寫給羅輝,讓他單獨演唱的,但是後來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首歌改成他們四個人的合唱。


    經過前麵幾首歌,現場的觀眾們哭的那叫一個稀裏嘩啦,直播間觀眾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羅輝拉住任琳琳的手,等待伴奏過門的時間裏麵,無聲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緩緩舉起話筒,聲音略微有些嘶啞:


    【終,是滾燙的,樂章】


    【在尾聲中,流轉】


    【你已經給過,就不算遺憾】


    ……


    羅輝一開口,就像是開啟了眼淚的閥門一樣,很多忍到現在都沒哭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大屏幕這個時候也開始播放起顧知渺的影像視頻。


    有拿新曲獎的片段,也有她去探班電影的花絮,還有各種在棚裏麵唱歌,在海邊唱歌,還有她穿著【戀愛腦】去唱歌的片段。


    彈鋼琴的她,彈吉他的她,敲架子鼓的她,玩木偶戲的她,各種演唱會上麵的她,還有病床上剃光頭發的她……


    看得所有人都淚目了。


    周峰深唿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小小的顫抖,接著唱:


    【再,放不下的山川】


    【再小不過,一顆塵埃】


    【都值得被緬懷】


    ……


    周峰很快就穩住了心神,調整到了最佳狀態,這一小段的最後一句顫音和尾音細節處理的非常不錯。


    那個尾調就像是在舌尖轉了一圈,又飛上高空,帶領人們進入了一種神奇的音樂領域。


    龍詩敏拿著話筒看向周峰,又看向大屏幕裏麵的顧知渺,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的真實,又是那麽的虛幻。


    這個時候的龍詩敏即將為人們帶來新的震撼,她大聲的唱道:


    【仰望天空,是你留下的愛,化作星海】


    【相信你已經在未來,轉過身,微笑得坦然】


    所有的人都被龍詩敏的高音所折服,這也是她第一次展現的這麽完美。


    眼裏含著淚,聲音和情緒都無比的高亢。


    本來應該是娓娓道來的演唱方式,卻被龍詩敏唱得特別的激情。


    龍詩敏相信顧知渺是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未來,她笑的比這個世界上更加坦然,更加燦爛。


    任琳琳此刻也被龍詩敏的歌聲還有她的狀態所打動了。


    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


    顧知渺老師雖然離開了他們,但她相信他一定是去到了更好的存在。


    任琳琳覺得不應該如此的悲傷難過,在她的最後一場告別演唱會上,應該好好表現,努力的去表達她所寫的那些歌裏麵的情感。


    輪到她的部分了!


    她舉起話筒:


    【跨越時空是你留下的愛,不離不改】


    【帶著昨天揮手告別的,我們】


    【去那永恆的,存在】


    ……


    這個時候,傅雲走上台來,喬雪莉也是盛裝打扮,拿著話筒走上舞台。


    觀眾們還來不及驚訝,傅雲已經開口:


    【生,有等候的晨光】


    【看遍繁星,聚散】


    【人間的暑寒,難一塵不染】


    ……


    整個演唱會現場都開始掉落點點星光。


    全息投影技術將整個會場都化為星光燦爛的銀河一樣。


    會場上方的星星變換著不同的動作,最後會在一起組成了顧知渺的卡通頭像。


    喬雪莉因為繼承喬氏集團,已經好長時間沒唱歌了,唱功卻沒有拉下。


    一開口就讓大家夢迴《全能創作人》時期。


    【尋,無謂那些不安】


    【你把夢揉出的折痕,到最後會展開】


    ……


    大屏幕上的視頻片段正好放到《全能創作人》時期,她們兩個人比賽的時候。


    喬雪莉的眼淚掉了下來,但是聲音卻還是很穩定。


    六個人一起舉起話筒,開始合唱:


    【跨越時空是你留下的愛,不離不改】


    【帶著昨天揮手告別的,我們】


    【去那永恆的,存在】


    ……


    接著就是長長的沒有歌詞的和聲哼唱。


    羅輝、周峰、傅雲三人的聲音渾厚有力量,任琳琳,龍詩敏、喬雪莉的聲音溫柔又堅韌。


    大屏幕上麵的顧知渺坐在輪椅上朝大家揮手,嘴裏說著:“再見啦!我的朋友們!”


    台下此時此刻已經哭倒了一大片。


    大家這個時候才開始慢慢接受,顧知渺是真的離開了的這個事實。


    ————


    【注】《你留下的愛》是電影《獨行月球》的主題曲,由彭飛擔任作曲、編曲及製作人,李聰作詞,李玟演唱,發行於2022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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