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大秘密,卻從不多問。


    甚至在確認那個所謂的秘密對自己沒有壞處後,再也沒提過。


    要不是每次從隨身農莊裏往外拿東西讓周浩然幫著遮掩,張春暖有時候還會產生對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的錯覺。


    沒有好奇心,沒有探索欲,有的是對自己的理解、愛護和尊重。


    周浩然,真是一個好奇怪的男人,也是一個叫她忍不住喜歡的男人。


    到了晚上,又是睡前的夫妻夜話時間。


    周浩然與張春暖說起後邊日子的安排:


    “前幾天立學哥就說了,今年可能是個暖冬,燒炭隊不要那麽多人,我打算今年就不去了,在家幫爹整理菜園子。


    還有,你昨天不是說要趁天晴把冬天的衣物拿出來清洗晾曬嗎?我明天要是沒事就先把這活兒幹了。


    對了,上次你說要給幾個孩子分床睡,等你把床準備好了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來安排。


    我想想還有什麽……”


    周浩然的聲音在聽到張春暖細細的鼾聲時漸漸停了下來。


    他輕笑一聲,起身,動作輕柔地將薄被蓋在張春暖的身上。


    晚安。


    ……


    本以為投毒事件不會那麽快就調查清楚,畢竟前一天才報的公安,哪怕效率再高,應該也至少要兩天時間吧。


    卻不想第二天沈家正吃著中飯時,聶連長領著民兵,帶著公安就上門來了。


    張春暖見來的公安領頭的是殷光赫的師傅,點頭打了個招唿後,便想迴房去了。


    還是聶連長說話才把人攔了下來:“張同誌也留下一起聽聽吧,畢竟事情跟你也有關係。”


    張春暖聞言懵了一下,不過能留下來聽第一手消息,她便壓下內心的疑惑,挨著周浩然坐下。


    她倒要好好聽聽,這件事怎麽就跟自己扯上關係了。


    眾人落座,王心昱送來菊花茶水,到了張春暖這兒,上的是一大杯紅棗桂圓茶。


    飲下茶水,眾人開始自我介紹,張春暖也是第一次知道殷光赫的師傅姓郝。


    跟公社民兵營經營長一樣,又是一個本地不常見的姓氏,看來郝公安也是從外地來到百官縣的。


    自我介紹完畢,郝公安下首的年輕公安開始複述案情。


    “據劉家老太的說法,她在今年六月份去遠房親戚家吃喜酒時,聽人說了和平大隊山腳村沈家家裏富裕,不僅不下地幹活就能吃好穿好,還養了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劉老太迴家後拿這件事當故事跟家裏人說了取笑沈家人,到了8月底,劉背帶用家中姐姐出嫁的彩禮錢進入大良中學上學,意外得知同班同學王心昱便是沈家養女。


    隨後在經過耐心觀察後,劉背帶確定王心昱確實家境很好,便心生歹意……之後劉家因為和平大隊山腳村生產隊插隊知青談正平毆打劉背帶一事,恨上沈家……


    而後,劉家人與和平大隊牛頭村生產隊李家勾結……於鐵牛山上投毒……指使三人中毒死亡,中毒者若幹……”


    張春暖認真聽小公安講了將近十分鍾,也沒聽明白劉家這件事跟自己有任何關聯。


    她家過得好惹人眼紅也是錯?


    聶連長看她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輕咳一聲,說道:“劉家老太去喝喜酒的那家親戚,家裏娶了的是隔壁公社閔家的女兒。”


    所謂一孕傻三年,張春暖腦筋仍有些轉不過彎來。


    直到周浩然問出:“是閔凱旋那個閔家?”時,她才恍然大悟。


    郝公安頷首,“據我們調查,那期結婚辦喜事的正是閔凱旋叔叔的女兒,而當日送嫁的人裏,還有閔凱旋的妻子,也就是曾在你們生產隊插隊的知青褚盼兒。”


    聶連長在一旁看著張春暖,心裏驚歎不已,從他聽說張春暖這個人開始,她身上的麻煩好像就沒停過。


    好似誰都跟她有仇,但每次她都能逢兇化吉,而與她作對的往往都沒有好下場。


    張春暖從腦海中的犄角旮旯裏翻出關於褚盼兒的記憶,沉默許久後,聲音幹澀地問道:


    “除了龍狗蛋之外,另外兩個中毒去世的是誰?”


    郝公安翻了翻手上的本子,答道:“一個是牛頭村李家的一個男孩,還沒滿三歲,另一個是下河村的知青。”


    張春暖歎了一口氣,麵露疲色,說道:“感謝各位公安和聶連長,我有些累了,小迴房休息。”


    說著,她不待眾人有所反應,對周浩然說了一聲“招待好各位同誌。”,便起身迴房。


    張春暖迴到房間後,隻在房中待了不到十分鍾,周浩然就進來了。


    聽到聲音,張春暖沒有迴頭,悶聲問道:“他們走了嗎?”


    周浩然應道:“走了,爹還想留吃飯,他們說還要去一趟閔家,就走了。”


    “嗯……”


    隨後就是長久的沉默,張春暖沒說話,周浩然也沒有。


    半晌,張春暖才又開口,“浩然,你能不能去打聽一下下河村那個去世知青的情況?”


    周浩然沒說能不能,隻是上前摟著她,說道:“暖兒,這不是你的錯。”


    “本來就不是我的錯!”張春暖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這是壞人的錯,我也是受害者!”


    “可是,有人因為這件事死了啊……”


    張春暖不禁落淚,對龍狗蛋的死,她無恥地感到輕鬆,李家小娃兒的死,她心狠得隻覺得解氣,但對那個無辜的,不知姓名的知青,她卻由衷感到抱歉。


    也許是因為懷孕了,心軟,聖母心覺醒了。


    此時她隻想為那位知青做些什麽。


    周浩然看到張春暖落淚,隻得哄道:“好好好,你別哭,我現在就去下河村打聽啊!”


    “嗯……那你去吧。”


    張春暖抹去眼淚,推了推周浩然,“你快去快迴,家裏還有一堆衣服等著你來洗呢!”


    周浩然愣了一下,最後還是無奈退出房間。


    現在張春暖就是家裏的祖宗,他除了聽祖宗的,還能怎麽辦呢?


    周浩然走出房間,找到沈老爹和王心昱,讓他們注意一下張春暖的情況,又拉過龍鳳胎囑咐兩小不要頑皮惹媽媽生氣,隨後便離開家往下河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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