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外,當李承乾帶著人騎馬離開後,普西偌和伊原峰呆呆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有些目瞪口呆。


    “他說他找到一條路可以從日月山去大唐?”普西偌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


    伊原峰也有些不敢確定,但還是說道:“是這麽說的……”


    “真的假的?”


    “真的。”恰在這時,伊原錫也來了。


    伊原峰疑惑地問道:“你也知道?”


    搖了搖頭,伊原錫把剛剛他們聽到的話再次複述了一遍。


    “若是他真有如此心胸,我伊原峰就此為他橫刀立馬又何妨?”伊原峰頗為感慨。


    他們是鮮卑人,還有一個名字叫胡人!


    哪怕他們祖上親近漢家文化,改漢姓、習漢字、說漢語、著漢服,但在漢家王朝眼中,他們依然是異族!


    如今,聽到一個漢家子說這般話,怎能不讓他動容!


    “若是文皇帝聽到這番話,怕是也該瞑目了!”普西偌也感慨了一聲。


    深唿了一口氣,伊原錫說道:“行了,行了,都忙活吧,再看看,再看看……”


    ……


    與此同時,李承乾正騎著馬帶著數十人朝著劉三所說的河道而去。


    一路上,那些吐穀渾人也是一臉不敢相信。


    他這是要帶我們去大唐?


    “籲籲籲……”很快,跑在最前麵的劉三停住了馬,說道,“公子,就在前百十步的樣子,我們走過去吧?那上麵,馬蹄子站不住,之前……”


    不用他說,李承乾都能猜到,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殺胚,肯定在上麵吃過虧,當下也點了點頭,說道:“下馬。”


    還沒到河邊,隻見一個吐穀渾人挽弓撘箭警惕地看著他們,打前的劉三當即喝道:“普祿勃齊,你要幹嘛!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我家公子!”


    普祿勃齊也是一愣,當即放下手上的弓箭,抱拳道:“不知道是公子前來……”


    他也不會說什麽道歉的話,就這麽尷尬地拱著手。


    李承乾一看,有些眼熟,問道:“就是你當初救了伊原峰他們?”


    普祿勃齊點了點頭。


    看了看普祿勃齊身後拴著的馬,李承乾馬上明白了他留在這裏的目的,同時,也感慨了一下趙岩這家夥是真會挑人。


    如果讓他去挑的話,他第一個也會挑這個普祿勃齊。


    “他們都過去了?”李承乾看了看不遠處的河麵,的確,到了這裏就沒路了,除了從河道裏走,還真沒更好的選擇。


    普祿勃齊說道:“剛過去一炷香的工夫,百夫長讓我在這裏看著馬。”


    說話的語氣中,普祿勃齊多多少少帶著幾分不悅。


    想想也是,讓一個真正的勇士看馬,換誰估計都有些不悅。


    李承乾倒是沒在意他的語氣,趙岩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


    正當他準備走到河麵上去試試的時候,劉三一下子躥到了他的身前,說道:“公子,我來。”


    他還是擔心李承乾出現什麽意外。


    李承乾聞言也不拒絕,看著劉三小心翼翼地踩在冰麵上。


    他倒不是怕冰裂開,而是怕滑……


    之前他們可沒少在這上麵摔跤,不管你身手多好,這滑不溜丟的冰麵都能把你製得服服帖帖的。


    “什長這也太膽小了,看我的。”後麵,伊原錫部落裏的一個漢子見劉三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當下就嘲諷了起來,說著就跑了下來。


    普祿勃齊看他跑下來,連忙護在李承乾身前,朝著那人說道:“這跟草原上的冰渣子可不一樣!”


    “啥一樣不一樣的!”那人說完就朝河麵上跳了下去。


    看到他跳下來,劉三嚇了一跳,嘴裏罵罵咧咧的,兩隻腳不停的在冰麵上跳來跳去,身子也是歪歪扭扭的保持著平衡,就是為了躲開這粗胚!


    砰!


    果不其然,這粗胚一跳下去,雙腳頓時沒站穩,直接一屁股墩兒就坐在了冰麵上,疼的他哇哇的怪喊……


    這也引得眾人捧腹大笑。


    “活該!”劉三一邊努力維係著自己的平衡,一邊笑罵道,“人家普祿勃齊都說了,這跟草原上的冰渣子不一樣,你個強驢非不信!”


    唯一沒笑的是李承乾,他看著普祿勃齊一臉擔憂地問道:“趙岩他們怎麽過去?”


    很顯然,這些人都沒有在冰麵上行走的經驗。


    “百夫長他們走的是邊上,一路都是摸著河道邊的山岩過去的。”普祿勃齊說道,“其實隻要注意一些,也還能走。”


    李承乾這才點了點頭,蹲下身子敲了敲被凍得硬邦邦的河麵,嘴裏呢喃地說道:“洮河居然結冰了?還這麽厚……”


    這讓他有些意外,洮河是地下水補給為主,按理說不易結冰才對。


    當然,這會兒他可管不了那麽多了,當下也是喜出望外,既然叫洮河,沿著洮河自然能到洮源,這個結果讓他很滿意,當務之急就是就是解決冰麵防滑的問題。


    這要是在後世,能解決的手段可就多了,可在這年頭,說實話,還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


    不單單是人,還有馬!


    要是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條黃金商道不能用,李承乾估計能被氣死。


    “勃齊,你們部落裏有沒有人用草編繩子?”突然,李承乾想起了小時候在老家的法子。


    那時候也沒什麽防滑鞋,家裏的老人還穿著草鞋,雖然他沒穿過,但是到了冬天,家裏的老人都會給他們鞋子上用草繩綁著。


    “草繩有。”普祿勃齊說道,“現成的不多,當時逃出來的時候,大家都顧著弄糧食那些東西去了,誰沒事去拿草繩,不過這活簡單,族裏十來歲的孩子都會。”


    李承乾點了點頭,看向身後,說道:“誰迴去拿些草繩來?速度要快。”


    “我去,我去。”剛剛摔在地上的那家夥,急忙嚷嚷道。


    很快,這家夥就從河麵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爬到河岸邊,然後咻的一下就騎馬跑了。


    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等他走後,李承乾走到河邊用腳蹭了蹭冰麵,倒不是怕冰麵不結實,而是不想跟剛剛那家夥一樣丟臉。


    試了一下,的確站不穩,估計隻能等那家夥帶著草繩迴來後再說。


    “你們之前騎馬上來的?”李承乾問道。


    聽李承乾這麽問,劉三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當時是個啥情況?說說。”


    劉三有些尷尬地說道:“那個,當時趙老大跑最前麵,馬的前蹄剛落在冰麵上,就翻了……摔得那叫一個慘啊,比剛剛那家夥嚎得還兇一些!”


    “百夫長怎麽說是你跑最前麵的?”普祿勃齊疑惑地問道。


    劉三頓時反駁道:“你曉得個屁!人家是百夫長,當然要在你們麵前維護他百夫長的臉麵!”


    李承乾一聽就曉得是這家夥在拿趙岩當擋箭牌,趙岩的性格,可比他要穩重多了。


    隻不過這會兒也懶得拆穿他,而是好奇地看向劉三,說道:“去把馬牽來?”


    “不是,公子,這馬真的在冰麵上站不住。”劉三急忙說道。


    “我讓你牽馬來!”


    見李承乾有些不悅,劉三小心的將馬牽了過來,正準備騎上去的時候,李承乾說道:“誰讓伱騎馬了。”


    說著,李承乾把披風解開,直接扔在了冰麵上,說道:“踩著我披風,慢慢地牽馬走上去,我要看看。”


    “別別別。”劉三聞言趕緊把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又將李承乾的披風撿起來說道,“用我的,用我的。”


    這要是讓趙岩知道他的那雙蹄子踩著李承乾的披風,估摸著沒他好果子吃。


    李承乾也不拒絕,就看著劉三慢慢的踩在冰麵上牽著馬往前麵走。


    事實上,馬走還是能走,就是站不穩,有些打滑。


    沒走多遠,李承乾就讓劉三把馬給牽了迴來。


    “把馬蹄給抬起來,我看看。”


    剛穿上披風的劉三,聞言立馬就把馬的前蹄給抬了起來。


    這一看,李承乾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又撿了一根枯樹枝在馬蹄上扒拉了一下,終於想起來了,沒有馬掌!


    正當他準備脫口而出的時候,才想起他記不得馬蹄鐵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了,但他記得馬蹄鐵的確有防滑的功效才對,按理說,劉三那種情況就不應該發生,這也是為什麽他之前好奇的原因。(馬蹄鐵最早的曆史不好判定,但大麵積普及,普遍認定是元朝。專業人士手下留情!)


    “行了,我知道該怎麽辦了。”找到了原因,李承乾讓劉三把馬蹄放下來,問道,“勃齊,你們部落裏有鐵匠沒?”


    普祿勃齊搖了搖頭,李承乾正準備問後麵那些人,結果那些家夥也是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像他們這種小部落,有鐵匠的不多。


    這一下子,又讓李承乾為難了。


    沒多久,之前跑迴去拿草繩的家夥終於趕來了,氣喘籲籲的將草繩遞給了李承乾。


    接過草繩,李承乾給其他人分了一些,說道:“都綁在自己鞋上試試。”


    說完,自己綁完就踩在了冰麵上嚐試了一下,果然,比之前要好多了。


    其餘人也是有樣學樣,一個個都有些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趙岩等人也迴來了,看到李承乾等人,一個個都是不敢相信的模樣,他們在冰麵上如履薄冰,結果這些家夥居然還能朝著他們跑過來。


    雖然不時也有人摔跤,但比他們強太多了。


    等趙岩走到李承乾跟前的時候,有些愧疚地說道:“公子,前麵的路還要再探,主要是太滑了。”


    說著,他就眼巴巴地看著李承乾的腳下。


    李承乾一擺手,故作豪氣地說道:“不用探了,我知道了,走,迴去,準備一下,我帶你們迴一趟洮源。”


    開玩笑,洮河如果不能通往洮源,還叫什麽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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