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陷落的消息很快傳到顏良處,此時顏良的大軍已經與孫策軍對戰於上蔡。


    當初周瑜派呂蒙突襲潁川的時候,便開始對汝南發動攻擊。


    表麵看起來呂蒙是在策應孫策的軍事行動,實際上孫策的大軍才是誘餌,他假意與顏良開戰,讓顏良誤以為吳軍的真正目標是汝南,從而為呂蒙爭取時間。


    周瑜的盤算並沒有瞞過徐庶,當吳軍攻入上蔡地麵之時,徐庶便開始擔心吳軍偷襲潁川。


    那徐庶急匆匆來見顏良,此時顏良正在飲酒,他見到徐庶之後,當即問道“元直此來,所為何事”


    徐庶也不隱瞞,直接開口道“孫策出兵上蔡,不知將軍有何打算”


    顏良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管廝殺便是”


    徐庶道“吳軍兵強馬壯,與我軍實力相當,縱然開戰,一時半會難以分出勝負,我料周瑜必定趁機暗取潁川,還請將軍早做安排”


    別看顏良年歲比徐庶大很多,但是對徐庶卻很尊重,自從徐庶成為他的謀士以來,幾乎事事都能料敵先機,簡直跟神仙一樣。


    顏良見徐庶擔心潁川安危,不僅淡淡笑道“元直無需掛心,昆陽有孫寶駐守,許都有王立坐鎮,縱然吳軍傾巢而出,一時半會也無法獲勝”


    徐庶道“將軍不可輕敵,孫寶雖勇卻是無謀之人,未必是吳軍對手,隻恐許都王立孤掌難鳴,倘若許都有失,我軍危矣”


    顏良點了點頭“先生所言極是”


    徐庶道“部將孟威膽識過人,可派此人前去接應”


    “就依先生之言”


    當天夜裏,顏良便叫孟威帶領一隊人馬趕往許都。


    就在孟威離開後的第二天,許都陷落的消息就傳到顏良的耳朵裏。


    顏良接到軍報之後大吃一驚,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張臉變得慘白。


    許都位置重要,又是顏良的糧倉,沒了許都的糧草支援,河南的漢軍根本無法維持長時間的戰鬥。


    顏良將傳信之人叫到跟前,小聲向他詢問許都陷落的經過。


    那小兵不敢隱瞞,直接將許都陷落的過程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原來呂蒙拿下昆陽之後連夜殺奔許都而來,等他來到許都城下的時候,王立直接命令士兵打開城門,直接把呂蒙接進許都城。


    許都城內的漢軍將令不全是王立的親信,很多人都忠於顏良,當王立開城投降的消息傳開之後,立刻有人做出了反應。


    部將鄧吉第一時間闖出北門,將王立投降的事情傳告各方。


    原本鄧吉應該親自去見顏良,怎奈事有緩急,此時許都已經被吳軍占領,就算報告給了顏良,他一時間也無法奪迴許都。


    吳軍很有可能趁這個時間突襲虎牢關,一旦被他們占據了虎牢關,便掐斷了洛陽通往兗州的咽喉,河南的漢軍將徹底失去支援,為了不讓吳軍詭計得逞,鄧吉便親自跑去虎牢關報信,卻叫小兵去給顏良報信。


    聽完許都陷落的經過,顏良氣得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王立可是顏良的老部下,顏良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兄弟看待,他做夢都沒想到過王立會背叛自己。


    小兵見顏良氣暈了過去,趕緊上前攙扶,經過幾個親隨的幫助,顏良終於蘇醒過來,他低聲吩咐親隨不可以將許都陷落的消息傳出去,同時命人去請徐庶前來。


    不一會,徐庶風塵仆仆的來了,當他看到顏良之後,心裏不由一顫,他與顏良共事多年,彼此十分熟悉,這顏良處事沉穩,哪怕天塌下來也不見他有一絲慌亂,而此時的顏良麵色慘白,一隻手哆嗦個不停。


    徐庶一直非常忌憚周瑜,整天害怕自己中了周瑜的算計,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當他看到顏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周瑜的某個計謀得逞了。


    顏良看到徐庶之後,立刻將他拉到跟前,將鄧吉的書信遞到他的手裏。


    徐庶看過書信之後,也嚇得魂不附體,他穩了穩心神,長出了幾口氣,用手擦去額頭的冷汗,這才對顏良說道“將軍如何打算”


    顏良道“為今之計隻有派重兵強攻許都”


    徐庶搖了搖頭“周公瑾並非無謀之輩,若是將軍此時退走,吳軍必將沿途截殺,若是軍心震動,隻怕河南之地將拱手讓人”


    顏良道“我軍糧草不足十日,若不退走,又能如何”


    徐庶道“洛陽尚有許多錢糧,倘若將軍派騎兵沿途護送,當可維持軍中消耗,眼下隻能向大將軍求援,倘若河北援軍到來,一切將迎刃而解”


    許都陷落的消息很快傳到韓越處,此時韓越正在鄴城,自從他除掉了荀攸之後,心情大好,一直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卸了下去,整個人都輕鬆了。


    如今韓越正忙著部署南下的事情,當他接到顏良的書信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剛剛出現不久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仿佛一塊更大的烏雲出現在心頭,他將書信放在桌案之上,長出了一口氣,忽然感覺有些迷茫。


    當年他意外出現在這個世界,整天擔心自己會被未來的災難吞沒,為此他終日寢食難安,直到他手裏有了一支軍隊,內心才安穩了一點。


    隨著各方勢力逐漸成長,他也被迫卷入這軍閥混戰之中,自己也變成了一個殘暴的豪強,從那時起,他便更加不安,整天擔心會有人刺殺他,就連睡覺都要睜一隻眼睛。


    相較於過去的怕死,如今他更加惶恐了,他不但要擔心自己的安全,還要警惕自己的財產,生怕身邊人出賣自己。


    現在韓越也開始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這麽拚命是為了什麽,難道隻是為了活命嗎?如果整天這麽煎熬的活著,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如果活著是為了積累財富,那他根本沒有時間享受自己努力積攢的財富,擁有這些財富又有什麽意義:如果活著是為了後代兒孫打下基業,可是他如今已經擁有三個兒子,真正與家人共處的時間少得可憐,孩子們看到他都跟見到魔鬼一樣畏懼,父子間根本沒有一絲親情,就算他能留下基業,兒孫們又有誰會在乎他的死活。


    韓越越想越別扭,竟然莫名其妙的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內侍見韓越看完書信之後如此傷心,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一個個躲得遠遠的,生怕遭到遷怒。


    等韓越哭夠了,這才發現下人們好像受驚的小雞仔一樣躲在角落裏,一個個麵色慘白抖若篩糠,就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看著驚恐的下人,韓越忽然有一種孤家寡人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更搞不懂這些下人們在怕什麽。


    他抬手將一個下人叫道跟前“爾等何至於此,莫非韓某如此令人生畏”


    那下人勉勉強強的迴了句“大將軍威震天下,萬人敬仰,我等一心忠於主公,見主公悲傷,未能幫主公分憂,心生愧疚,因此失態,還請將軍責罰”


    下人的迴話把韓越氣樂了,他不由想起曆史上那些昏君,曆代帝王身邊都不缺少諂媚之徒,這些人靠討好主上獲取利益,任憑你是一代明君也不好意思懲治那些對自己滿麵堆笑的小人,這些小人在明君麵前雖然未必會被重用,卻也能混個衣食無憂,當個左右逢源的“弄臣”。一旦這些小人遇到剛愎自用的昏君,他們便有機會飛黃騰達,成為權傾朝野的大奸大惡之徒。


    眼下韓越隻是大漢朝的大將軍,長安城還有小皇帝劉懿坐鎮,可是在下人的眼裏他已經變成了未來的皇帝,就連傻子都知道,劉懿隻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就在韓越發呆的時候,下人進來迴報“大將軍,沮授求見”


    韓越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說個“請”字,忽然感覺有些別扭,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早已改變了生活習慣,不光是下人把他當成了皇帝,就連他自己也把自己當成皇帝了。


    就拿眼下的事情來說吧,一旦有重臣求見,如果換做曹操就會起身招唿,如果換做劉備便能迎出門外,拉住對方噓寒問暖,就算對方知道這是在客套,心裏也會很舒服。


    如今的韓越比奸雄曹操和偽君子劉備相差的太遠了,他竟然不知不覺間把自己抬到一個高位,習慣性的俯視所有屬下,同時也在不經意間與大家疏遠了許多。


    想通一切的韓越直接站了起來,邁步迎出門外,不等沮授躬身行禮,一把抓住沮授的手腕,滿麵堆笑的說道“我正有事想要請教先生,你便來了”


    看著熱情的韓越,沮授也覺得渾身不自在,他與韓越共事多年,彼此都十分熟悉,他準知道韓越是個冷漠的性子,不喜歡那些虛偽的客套,雖然他冷漠狠辣,好在他還算精明,無論做任何事都有板有眼,不像袁術那樣昏昧,就算不是盛世明主,也算是一方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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