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說得似乎有些殘忍而且無情,容景遇卻笑道:“你們四個,平日裏看起來似琴奴最聰明,其實細細來看,你是最聰明的一個。性子恬靜無爭,從不執著任何事情,卻又執著著做著你想做的事情。”


    醫奴的眼圈微紅,隻淡淡地道:“二少爺可見過脾氣暴躁的大夫?”


    容景遇笑了笑,醫奴也笑了笑。


    琴奴從外麵進來道:“二少爺,宮裏來人了,皇帝宣你進宮。”


    容景遇淡淡地道:“早知道他會宣我進宮,來人,備轎!”


    “明雲裳一早被宣進宮到現在還沒有出來。”琴奴有些擔心地道:“二少爺,她會不會在皇帝麵前說了什麽,才會讓皇帝這麽急著見你?”


    “話肯定是說了些。”容景遇看了她一眼道:“可是她如今是自身難保,能做的也不過是拖我下水的事情罷了,隻是……”


    他的語氣微微一頓,眼睛微微眯起來道:“隻是我又豈會讓她如願?”


    琴奴聞言眼裏反倒更加擔心,容景遇卻已從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他的眸光幽深,一襲白衣在黑夜裏不染纖塵,白得純淨,他的身材挺拔,如一棵勁鬆,他的腳夫步沉穩無比,透著幾分堅定。


    他知道此時他已將能做的都做了,若是一切還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那就是天要亡他,倒也沒有什麽好擔心害怕。


    而天順帝要做什麽,他己能猜到幾分,以前是明雲裳在陪他玩遊戲,今日變成他陪明雲裳玩遊戲了,都是玩遊戲,角色卻已有了巨大的變化。他從曾經地主動一方變成了被動的一方,這中間,還不到三載。


    容景遇望了一眼蒼茫的夜色,他的心境也有了些許變化,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反倒再也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容景遇進宮之後,天順帝在禦書房裏召見了他,他行完禮後道:“不知皇上找微臣半夜進宮有何要事?”


    天順帝淺笑道:“朕聽聞阿遇下得一手好棋,朕半夜失眠,特來找阿遇對奕以打發漫長夜晚。”他原本早就要將容景遇詔進宮的,隻是今日裏朝堂上的事情太多,他有太多不安心的地方,更兼戰天南進宮找他,他越來越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越來越覺得他對於麵前的局麵有些失控。


    他討厭這種感覺,所以他要做出一些改變,而容景遇在他的心裏,也有了其它的用途。


    他的麵前擺了棋盤和黑白兩子,眸子裏笑意濃濃。


    容景遇淡淡地道:“微臣其實棋藝平平,隻是皇上有這等雅興,微臣自當奉陪,但望皇上不要嫌棄微臣的棋藝粗鄙。”


    天順帝笑道:“阿遇何必過謙,細細算來,你與朕原本是兄弟,這裏也沒有外人,不必如此見外。”他以前見到容景遇的時候,大擺一國之君的架子,平日對容景遇更是沒有什麽好臉色,在皇陵等一係列事情之後,他更是恨不得將容景遇剁了,隻是又覺得容景遇還有些用處,所以才一直忍著。


    今日這樣和顏悅色對容景遇說話,實是將心裏的那些不悅全部壓下罷了。


    容景遇微笑道:“遵命!”天順帝的那些想法,他又豈會不知,天順帝在他的麵前裝傻,他自也要在天順帝的麵前裝一裝。


    他說罷便緩緩坐下,手裏執起了一枚黑子在邊角的地方下了一枚。


    天順帝看著他道:“你竟是一些都不讓朕,這枚棋子下得當真是極妙!”


    “隻是第一子,微臣實不覺得有何妙處。”容景遇微笑道。


    天順帝的眼睛看著他道:“如今四處都有紛亂,朕心甚憂,阿遇可有何高見?”他的話裏滿是試探的味道,話卻又說得無比的淡然。


    “皇上說笑了,微臣一直不關心朝中大事,但凡有事,都是聽從皇上的吩咐去做,又哪裏來的什麽主意。”容景遇不緊不慢地道。


    天順帝看著他道:“朕以前也覺得阿遇真的就是一個不關心朝中大事的人,隻是每次說的話卻又能恰到好處的說出朝中大事的弊端,朕對你一直存有佩服之意,所有這些事情朕也想聽聽阿遇的意見。”


    容景遇淡淡地道:“那些隻是巧合罷了。”他的心裏此時已升起警覺,知道今夜進了宮,再想要出宮怕是不易了。


    他微微想了想如今的局麵,縱然覺得有些地方還不盡完美,但是卻離推倒天順帝的時機不遠了,今日裏就算把臉撕破,也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天順帝冷笑道:“一次是巧合,那麽多次難不成全部都是巧合?”


    容景遇長歎道:“自然不會全是巧合,而是有了第一次巧合之後,想要討皇上歡心,所以對有些事情就刻意留了心,皇上下次再問起來,微臣也不至於是一問三不知。”


    天順帝輕輕點頭道:“如此說來你對朕是一片忠心呢?”


    容景遇看著天順帝道:“皇上今夜莫非不是找微臣下棋的?”


    天順帝眸光微轉後道:“自然是來下棋的!”他說罷便也落下了一子。


    容景遇笑了笑後也落下一子,很快棋盤上便擺滿了棋子,黑白各半,隻是白子卻又占絕對優勢,再下幾步,黑子必會潰不成軍。


    容景遇讚道:“皇上棋藝高明,微臣自愧不如!”


    天順帝看著他道:“如今勝負還未分。”


    容景遇輕聲道:“縱然如今勝負未分,可是微臣卻知道絕非皇上的對手,縱然想要在棋盤上和皇上一爭高下,也無異於以卵擊石。”


    天順帝聽出了他的話中有話,麵色微冷,容景遇又緩緩地道:“微臣有一個請求,還請皇上成全。”


    “說來聽聽。”天順帝溫和地道。


    容景遇看著天順帝道:“微臣想辭去太傅的職務,帶著微臣的隨從迴到宜城,再不過問朝中之事。”


    天順帝聽容景遇這麽一說,他的眸光頓時深了些,容景遇這樣的話,曾對天順帝說過數次,但是天順帝並不允他,而天順帝的那些兄弟在早年皇諸之爭中,有的被他害死,有的被天順帝發配到邊關,京中再無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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