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帝笑道:“君無戲言,不過若是能讓你安心一些,朕便給立個字據,做個見證人。”


    鬱夢離忙疊聲稱謝,張公公取來文房四寶,讓候在殿外的一個書記下來記下這件事情,天順帝蓋上印鑒,鬱夢離如收到寶貝一般捧在手心裏。


    天順帝看到他的樣子覺得好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由得他將東西放好。


    正在此時,張公公走進來道:“皇上,大臣們全部到齊了。”


    天順帝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對鬱夢離道:“你的身子不適,就先迴去休息吧!你放心好了,有朕在,誰也傷害不了你。”


    鬱夢離忙又道了謝,這才由人扶著走了出去。


    鬱夢離走出去時,眸光一片幽深,嘴角邊有了一抹冷笑。對他而言,今日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再也沒有他的事情了,蘭陵王要如何折騰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而天順帝信了他的話,又重懲了譚正,宇文乾就再不會出事。


    宇文乾想在天順帝的麵前演什麽戲,他就不用再去看了,從今往後蘭陵王府和他就沒有關係了,天順帝想殺要剁蘭陵王更是和他沒有一點幹係。


    他又想起他們娘親去世時的樣子,他的心裏就有了萬千的感觸,娘親對蘭陵王感情再深,說到底和他是沒有關係的,在他的記憶中,蘭陵王給他的隻有傷害。若隻有傷害,那麽他又何必留情?


    朝堂中的風雲,從來都是你死就活,就算是親父子也都滿是算計,更何況他與蘭陵王並非親生父子,若沒有娘親臨死前的確交待,他隻怕早已殺了蘭陵王。


    天順帝緩緩地走了進來,大殿裏的文武百官齊齊跪了下去,山唿萬歲。


    天順帝的手微微一抬後道:“今日裏請眾卿家前來聽審這算是開國以來的第一迴,宇文乾的案子可以說這一段日子引起整個京城的震動,朕雖然下詣將他下了獄,可是卻還是覺得這件案子裏極多的疑點,所以今日裏讓刑部尚書前來審案,朕今日裏和眾位卿家一樣,隻是在這裏旁聽,所以眾位卿家不必拘謹。”


    眾大臣忙又伏低稱謝。


    天順帝在一旁的人雕龍大要椅上坐下來之後,眾大臣才敢坐下。


    刑部尚書給天順帝行過禮之後就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然後大聲道:“帶人犯宇文乾!”


    他的話音一落便有人將宇文乾給帶了過來,宇文乾行了一個大禮後然後跪倒在地。


    刑部尚書道:“宇文乾,有人告你結黨營私,欲行不軌之事,你可認罪?”


    “我不認罪。”宇文乾大聲道:“什麽人告我,還請尚書大人指示!”


    蘭陵王是這件案子的主要證人,今日自也被請了過來。


    他原本早已交出了權利,早就不過問朝堂中的事情,今日到這裏來,頓時引得所有人的側目。


    而他自己的心裏也極為奇怪,尋常情況下審理案子放在刑部的大堂便好,像這樣放到皇宮裏來,實在是有些不合法度。


    而每次不合法度的言外之意,就表示天順帝對這件事情有其它的想法。


    蘭陵王的心思幽深,坐在那裏緩緩喝茶。


    刑部尚書厲聲道:“刑部收到線報,說十一月初五那一日,你私自放任叛黨離京,可有這等事?”


    宇文乾冷笑道:“我朝在皇上英明神武的治整下,舉國上下一片太平,就算偶有亂事,可是哪個叛黨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京中作亂?最可笑的是,若有三萬叛黨在京中,隻怕京中早就亂成了一團,隻怕早已失了安寧,可是如今卻一片升平之態?又哪裏有半點叛黨的跡象?我想請問大人,若有這麽多的叛黨的話,他們又是如今進京的?就算他們能順利進京,又豈會一點事不生,就直接逃走?”


    他連著幾句話問下來,句句都問在了點子上。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這些他也曾想過,便問道:“王叔,你怎麽看這件事情?”


    蘭陵王緩緩地道:“迴皇上的話,微臣最近不問京中之事,實不知情。”


    “那一日王叔在朕的禦書房裏不是暗示朕宇文乾有謀反之心嗎?”天順帝淡笑著問道,眸子裏卻已滿是寒茫。


    蘭陵王不緊不慢地道:“微臣何是如此暗示過皇上?”


    “王叔那一日與朕對弈時不是說三萬大軍離京,京中有危嗎?”天順帝正色道。


    蘭陵王也笑道:“皇上也說那是微臣與皇上對弈時說的話,當時皇上吃了微臣許多棋子,對微臣而言,那便如三萬大軍壓境一般,而後皇上卻又讓了微臣幾子,微臣才得已喘息,便如同三萬人馬離開微臣棋盤上的京城一般。”


    天順帝愣了一下,想到那日說話的情景,還真如蘭陵王說那般,而剛好那一日,刑部收到了線報,說十一月初五那一日有三萬人馬離開了京城,當時蘭陵王剛好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於是他便拉著蘭陵王下了一局棋。


    因為蘭陵王的那一番話,他一直認為那些線報是蘭陵王的手筆,如今蘭陵王來一個矢口否認,他一時間倒也反駁不得。


    他旋即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朕誤會王叔的意思了。”


    蘭陵王忙行了個禮後道:“是微臣表敘不周,讓皇上生了誤會!”


    “王叔下棋的時候比喻甚妙,朕喜歡得緊。”天順帝笑著道:“隻是王叔的比喻終是有些怪,無端端地怎麽剛好說的是三萬的兵馬,而不是五萬,或者十萬呢?”


    蘭陵王微笑道:“皇上問得極有道理,微臣隻是縱觀京中的格局,雖然京幾衛有數萬之眾,離京不遠處還有極大的軍營,可是在微臣看來,若要破京,隻需要有三萬虎狼之兵,足可以攔下京幾衛。”


    天順帝的眸光一寒,卻依舊笑道:“敢問王叔,何為虎狼之兵?”


    “自然是梟勇善戰的。”蘭陵王淺笑道。


    天順帝見他答非所問,心裏倒更加惱火,卻輕輕點頭道:“王叔最善長帶兵,若由王叔親自調教的人馬想來極易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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