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南不明白鬱夢離從哪裏來的如此高深的內力,方才他縱然隻用了五分力,可是那股力量之大實是生平罕見。


    除了之前和秦解語打架時曾遇到那樣的力量之外,生平從未遇到過。


    他原本以為鬱夢離是個體弱之人,根本無力保護明雲裳,可是沒有料到她竟比他預期的要厲害的多。


    他不禁細細地打量起鬱夢離來,卻見鬱夢離今日隻著了一件極為尋常的中衣,頭上雖然還戴著鬥蓬。


    可是鬥蓬卻不再如往昔那麽厚實,他陡然明白過來了,鬱夢離的病已經大好了。


    正在此時,一陣風吹來,吹開了鬱夢離頭上的鬥蓬,露出了他的絕色容顏,那張臉上再也沒有他以前看到的青紫之色,他的心裏頓時明白了幾分。


    他記得半年前鬱夢離離開宿州的時候,鬱夢離身體還極弱,難不成這半年裏鬱夢離有奇遇,所以才治好了一身的寒毒?


    他的眸子微微眯著,一時間縱有千般的思索,卻也難以印證,他定定地看著鬱夢離不動。


    明雲裳看到他的樣子心裏有些擔心,怕他因此生恨,若是失去他這個朋友,她會覺得極為可惜。她忍不住又道:“侯爺……”


    戰天南從來都不是那種耍賴之人,他一生行事都光明磊落,看了明雲裳一眼,眼神複雜無比。


    明雲裳看到他那一記眼神心裏微顫,隻覺得那雙眼睛裏包字含了太多的東西,她的眸光微微一斂,卻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戰天南又將目光放在鬱夢離的身上道:“你贏了!”


    鬱夢離愣了一下,戰天南卻不再說話,抱起他放在一旁的大刀便大步離開,明雲裳看到他那樣離開的樣子,覺得無限落寞,她忍不住喚道:“侯爺,你要去哪裏?”


    戰天南卻並不理她,隻管大步向前走,明雲裳向前走了兩步,鬱夢離輕輕拉著她的手道:“讓他去吧,他行事一向極有主見,想來是迴京城。”


    明雲裳輕歎了一口氣道:“他是不是生氣呢?”


    “不會。”鬱夢離緩緩地道:“他的性子一向都直,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他贏得起,也輸得起。”


    明雲裳的眸子裏有一抹無奈,卻隻能苦笑一聲,鬱夢離笑了笑,卻也沒有再說話。


    隻是兩人不知的是,戰天南之所以不答也不迴頭,不過是他的眼裏有了一分淚光,他不想讓明雲裳看到他的懦弱。


    他不說話是因為他知道一旦說話聲音必定會有些哽咽,他也不想讓鬱夢離得意。


    他這一次雖然敗了,心裏卻複雜的很,複雜的讓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他想他應該高興才是,他這一輩子第一次用心去愛的那個女子,她愛的那個男子不但和她心心相映,而且也有能力保護她,從今往後,她隻怕再也不需要他了。


    一想到這裏,他又有些難過,他從未知道情愛的滋味,如今在她的身上,他卻是將所有的滋味全部都嚐遍了,單相思,付出沒有迴報……


    隻是縱然如此,他心裏卻又恨不起明雲裳和鬱夢離來,很早之前,明雲裳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她的心裏沒有他,隻是把他當做朋友罷了。


    而鬱夢離不論文才還是武功,如今都在他之上,心思也比他細致,鬱夢離遠強過他,敗在鬱夢離的手裏,他也心服口服。


    可是心裏還是難受,像有什麽東西堵著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淚水流下,他走了很遠,確認兩人再也看不到時,才伸手將淚水抹去。


    戰天南覺得自己還是個有英雄氣概的人,可是今日裏卻也覺得自己實是個小肚雞腸的人,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又有什麽放不下的?


    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放下,可是心卻完全不受他的控製,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來。


    他覺得他真是個沒用的,卻也能明白為何有的人為了情而痛苦不堪,有的發瘋,有的自殺,他以前是極度看不起那種人的,沒料到如今的他竟也變成了那副樣子。


    戰天南心裏難過,路過一個集市的時候,尋到一間酒鋪,然後一口氣喝下了兩壇酒。


    而兩壇酒喝下去,他卻是連一點醉意都沒有,他的心裏不禁有些惱起來自己來,他為何會是千杯不醉?


    他微微眯著眼,心裏惱火,揚起手,一掌便將酒壇子給劈成了碎片。


    “萬戶侯好武功!在下佩服!”一個人走上前來攀交情。


    戰天南心裏怒氣正濃,抬眼一看那人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然後冷著聲道:“是你!”來人竟是鬱夢心的心腹狄英。


    狄英淺淺一笑道:“侯爺何事想不開,說出聽聽,也許我能為侯爺解圍。”


    戰天南冷笑道:“是蘭陵王叫你來的還是鬱夢心讓你來的?”


    狄英笑道:“這沒有區別。”


    戰天南冷笑道:“還是有區別的,蘭陵王是梟雄,鬱夢心卻是狗熊!”


    狄英的麵色微變,卻又陪笑道:“侯爺何必把話說的如此絕?我家六公子對侯爺極為仰慕,侯爺辛苦為鬱夢離守了那麽久的宿州,又得到什麽?”


    “仰慕個屁,老子可記得那狗熊當日是怎麽想要殺我的!”戰天南冷笑道。


    狄英淺笑道:“當日六公子之所以要殺侯爺,那也不過是為了自保,如今時過境遷,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戰天南冷笑,狄英又笑道:“侯爺是個明白人,也胸懷天下,而這些年來縱觀侯爺所受到的待遇,六公子和王爺都替侯爺感到不值。”


    戰天南的眸子裏有了三分寒氣,嘴角也有了一分笑意道:“你想說什麽?”


    “王爺和六公子想邀侯爺共舉大事。”狄英微笑道,這裏離京城尚遠,人煙也不密,他說起這些話來也沒有顧忌。


    戰天南冷笑道:“大事?何為大事?”


    “侯爺是聰明人,何為大事比我更加清楚。”狄英淺笑道。


    戰天南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道:“我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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