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皇後見這女子不驚不忙沒半點將自己放在眼裏的模樣,心下更是料定她與趙禎關係非淺,仗著趙禎的寵愛,連自己都瞧不起了。且別說不知為了什麽趙禎現下還未納她為妃,這日後萬一要是進了後宮,自己的皇後之尊怕是也無法震攝於她,更說不定趙禎會下令廢掉自己將皇後之位拱手他讓。轉念之間頓時起了殺心,吩咐道:“將這眼裏沒人的刁民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左右侍女太監聽了都嚇了一大跳,一百大板啊!尋常宮內犯錯受罰也不過十板了事,就這樣都已打的皮破肉綻,一百大板那是要生生的將人打死!雖說這女子如此無禮也夠得上死罪,但皇上卻不知是何意思。他們心裏尋思著,沒有一人敢動手去拖安心。

    “怎麽?你們沒聽見?”郭皇後滿麵怒容望著手下的太監。

    “夠了!”趙禎終於開口阻止了郭皇後的繼續發威,道:“你退下吧!”

    “官家今日不給臣妾一個交代,臣妾死也不走!”郭皇後說著便直直跪在了趙禎麵前,咬牙切齒地望著安心。

    太無聊了!怎麽會遇到這種爛事。安心可沒心思陪他們繼續玩下去。她也不想趙禎再為難,畢竟現下朝中勢力大半還是在劉太後手中,而這皇後,又是劉太後的人,與她翻臉就是等於跟太後過不去。安心現下待在這裏還能靠著趙禎自保,但要是引來太後,那後果可就難說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想著,安心便站起身來,瞧了眼趙禎,示意自己要走了。趙禎微微點了點頭,麵色木然,看不出心內到底是怎樣的百般糾結。

    一見安心要走,郭皇後竟然急得抱頭撞了過來,口內叫著:“做皇後竟要如此受一平民女子之辱,這皇後我不做也罷!”說著邊拉扯住安心的衣裳,邊在她身上掐打啃咬起來,死都不放她走。

    安心被這女人弄的痛的很,好不容易忍著沒叫出聲來。心內罵道,丫丫滴,這真是出門撞見鬼,怎麽會遇到這種毫無修養形同瘋子的皇後。是以,望向趙禎的眼光裏多了份同情。

    趙禎急命眾人將皇後拖開,這迴他的臉色已不止是發黑了,已經是氣的隱隱黑中帶紫,目光兇狠猶如要將那皇後生生吞噬下去。

    以安心的武功雖然對付高手不行,但欺負欺負這種不會武功的所謂“弱女子”還是能夠的。眼見郭皇後在她身上掐出一塊塊青紫瘀痕,那些侍女太監們又一時拖她不開,忍無可忍之下,直接出手點了她身上幾處大穴,將她扔到一旁去了。

    這裏正亂著,就

    有人進來稟道:“太後駕到!”

    慘了這迴!安心直唿倒黴,怎麽還真把她給引出來了。趙禎心內也是一陣忐忑,隻有郭皇後,被安心點了穴道,哭罵不出來,被太監們架著站直了身子。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劉太後一進門,見眾人亂成一團,不禁怒問道。

    “見過太後!”一大群人唿的就拜了下去,安心無奈的撇撇嘴,拜吧,否則鶴立雞群這也太顯眼了,隻怕不用等皇後說自己壞話,太後就先叫人斃了自己。

    劉太後皺著眉將眼下的形勢掃了一遍道:“我先前聽小太監說,這裏有人頂撞了官家和皇後,可有此事?”

    郭皇後說不出話來,趙禎上前陪笑道:“也沒什麽事,隻是兒子先前召了蘅蕪苑掌櫃來談談養生之道,皇後誤會了,是以鬧了一場,倒是驚動了大娘娘,是兒子不孝。”

    “是麽?”太後掃了趙禎一眼道:“那我怎麽聽說因為那女子不肯給皇後下拜才惹得皇後生氣呢?”

    “絕無此事。”趙禎開始當麵撒謊了,看來君無戲言也隻不過是說說罷了,又道:“大娘娘若是不信就問問這裏的太監宮女們,他們絕不敢扯謊瞞騙大娘娘。”說著,以警告的眼神看著他們。

    那些太監宮女們嚇出一身冷汗,我的爺哎,什麽話不好說,偏偏要這樣“陷害”他們,萬一太後真問了,那說真話便是“欺君”,不說真話也是“欺君”,橫豎這腦袋都是保不住的。

    好在太後也沒問他們,隻是瞧了一眼郭皇後,覺得她今天安靜的有點可疑,平日遇到這種事情早就哭喊著要自己做她做主了,便道:“皇後怎麽說呢?”

    郭皇後被安心點了穴道自然說不出話來,就連站著都需人扶著,此時低著頭,不言。

    “嗯?”太後更是奇怪了,皇後怎敢不答自己的話,難道氣瘋了不成?

    趙禎此時站在一旁冷汗都快冒出來了,要是太後知道皇後被安心點了穴道,不知會怎生處置安心。

    安心這時正站在皇後身後,趁人不覺,輕輕解開了皇後的穴道。

    “啊!”的一聲,皇後叫喊了出來。原來她先前一直在努力想要大喊說出話來,安心這一解穴,她自然收不住聲喊了出來。

    太後皺了皺眉,身為皇後竟如此失儀,這副披頭散發的模樣又怎能母儀天下?想畢開口道:“皇後你身為一國之母,行為也該檢點些才是,這樣大叫大嚷成何體統啊?我先前可還聽說

    你在此闖宮!”

    這頂大帽子一壓下來,皇後也顧不得什麽了,一五一十將方才的事情說了出來,自然,說到她自己的時候,將那種種醜態悍樣都略過不提。太後越聽越是憤怒,望向安心的目光中帶著冰冷的寒意,而趙禎卻恨不得這時有人能拿塊破布堵住這個瘋女人的嘴。

    “小掌櫃,以前我還憐你聰明伶俐,官家原本還有意讓你進宮,可今日之事你也太膽大妄為了吧?這可怨不得我!來呀,將她拖出去亂棍打死吧!”劉太後冷冷吩咐道。

    “是!”近旁太監得了旨就想上前將安心架下去。

    “慢著!我有話說。”安心這時心下雖然慌亂卻也還未失措,大不了就和這老太太撕破臉皮唄,反正她也活不了幾年了。

    “怎麽?你還有話說?現下你的舉止就已經狂妄無禮到足夠死罪了,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說法。”太後止住了那些太監道。

    安心還未開口說話,趙禎已跪下求請道:“請大娘娘收迴成命饒她去吧,此事都是兒子的錯,兒子不該召她進宮引起了皇後的誤會。”

    劉太後望著跪在地上的皇帝,麵上神色木然心底卻感歎萬千。不知這小丫頭使的什麽法子,竟讓趙禎對她如此維護,看來美色誘人當真不假,幸好自己當初沒有讓王蒙正那女兒進宮,否則現下情形隻怕更遭。隻是留著這個小丫頭在總有一日是個禍患,最好是當下殺了,一了百了,想必皇帝難過一陣就會醒悟過來自己是為了他好吧!隻是自己與他的母子情份,隻怕是更淡了。想著,不禁歎了口氣道:“禎兒,不是為娘的心狠,隻是這丫頭留不得!”說著,揮揮手示意太監們將她拖下去。

    “太後,我有話跟你說,是不是讓這些人都迴避一下?”安心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丟了這條性命在此便罷!

    “你有什麽話便說吧!”劉太後已經有些懶得理她了,對她的無禮言行也木然起來,巴不得她快點說完。也不知這丫頭怎的變得如此愚笨,居然想讓自己將皇帝和皇後一同趕走隻聽她一人說話。

    聽太後這麽一說,安心麵上忽然浮現出一陣奇怪的笑容,望了眼趙禎,心下有些不忍,但為了自己的性命,不得不賭上一把了,於是說道:“不知太後可還記得當年做妃子時身旁的侍女李氏?”

    太後聞言全身一震,麵上的表情帶著不可置信,急忙止住安心道:“你別說了。這次就饒過你吧。”

    “民女謝太後恩典,但,民女還是有些不放心,生怕

    出宮之後遇到一些什麽小毛賊呀或是擋路的強盜,還請太後——”說到這裏,她也不繼續往下說了,反正兩人自己心中明白。她這迴可算是破釜沉舟了,打賭劉太後會對李氏這個名字動容,也打賭劉太後必定要在自己出宮之後派人殺了自己滅口。

    身旁眾人一頭霧水聽不明白她們在說些什麽,不明白為何這女子輕輕一句話竟能抵過皇上的苦苦求請,甚至後麵的一些言語簡直就是在威脅太後了。可劉太後心中卻清清楚楚,現下絕對不能讓安心當著眾人將此事說了出來,否則趙禎定然會對自己猜疑懷恨,隻得先打發了這個丫頭,日後再想法子打聽她是怎生知曉此事的,再找個借口將她除去。是以頹然道:“罷了!我答應你。”

    “口說無憑。”安心得寸進尺。她也不管趙禎在旁邊做著殺雞抹脖子的眼色暗示她見好就收,偏偏要得到一個絕對的保證。

    劉太後怒容滿麵卻又發作不得,想了半日,將手上常日帶著的一枚玉戒摘下來冷哼道:“此戒乃是先帝所賜,見者如見先帝,有此戒在身,誰也沒膽子動你。”

    “民女謝太後賞賜。”安心笑吟吟接過來戴在手上告退出宮去了,留下身後一大票麵麵相覷不知怎會如此的眾人。

    蘅蕪苑中。

    “痛死我了,這皇後還真是惡毒。”安心趴在床上哼哼嘰嘰地叫喚著,由著蘭汀替她上藥。

    蘭汀抿著嘴笑道:“誰讓你居然連皇後都不理會,好大的架子哦!”

    “她那惡婦模樣我看了就討厭,為什麽要給她下跪?”安心反駁道。

    蘭汀輕輕搖了搖頭道:“那太後你也不見得喜歡吧,怎的還是不得不給她磕頭?想是你仗著自己與皇帝是朋友,有他護著你,自然沒將那皇後放在眼中。”

    安心細細一想倒也是如此。罷了,日後再不進宮去找這些莫明其妙的麻煩便是了。這次算是自己命大,劉太後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否則這會隻怕已是橫屍在地了。

    “那李氏又是什麽人?怎會讓太後如此害怕竟將你放了?”蘭汀一邊上藥一邊忍不住好奇問道。

    “這個——不能說。”安心自然不敢說,關係太大,也免得連累到蘭汀。

    “難道這個李氏與那太後有什麽關係,而你又與李氏有什麽關係麽?”蘭汀猜道。

    安心躺在床上滿頭黑線,什麽時候蘭汀也變得如此八卦起來。

    這時房門被推開,蔡襄興衝衝跑進來道:“

    展大俠說江公子身上的傷能治——”話未說完就聽見安心一聲尖叫,床上的枕頭、手邊的藥瓶都當成是暗器一股腦向著蔡襄丟去,安心邊丟邊叫道:“出去!出去!你為什麽每次都不敲門!”

    蔡襄還未醒悟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被眾多暗器砸出了房中,爾後隻聽“砰”的一聲,蘭汀重重關上了房門,安心尤自在裏頭喋喋不休道:“蔡襄你這個小混蛋!以後要是再進我房間不敲門我就拿你的腦袋當門敲!”

    蔡襄頂著一腦袋的鴨絨雞毛兀自在那裏發呆。這枕頭還是安心說自己睡不慣硬枕,非要蔡襄殺了十幾頭雞鴨才做出來的羽毛軟枕,沒想到現下用來打他。蔡襄傻怔怔不知道自己又怎麽得罪安心了。他又哪裏知道安心此時正在房中上藥,身上幾乎一絲不掛。好在蘭汀及時放下了帳子,他還沒有看見,否則,隻怕用來對付他的就不是這些枕頭藥瓶,該換成銅錘鐵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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