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允許不允許的。


    舒濃輕笑一聲,沒再理會曾竟的話,配合起晏長安的劍法來。


    昔日青光劍能讓柳敘白一劍誅殺魔尊,如今,助晏長安殺一個幻境裏的魔君,綽綽有餘。


    曾竟麵有惱意,但並不戀戰,化解了晏長安的招式之後,轉身欲走。


    正在這時,卻有另一柄長劍劃破虛空,直指他的眉心,將他硬生生逼停在原地。


    曾竟大怒:“付瑩——”


    原來是付瑩來了。


    舒濃冷眼看著,隻可惜那劍怎麽不再上前一步。


    不知是不是因為是曾竟心上人的原因,付瑩那把劍,可是在場這幾把劍中,離曾竟的死穴最近的一柄。


    晏長安趁此機會拔劍衝上去。


    可惜——


    那把指著曾竟眉心的長劍被主人抓著,硬生生擋住了晏長安的攻勢。


    付瑩勉強接下晏長安的招式,被逼得倒退兩步,生生白了臉色:“事情還沒解決,他還不能死。”


    她言罷,又持劍對著曾竟,泛紅的眼眶在她蒼白的麵容上愈發明顯,舒濃甚至能看見她握劍的手微微發著顫。


    付瑩的唇瓣囁嚅,曾竟也詭異地沉默下去,哀哀地望著她。


    好半晌,舒濃才從付瑩嘴裏聽見聲音:“你為何要騙我,你明明說過,絕不威脅百姓性命,我——”


    “撲哧——”


    舒濃忍俊不禁,輕笑出聲,打斷了對麵那兩人麵上的哀戚。


    “我還以為有什麽沒解決的事呢。”她笑了笑,“原來就是想問一問他為什麽騙你啊?”


    付瑩呆愣愣地看著她,視線從她身邊的晏長安和其他兩人身上一一掠過,皆在這三人麵上或多或少看到點諷意。


    她的驀然又蒼白了幾分,無力地解釋:“我隻是,萬一是我誤會,萬一他——”


    “萬一他有什麽苦衷?”舒濃接過她的話,嘴角微微勾起,偏著身子看向不遠處小心觀望著這邊情況的百姓,“付少主認為,這是誤會?他可是魔族誒。”


    付瑩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曾竟也因此有些走神,晏長安抓著青光的手再次用力,趁此機會,再一次揮劍砍向曾竟。


    付瑩迅速迴神,想再次出手。


    可他能擋住晏長安一次,卻擋不住他們第二次;同樣的,曾竟或許能孤身從他們手下逃脫,可多了個擋在他前麵的付瑩,又是猝不及防應對攻勢,他無法避開晏長安手中的青光。


    青光穿破曾竟的胸口,隻可惜他命大,沒有死成。


    付瑩大驚失色,驚慌失措地將曾竟接住,無助地去按他的胸口,她看向晏長安,張開就來:“正道子弟,怎能用此等下作手段——”


    “這便下作了?”舒濃打斷她,挑眉反問,“那助紂為虐的你呢?”


    她斂了笑意,冷冷地瞧著她:“那你呢?付瑩。將百姓親手送給魔族,做了劊子手的你,又該如何?”


    付瑩愣愣地看了她許久,麵上的眼淚要落不落,半晌之後,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認得你——”


    這是一句令人熟悉的話,舒濃想。


    “其華仙子。”付瑩接著說,眼眶裏忽然湧出更多的淚水,“許多人奉你為神女,說你愛天下,愛蒼生,可你為何,要偏心對待人族與魔——”


    “嘭——”


    舒濃忍無可忍,一腳將她踹翻在地,俯下身去扯起她的衣襟,不可置信道:“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他曾竟,給你下蠱了不成?偏心對待人族與魔族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便是我認下神女的名,我所愛的天下,沒有魔族一寸土地,所愛的蒼生,也不可能有半個魔族。”


    付瑩重重地咳嗽兩聲,鮮血順著她的嘴角從臉頰上滑落,又落在雪地,卻又忍不住虛弱爭辯:“可仇恨是沒有意義的……人族傷亡無數,可魔族也死了不少,魔族並非皆為殘暴嗜血,人族也並非全是善人——”


    “魔族為什麽會死?”舒濃將她的腦袋按進雪地裏,冰涼的手指狠狠蓋在她的麵頰上,“因為他們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是人界,他們欲將人間變作魔族的養料。”


    她輕笑一聲:“什麽魔族惡,人族善,你要是想為魔族說話,那你便去做神女啊,告訴和感化魔族別再試圖侵占人界一寸土地,或者你如果勸不動魔族,便叫那些親朋被魔族虐殺的人出來原諒魔族,叫他們覺得,雖然魔族殺了我親人,還差點殺了我,可他們之中居然也有好的,我真是太感動了。如何?他們這些受害人都原諒了,那我們這些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修士,又有什麽不原諒呢?”


    “不如這樣吧——”她蹲下身去,看著付瑩的雙眼笑吟吟道,“付少主以身作則如何,我這便抓個魔族去殺你父親,去屠了你那城主府,順便……”


    她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付瑩顫動的麵頰:“再毀了你這張臉,然後又叫人去廢去曾竟的雙手,毀掉他的魔宮,然後你二人先互相原諒,為天下人做個表率,如何?”


    舒濃的笑意淡淡:“我想,原諒個魔族而已,這對你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對吧,畢竟他們魔族,也有好人啊。”


    “……強詞奪理。”付瑩微微掙紮,“我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舒濃輕笑一聲:“那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麽意思呢?仇恨沒有意義,可仇恨是誰帶來的呢?魔族並非皆為殘暴之輩,可那些未曾踐踏人界土地的魔族,人族也未曾打去魔族將他們打殺不是嗎?人族並非全是善人——你這句話我沒聽懂,想告訴我什麽呢?是死的那些人都是非善人的該死之人,還是人族之中有人比魔族更為兇殘呢?還是想用這句話抵消人魔兩族這麽多年的仇恨呢?”


    付瑩望著她,泣淚又問:“難道所有魔族都該死嗎?”


    “是。”舒濃點頭,“這人間的魔族,有一個算一個,都該死。”


    “你不殺曾竟,害怕他有苦衷——”舒濃嗤笑一聲,指著被舒越踩在腳下的曾竟,“如今讓他成這副模樣,我們也有苦衷。”


    她的笑意擴大:“他在人間有罪,我的血脈和記憶裏,都含著對他的厭惡,他不死,我便覺得惡心難受,為了自己,我們隻好殺了他了。”


    她笑著,忽然皺了皺眉,又迅速釋然,微微低頭,俯視著她,笑容輕鬆:“瞧我,和你一個魔族說這些做什麽。”


    付瑩睜大了眼睛,聲音發顫:“我不是魔族——”


    “是嗎?”舒濃歪了歪頭,“不是魔族,為何要以折磨殺害百姓為樂呢?”


    “我沒有!”付瑩崩潰大叫,“我沒有以折磨殺害他們為樂!”


    舒濃唇角微勾,白皙的指尖輕輕往那邊一指:“可他們——難道不是你親手送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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