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封初次結識蒼鸕,見他一身本領,那把槍舞得是出神入化,十分了得,於是就想拉攏他,一起再奪迴殷府。

    隻見他說道:“蒼大人,你為何流落在此?”

    蒼鸕說道:“一言難盡,都怪一個泰州府的公差殺了我的主公,我就上京迴報沈相,可惜泰州府隻因在端王國內,不受京師管轄,更有端王爺撐腰,一推二拉,這事不了了之,恨得我是有家難投,有恩難報,哎……”

    全封把鐵鎖收住腰間,說道:“哦,我等在山莊上也略微聽過閻遜閻大人的名聲,想不到竟也遭奸人所害,那沈相那邊,卻是沒半點反應?”

    蒼鸕說道:“反應?對於他來說,閻大人隻不過是他一顆用完即棄的棋子罷了……就連我的兄弟刀疤也死了,哎……”

    站在這個角度去看,蒼鸕著實是個很可憐的人,隻不過因為跟錯了主子,害得自己落到這個下場,既不是咎由自取,也不完全是他的錯。 全封勸道:“大人,這些傷心事都不要管它了,自古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對了,蒼大人怎地來了這個破地方?”

    蒼鸕把槍立住樹幹上,說道:“你可知道閻大人五大護法麽?”

    全封說道:“是不是以閻遜之子閻度,包括蒼大人,刀疤兄弟在內的閻遜五大護法?”

    蒼鸕迴道:“正是,兄弟有所不知,另外兩個是諸葛桐,還有一個是刀疤之弟刀絕,此人暗藏十五把飛刀,十分厲害,我正要去投他,不料闖入這裏,迷了路走不出去,剛想在山頂上看看四周山色,不料你倒來衝撞了我。”

    全封繼續賠禮道:“哦,那是小弟的原因,不怪大人,蒼鸕大人,小弟心裏想,你若要去那刀絕那裏,這一路上千難萬險,不如先去敝莊歇息,再行上路……”

    蒼鸕點著槍說道:“既然是這樣,也好。”

    全封這才說道:“哎呀,不好,我才想起,我家的莊子被一夥賊人劫掠,不是小弟不容大人,隻是我的拳腳比不上那幾個賊鳥,被他殺了許多兄弟,我真個惱恨……”

    說完,裝模作樣地敲自己的大腿,蒼鸕勸住,說道:“小兄弟,不打緊,你盡管帶我去那莊上,容我替你出手。”

    全封心想:哼,這人中我套了,我可將計就計,一發說動他,去奪殷莊!

    於是再對蒼鸕說道:“蒼大人,我看那賊大半是來到我一個相識的莊上去了,不如我等先去殺了那幫賊人,再迴莊上,如何?”

    蒼鸕說道:“我多天來心中憋屈,不曾找過人出氣,正好一槍將他們殺了解氣!”

    哼哼,這個蒼鸕,跟以前一樣,依舊是目中無人,把江湖上諸多好漢都不放在眼裏,全當別人是自己的槍下亡魂,實在狂妄。

    全封在前帶路,蒼鸕在後頭跟著,沒過多久,就迎著黑色的濃霧下了山,到了殷府,靜悄悄地,山道上的大羅莊還在卷著烈焰,紅煙升騰,靜寂之中還有些火花爆裂的聲音,「泌泌剝剝」頂著風從山丘傳下來,看到殷莊府前站著一個人,立著長劍,見兩人下了山,隨口大罵道:“又是你這鳥人,我正要拿你償命,休跑!”

    遂一劍奔上山道,直取全封的性命,全封見他來得急切,說道:“蒼大人救我!”

    蒼鸕隨手把槍一撥,把槍刃迎住,兩個人就在山道上廝殺起來,全封一怕蒼鸕單人鬥不過龐傳,二自己又想討些威風,一雪前恥,龐傳見了,也不慌忙,把劍隔住鐵鎖和槍鋒,你來我往,一鬥一攔,打了三四十個迴合,看官都一起聽我說,這劍是短兵器,拿來出戰單對的時候,確實可以用的上,但若是拿來群戰的時候,這短兵器的劣勢便出來了,防得了身,卻出不了攻招,既然出不了攻招,自然就沾不上半寸的便宜,於是到了五十個迴合之後,龐傳劍法都有些慌亂了,哪裏還擋得住蒼鸕的一身攻勢?自然是左防三劍,右隔四劍,一劍一寸地挪動腳步往後退,這山路崎嶇,後路都是尖石嶙峋的坡道,龐傳接招不住,心想要走,不料後腳踩到亂石,一個踉蹌,提防不住,夾著劍「咕嚕咕嚕」滾到地下,蒼鸕當先一槍,眼看就要刺中他的喉嚨了!

    黑影中,一刀從茫茫夜色中刺出來,一個勾刃,擋住那柄槍尖,死死護住,使其寸步不能前進,蒼鸕大怒,心想是誰壞了自己的好事,迴頭一看,這人確實是熟悉得很,原來就是當初殺死自己主公的人——忍風,新仇舊怨,一發怒氣填胸,隻見他暴喝一聲,全身力氣迸上手心,一槍把蛇刀彈開,忍風也用了全身力氣,用刀刃一旋,就在黑夜之中和他過招,蒼鸕沒理由不理會忍風的,他先是把槍收住,用槍尖攻去三招,都是下了死手的實招,忍風不急不忙,側身躲開。

    全封見有人來幫忙,又看到他穿著黑衣黑袍,和放火燒掉大羅莊的賊廝十分地像,心裏清楚了許多,大罵道:“你這鳥人,原來就是殺我許多兄弟,又放火燒掉我山莊的鳥賊廝,他娘的,不報此仇,絕非君子!”

    二話不說,也把鐵鎖鐵鏈拋過去迎戰,夜空中,鐵鎖橫飛,槍刃迸火,暗影中,又有許多好漢加入混戰。

    太刀,雲劍,蛇刀,黑槍,鐵鎖,長劍,十八般兵器都占了好幾種了,此時夜色漸濃,蒼鸕和全封兩雙拳頭自然打不過眾人的輪番進攻,兩個人心有靈犀地一跳,背靠在一起,招式都擋住,全封先說道:“大人,我看那幾個賊拳腳真是厲害,不如走為上計,如何?”

    蒼鸕恨得牙口迸碎,橫眉直豎,說道:“走?我恨不得一槍戳死他們!”

    全封勸道:“兄長休要在意,眼見他們人多勢眾,再不走,怕就沒機會了。”

    蒼鸕死不肯走,全封舊計重施,又在地上摸了把沙子,倒在地上的龐傳看到了,大吼一聲,連忙叫道:“壯士小心有詐!”

    忍風一行殺得興起,怎會顧慮這麽多,隻見粉塵飛揚,眾人都被沙子迷住眼睛,一睜開眼時,都不見了蒼鸕和全封兩人。

    全封死死拽住蒼鸕,沒命似地往黑暗處奔跑,兩人奔出好遠,蒼鸕埋怨道:“你為何攔住我,我還要與他們大戰三百迴合!”

    哼,看看,別人救了他,他還倒架不倒驢,怪責別人攔他。

    全封見了,也不還口,隻說道:“大人,我見那幾個人,端的不是平凡之輩,我等被他破了山莊,放了大火,如此深仇,仍可以來日再報,大人又何苦執意要殺他?”

    蒼鸕立著黑槍,惱恨歎氣說道:“你有所不知!有所不知!剛才我不是說,在閻大人府上,是被一夥賊人所殺的嗎?就是眼前這一幫人,天殺得勾當,我等受閻大人之恩,剛才就是拚死這條命,又有何妨?”

    全封說道:“原來如此!但我等還想勸大人一句,那幫天殺的賊,誰人不恨?打破我家莊子,與我有新仇,又殺了你家主公,和你有舊恨,眼見現在舊恨新仇都不能報,大人,我等不如拉攏幾個同生共死的人,探得他位置,摸清他門路時,再去報仇,尚不遲呀。”

    蒼鸕收了槍,說道:“對,做下這般殺人放火的事都是那泰州府一府所為,諒他就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對了,小兄弟,剛才見你身手不凡,喚作什麽名號?”

    全封把鐵鏈收住,說道:“我本是山上的大羅莊莊主,人送外號「獨尾蠍」全封,掌管山上小昆教,每日是風流快活,大魚大肉,手下更是有七八十個剃度出家的弟子,無奈這廝賊人強來我莊上殺人放火,將我莊上財物毀於一旦。”

    蒼鸕說道:“原來是大羅莊主全封,我在江湖上也聽過你的名聲,今日見你身手了得,也是個厲害人物,這樣,我先去請我兄弟刀絕,諸葛桐,大概就是十來天路程,約他們一起,合力幫你奪迴莊子,如何?”

    全封撲通跪在地上,拜道:“多謝蒼鸕大人拔刀相助,我意下也是如此,我還有一位兄弟,弓馬嫻熟,通曉十八般武藝,也請他一起來,如何?”

    蒼鸕迴答道:“這樣最好,會合日期就訂在六月初一,在這劍崖之上,以舉青旗為號,怎麽樣?”

    全封表示同意,兩人就在夜色中拜別,分頭去走,蒼鸕去燕州尋刀絕,諸葛桐兩位護法,全封則要去尋他的兄弟,至於是誰,現在不說,先賣個關子。

    ※※※

    說迴忍風這頭,他自從殺退蒼鸕之後,就救起跌倒在地上的龐傳,龐傳沒有什麽大礙,大羅莊也在大火中燒成一堆廢墟,幾個人就在殷莊安頓下來,第二天,由雲彪,忍風,扶陽一等下山通知知縣,龐傳留守殷莊,如煙,阿彌通知王幹娘,告訴她害人的莊子已被剿除,小昆教被滅,王幹娘見到,自然高興,和當地裏正商量,要合湊一千貫錢相謝眾位好漢義士,如煙等推辭不受,知縣見泰州府按察使來了,連忙迎接,忍風備說剿除了小昆山上的大羅莊,知縣是喜上眉梢,當即要為忍風大人接風洗塵,更述說屢次剿山不得等等往事,才養成禍患。

    當下幾個人在山下縣衙與知縣說話,交托了一番事物之後,知縣請仵作上山,收殮了教中弟子骨殖,共殺死弟子二十七人,埋在後山,其餘人等都亡命而去;知縣又下了海捕文書,緝捕其餘走脫弟子,至於殷莊,由於殷俊傑單身,舉目無親,先用封條封了,禁止過路人客闖入,後又改建成村裝祠堂,殷俊傑的山墳也遷在了村莊當中,這些一一不在話下。

    說迴忍風一行,交代了小昆教經過以後,又上了山,在王幹娘家和眾位豪傑義士相聚,他還要迴泰州府稟報此事,龐傳要迴萬月山莊,各人分頭而行。

    下一章又有什麽故事?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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