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未完,隻見竹林刺出七八把明晃晃的砍刀,刀鋒上的寒光幾乎穿過翠冷的竹枝,映入了房龍,小千兩人的眼簾,兩人揣刀在手,準備迎敵!

    涼風早已比刀刃來得更快一步,它愈加肆掠地吹動每個人的發梢,讓大地迴歸無情之中。

    “是誰?派你們來的……你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左房龍沒有直接問他,而是給了他一個話語的保留之地。

    眼前一個個穿著黑衣,攢刀立在風中的神秘人,嘴上似乎沒有一句話,和他們手上那柄劍一樣讓人看不透。

    沒有發話,那就是打了。

    房龍握緊的刀對著三個刺客就廝殺起來,這三個刺客果然好身手,三個就像盤旋在竹林的燈盞一樣左右夾擊,房龍把銀虎刀上擋下隔,也不能找出絲毫破綻,一片竹葉朝他的臉龐撲來,一把砍刀的銀痕劃破蒼穹,向他的後背刺去,他早已聽到刀刮動聲的聲音,一招「虎兕出柙」朝身後的敵人刺去,隻見虎金色的刀浪衝過,那人猝不及防,一刀被房龍搠倒在地,血流滿臉。

    他不是被刀殺死的,而是被房龍身上的內功貫於刀刃之上所殺。

    竹葉繼續下著,大地似乎有些潮濕,兩個刺客見死了一個,又有一個加入戰鬥。

    時小千這邊,他不喜歡以一敵多,這絕對不是他的風格,所以,他選擇了一對一,可現在不由他選擇了。

    隻見四個刺客頂著竹葉雨,把刀盤做陣勢,清風吹動他們的袍衣,不等小千準備,他們陣勢當中的兩個人早已刺出,兩把銳利的刀芒似乎要將大地吞噬,小千執著柴刀,試問他又如何能夠躲過?有時候,多動腦筋是有必要的,隻見他一刀劈開旁邊的墨竹,「啪哢」一聲,數棵竹樹早已攔腰斬斷,順勢一砸,擋在刺客進攻的路上。

    刺客早有準備,手中砍刀旋風一般翻轉,「劈裏啪啦」穿透竹竿,不料眼前一把明晃晃的柴刀正等著他們。

    時小千見兩人穿透竹子,順勢一劈,拔起柴刀左右一刀一個,血都濺出老遠,血下時,竹林依舊是那麽翠綠清香,神秘莫測。

    他這裏還剩下兩個,那兩個握著砍刀,縱起輕步,正要朝他劈去,小千就手朝倒下的竹樹一掀,林中頓時揚起一場竹雨,碎枝枯木都飛了起來,要比輕功,小千當仁不讓,隻見他淩波微步,一腳踩在剛要落下的竹竿上麵,當做台階,飛到一個刺客身前,橫刀一劈,不等刺客還手,血都從空中灑了下來,一把冰冷的砍刀無人接住,直挺挺地插在鋪滿枯葉的大地上。

    小千又迎著瓢潑的血雨,風都從肌肉滲透進去了,那刺客眼睛出現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他正要飛來取自己的命,刺客當然不能甘心被殺,隻見他也做好了把式,可太遲了,沒等他還手,小千一刀隔住他的砍刀,手上握住一根將要落下的竹竿,用斷裂口那邊,一竿刺進刺客的胸膛,那個刺客眼睛都沒合上,就著風倒在蒼涼的竹林之中。

    左房龍這一頭,三個刺客像一條徘徊在林海的竹葉青蛇一樣,死死盯著他,房龍先開個頭,舉刀一劈,隨後三把砍刀擋在下麵截住,他又轉了個招式,想從三把刀抽離出來,無奈刺客也配合默契,把刀一旋,換在上邊,死死一壓,房龍被三人之力一壓,銀虎刀砸在地上,他心中火起,咆哮一聲,內力貫透刀刃。

    全身似乎有一隻巨虎的幻影,一瞬即逝,房龍殺意迭起,一刀朝刺客刺去,那刺客不自量力,想用砍刀寬厚的背刃擋住,可這,是擋不住房龍的貫透力量的,劈啪一聲,房龍力大,一刀切斷砍刀背刃,銀虎刀就劈直入刺客肋骨,這刺客也是可憐,被刀釘在竹樹上,血從下墜的手指流了下來。

    那兩個刺客見了不好,縱起輕功,飛進連綿的竹林之中,一眨眼就不見了。

    左房龍從刺客屍體上拔出虎刀,和小千兩個看著一望無際的竹林,疑惑和迷霧始終籠罩在他們的心頭,殺戮更是如影隨形。

    時小千說道:“左大俠,你可知道那些是什麽人?”

    左房龍把沾滿血珠的刀握在手中,說道:“我也不知道,時兄弟,你在江湖時,有沒有和別人結怨?”

    時小千迴憶了一下腦海說道:“沒有,我身份低微,不曾有人願意和我結怨。”

    帶著愁雲,兩人又把刀收了起來,踏著枯黃的黃葉上路。

    迎麵吹來的風真的有些冰冷,兩人又迴到了橋上,洗幹淨了刀,血順著水流下去,知道望不到的天邊。

    “走吧,時兄弟。”左房龍看了看遠處的小平崗村,把刀收在刀鞘內,大步從容地從竹林裏出來。

    左,時兩個進了村子,一位農夫模樣的老伯,戴著草帽,挽起褲腿,踏著鬆軟的泥土,正低頭沿著河岸采集水草。

    房龍答禮問道:“老伯伯,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船隻,可以渡我倆個過去。”

    老伯伯把頭上的草帽拉下去,扇著風,唿唿地喘著氣,說道:“好後生,這不到午時,哪裏又船搭你,船夫都上岸吃酒去了!”

    時小千心裏想道:這才剛過了晨時,卯時未至,如何能等到晝午?一夜沒睡了,倒不如先倒在柳樹頭睡個覺,再走也好。

    於是對左房龍說道:“左大俠,我看岸邊有條老柳樹,十分地粗壯,不如占先去那邊睡一個時辰,等到午時船家開船了,再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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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房龍說道:“不可,這刀客眼看就在後頭,現在休息,不等於束手就縛?依我看來,不如別等船家開船,就勢去河岸上扒條小船,我們兩個捉緊時間去逸霄宮為重。”

    時小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順著上遊,河岸兩邊都長著芭蕉樹,遮擋了河邊的光景,有沒有船看不太清楚,又找到下遊一個溪灣,隻見靜靜停泊著許多小船,都用幾條繩索紮緊了,綁在芭蕉樹莖上,防止飄走。岸上一些酒坊迎風打開鋪門,三四個船夫靠在牆邊喝酒,醉得雙眼出神,惆悵地看著水流。

    時小千說道:“左大俠,你且用些伎倆哄住那幫艄公,待我解開船隻,你一發跳上來,以狗叫為暗號。”

    說罷,分頭去做,左房龍心生一計,他大踏步走上櫃台,跟掌櫃拿了兩壺酒,見三四個艄公靠牆休息,喝著酒水,於是就把兩壺酒送到他們麵前,一個留著鬢須的艄公說道:“漢子,你這是做什麽?”

    左房龍說道:“眾位辛苦,天熱暑盛還要出去搖船,我是個外鄉漢子,初到貴地,就人情上,還得請大家喝酒才是。”

    理由太過牽強,如果換作是你,也不會喝的,也難怪左房龍,他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你叫他去幹追查命案的事,他還幹的比較好,倘若你讓他做偷蒙拐騙的事,隻怕不如時小千老練。

    艄公們心裏想道:真不知這漢子心裏打什麽主意,我與他並不認識,說請我們喝酒,又不曾與我們見過。

    隻推脫道,不喝!

    左房龍服氣,愛喝不喝,大爺我自己喝,隻見他拔開酒塞,衝嘴裏直接就灌了一嘴,酒液都從下巴流了出來。

    此時快到夏天,天氣熱的幹緊,芭蕉林前的空地冒出一股熱辣辣的暑氣,左房龍想著小千還沒有喝,於是就把另一壺酒揣在懷裏。

    沒等一壺酒喝完,芭蕉林裏正傳出一聲狗叫,左房龍心裏想道:這下好了。於是從牆根起來,拍拍後背的塵土,飛也似地跑進溪灣裏,隻見時小千已用柴刀砍斷拴船的繩索,離了有些遠,左房龍輕輕一跳,跳到船邊。

    那船夫見芭蕉裏有狗叫,心裏好生懷疑,可大家都沒有養狗了,又怎麽有狗聲傳出來?越想越不明白,倒有些好奇,有幾個好事的艄公漢子一發跟在左房龍後頭,想看個究竟,隻見一條小船被解開了,飄的有些遠,船頭立著的正是左房龍。

    艄公漢子大罵道:“呸!你這廝借故請我等喝酒,卻是來偷船的賊廝!”

    時小千聽得艄公大罵,從船艙裏出來,大叫道:“我說你這廝,叫喚個什麽,我一發把錢算還於你便是了,用得著這麽大唿小叫的嗎?”

    說罷,從包裹裏摸出五兩銀子,朝岸上一丟,船家撿起銀子,時小千接著說道:“這五兩銀子莫說買你的船了,就連這渡口也包得下來了。”

    船家見到白花花的銀子,喜笑顏開,後頭忽然追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插著黛花,別在頭上,穿一件紈絝子弟蜻蜓袍,搖一把閑情逸致折扇,連忙叫住船家,說道:“莫要放了這兩個賊人!莫要放了這兩個賊人!”

    左房龍和時小千朝岸上一看,隻見是祝三郎,正引著三四個村裏壯漢,還有裏正立在一側,隻見祝三郎對船家說道:“這兩個賊人公然殺害我家巡更仆人。你等艄公拿了他的錢,就是與他勾結,你若拿不住他時,我和裏正把你等艄公捉了!拖你等去知縣大人麵前問話,再參你等一個與賊勾結的罪過!”

    看官都聽我說,這祝三郎原本就是村子裏的潑皮無賴,大家平日裏都讓他三分,又是祝家少爺,有權有勢,加上艄公這些粗劣漢子,哪裏會想得這麽清楚明白?平日裏被欺負慣了,現在被他這麽一嚇,更是害怕。

    艄公手上拿著的銀子立馬就掉在了地上,嘴裏不住地說道:“三郎,這便如何是好?”

    三郎見艄公怕事,心裏想道:這船家真個沒膽,我且順坡下驢,一發撩動他捉了船上的漢子,好替我報了在山上的仇!

    於是他對船家說道:“艄公,你且拿住了他!我擔保你無罪!”

    原來這船雖然走了,可還有些繩結在岸上,艄公一把扯住斷裂的繩索,把小船倒拖迴來,幾個船夫也去幫忙,祝三郎站在岸邊陰笑,對裏正說道:“你看,這下綁了那廝,不由分說,先拖去村裏一頓暴打,打得他皮開肉裂,自然招供,裏正大人有功,我祝家也不會忘記。”

    裏正大人也陪笑道:“三郎家大業大,但有吩咐,我等照做便是。”

    說話這船夫一拖動小船,這船立馬傾斜,左房龍,時小千兩個重心不穩,一頭紮進水中,哎呀!這下倒好,正是:

    七上八下,鼻孔裏似悶進萬道腥泉;慌手忙腳,喉嚨中如灌入無數濃湯。左右顛簸,想要捉住水上蘆枝;前後撲騰,渴望扒好搖擺小船。堪比秋天吃燴菜,劈裏啪啦下鍋裏;又擬春節炸煎角,稀裏嘩啦扔油中。

    兩人當頭喝了一肚子河水,淹得迷迷糊糊,眼裏都打了轉,分不清東南西北,祝三郎在岸上大笑,心想:你們這廝也有今天!淹得你們差不多了,正好來頓毒打,一發解了揍我的仇!

    隻見他掩嘴說道:“你等船家還不使些快船,拿了兩人迴來?!”

    船家怕事,隻得照做,將船隻解了纜繩,拋在船上,搖著櫓槳,往房龍小千這邊使去,要捉拿兩人上船。

    就在此時,蘆葦蕩出一條小船,從左,時兩人身邊徑直地劃過。

    兩人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在水中掙紮招手,船上的人沒理由見死不救,一把攬過兩人的背脊,都一起救上了船。

    岸上的祝三郎看見了,對船夫大聲說道:“好船家,快渡他過來!”

    左,時兩人斜躺在船板上,唿唿地喘著粗氣,水都吐了一船,因為喝了太多的水,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搖船的船夫,隻見他戴著一頂草帽,麻布衣裳,用條小繩紮住腰際,胖大的身軀,露出一塊光亮的肚皮來。

    船家放下櫓槳,對祝三郎說道:“去不得!這兩個漢子都是我的!”

    三郎見了,大罵:“你這廝船家莫要惹事,這兩位都是殺人兇手,私藏罪犯,禍同包庇!”

    船家大聲說道:“哼,莫說這兩個漢子,就是七八十個土匪,俺也不懼!”

    三郎一聽,這個軟硬不吃的漢子,真的讓人惱羞成怒,罷了,自己上船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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