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眾人抄著路徑,鑽進茫茫草海之中,這時已經四更天色,天空卷著陰雲,前邊一道小溪斷成了細流,前方數座沙山堆砌,沒有半點樹木花石,小路上隻見一座酒旗,迎風吹揚。

    這下正好,也可以到前麵喝杯水酒,大家也都走了一夜,正是又累又餓,一處酒家映入眼簾,眾人朝著隨風翻飛的花布走進去,這天雖已明亮,可還是夜晚,陰風不住地吹,卻是十分地冷。

    “幾位客官,都要些什麽?”一個小二睡在酒桌上被幾名不速之客攪醒。

    “都要些水酒,一隻熟鴨,一隻熟雞,四五斤牛肉,但要快些,這肚裏餓得吃緊!”時小千說道。

    小二說道:“啊呀,這牛肉在這四更天氣哪裏尋得?隻有些羊肉,客官如不嫌棄,也可將就將就。”

    左房龍道:“也不計較這許多了,但有些就上來吧。”

    小二立住說道:“客官請稍坐,小的這就去準備。”

    說不多說,不到一炷香功夫,這酒肉都已準備好了,小二都端了上來。

    看官們都聽我說,這左房龍,時小千都是粗漢,吃得是狼吞虎咽,而耶律如煙,阿彌兩個都是女子,隻輕輕地用筷子夾一口,又抿些水酒,轉眼之間,這酒肉風卷殘雲,都被大家吃得一幹二淨。

    “小二,付賬!”

    左房龍說道。

    那小二從後廚竹簾走了出來,說道:“幾位都吃飽喝足了?”

    時小千在桌上摸了個小尖木棍兒,當作牙簽撩著牙縫,一隻腳搭在板凳上,說道:“這牛肉好是好了,隻不過少了些蒜瓣,吃得不夠味。”

    小二賠禮說道:“客官這番吃喝不盡興,小人下次定會牢記。”

    左房龍正要從口袋裏掏錢,啊呀!不曾想到,這身上的金銀多數已經用來接濟朱屠戶一家了,如何有閑錢吃喝?隻是無可奈何。

    這左房龍在身上摸了半陣,卻摸出幾枚放在桌上還能叮當作響的銅板,多少是不夠的,他把眼色使給眾位,這時小千一摸,身上也沒了錢,輪到耶律如煙和阿彌兩個,也隻有三四枚銅板,一發不好意思地放在桌上。

    小二立馬把臉黑成一團,諷刺道:“你們這廝,這身上沒半個錢,也出來學人吃喝?”

    左房龍說道:“休要說得這般難聽,小二哥,我等今天確實帶不夠錢,明日一發都給你補上。”

    小二冷眼笑道:“啊呀,你這廝好生會說話。我這小店也開了許多年頭,曾聽過有些欠下酒帳的客人,也說是要明日補上,可總是把眼望天地等,不曾有過人迴來還過半文錢。”

    左房龍問道:“那現在確是怎麽辦?”

    小二笑道:“江湖規矩,沒錢的一律剝光衣服頂賬,要是明天能拿錢來了,都一並還給你們。”

    這耶律如煙聽到要剝身上衣裳的時候,涮地一下臉便紅了,大罵道:“你這店家不要欺人太甚!”

    小二聽了這般叫罵,氣不打一出來,這欠錢的還有道理來了?直罵道:“你們這廝太不要臉,也不看看我這裏是何人看覷?若是拿不出錢來,一發吊起來,剝了衣裳,都扔荒郊野外去!”

    耶律如煙罵道:“你這裏什麽人看覷,這麽本事?又剝人衣裳的,難道這天下沒王法了?”

    小二又笑道:“啊呀,你這白淨臉皮的漢子好生有理!我這裏隻一個號稱「南北雙絕」的耶律楷大人看覷,因他急公近義,慷慨好施,又會一門「震雷拳」,十分了得,四方州郡都不從這太守,一發推舉了他當了首領,你這廝莫要討死,旦讓我叫上那耶律楷大人的,讓你橫豎都送了性命!”

    耶律如煙一聽到這「耶律楷」三個字,大笑一聲,說道:“你這小二當真認識這「南北雙絕」的耶律楷大人?”

    小二正要說下去,隻見外邊一道馬蹄聲,似狂雷奔襲,又似驚暴煙雨。

    左房龍聽著這陣馬蹄聲,喃喃地說:“卻是一匹好馬!”

    小二笑道:“爾等看好了!這馬蹄聲在這四方八麵裏,隻有耶律楷大人座下那匹「赤火琉璃馬」才如此威風,不想死的,都自覺乖乖脫下衣裳,那耶律楷大人來時,我自會替爾等說幾句話好話,救爾等一命!”

    耶律如煙罵道:“錢半文也沒有,卻是怎的?”

    說完,領著眾人衝出酒館,隻見那大漠裏轉出一彪人馬,隻見:

    鋪天蓋日,赤火飛馳踏人間,沙塵滾滾,紫金縱雲下凡來。黃煙轉出一標巾旗,如英雄來臨,紅霧裂開一團粉石,似騰龍在天。南北雙絕震雷拳,大漠好漢耶律楷。

    這當先一個好漢立住馬頭,左房龍一行把眼看去,隻見其四十七八年紀,臉上橫長著鬢須,身穿一團錦簇虎襖,腰間別把腰刀,輕身下馬,喝道:“小二,什麽事情爭執?”

    這小二心想這幾個人都撞在這刀口上了,躬身向那好漢說道:“耶律大人,那幾個懶散潑漢在小人店裏吃些白食,因此與小人有了爭執。”

    看來,那人就是耶律楷了,耶律楷且說道:“無妨!這飯錢都算在我身上。”

    好一個豪情萬丈的好漢!

    小二立在一邊,說道:“素聞耶律大人慷慨好施,這這幾人與大人並無交情,小人不是多嘴,恐怕有損大人的錢財,因此才提醒大人。”

    耶律大人把這結實的胸脯一拍,慷慨說道:“幹甚麽打緊!我之前也多番見過在這江湖行走的好漢,都是因為這銀兩煩惱,折了臉皮,好叫人不痛快!如今這錢財我都有,替他給你,少了許多爭執,如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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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微微點頭說道:“耶律大人教訓得是。”

    左房龍一行都立在耶律楷身後,拜謝耶律大人,然後說道:“多謝大人幫忙,這錢有機會再送到你家府上。”

    耶律楷大笑道:“哎呀!這值多少錢,俗話說: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這一文錢也難倒許多好漢,我平生最不喜鬱悶,隻要快活吃酒,快活吃肉,與其說幫你,倒不如是幫了我自個那不痛快的心啊!哈哈哈哈。”

    然後又對著騎在馬背上的幾位隨從說道:“你等還不下馬?陪我進去喝酒?”

    這馬背上的隨從輕輕一跳,躍到這酒肆大路上,尾隨著耶律楷進到酒肆的門簾前。

    耶律楷剛想進去,又停住腳步,對左房龍一行喝道:“你們幾個站住!”

    酒肆後院種著幾棵梅花,開得正豔。

    “你那白淨後生還有那瘦個後生,看起來好生熟悉,卻不知道在哪見過?。”

    耶律楷轉眼望道,耶律如煙隻繃著臉皮,忍住了笑。

    “喏,這位是耶律公子,這位卻是阿彌。”

    左房龍向耶律楷說道。

    “啊呀,這位兄弟也姓耶律?這個擇日不如撞日,不如都去酒館裏把尋個十七八盅酒盡興如何?”

    耶律如煙推脫道:“我們剛才卻是吃飽喝足了,這樣卻是不好。”

    耶律楷大笑道:“這肉菜不吃,倒是酒水也陪我喝個幾盅。”

    他正說著,眼裏瞅著左房龍那把繡著銀虎刀柄的刀,突然眼睛一亮,騰地使出一招輕拳,猛地朝左房龍衝過來,左房龍正看著這招,把刀背一隔,稍稍震開耶律楷。

    “後生,你這武藝不錯,可否領教?”

    “這。”

    “後生,多有得罪!”

    隻見耶律楷又把拳腳施展開來,輕舒猿臂,似奔雷閃電一般的速度,輕輕用手指一捏,左房龍還沒把刀來得及拔開,那把刀就到了耶律楷的手上。

    快!太快的速度了!幾乎都沒有看見耶律楷的那套似拳似掌的功夫,這刀一眨眼之間就被耶律楷拿住。

    “好刀,好刀!”

    耶律楷眼睛不住地露出喜悅的神色,拔出銀虎刀好好地看著,這刀刃上的鋒芒如同冰尖一樣崩露出數道寒光。

    耶律楷看完可這把刀,說道:“這刀柄上的銀虎標記,我記得是名動天下的左正雙大人所佩,此人刀法無雙,唯一可與之匹敵的是號稱「天下第一刀」的鬼麵,恐怕在下的武藝也力不能及。”

    左房龍一聽這「左正雙」的名字,心裏倒有了許多惆悵,而時小千卻有了興趣,問道:“那左正雙的功夫難道連耶律大人也不能匹敵?”

    耶律楷大人歎了口氣,說道:“唉,要說匹敵,倒是不敢多想,若是能夠架住幾招,我便心滿意足了。”

    時小千問道:“這麽說來,這左正雙的武藝也是天下一絕了?”

    耶律楷說道:“這江湖盛行三本刀法,一本叫做銀虎刀法,一本叫做太刀,一本叫做金龍刀法,銀虎屬陽,太刀屬陰,金龍刀法兩者具備,隻可惜無人見過它的蹤影,若不是三年前麥田之戰,左正雙和鬼麵兩個消失,也不會有某的一席之地。”

    時小千看到左房龍麵露難色,不解地問道:“左大俠為何如此苦惱?若是怕耶律楷拿了你的寶刀,我勸他還迴給你便是了。”

    耶律如煙勸道:“不是這樣,這「左正雙」正是左兄弟的父親,他苦尋多年,沒有找到他父親的下落,因此心中鬱悶。”

    這耶律楷一聽,連忙把刀還迴左房龍,說道:“啊呀,卻是故人之子啊,剛才多有得罪,這傷心事倒不要去想它太多,心裏鬱悶。既然是令侄,不知道武藝如何,可否比試一場?”

    左房龍說道:“隻是不敢。”

    耶律楷痛快說道:“有何不敢?世人皆傳聞左家「銀虎刀法」天下一絕!令侄快使出真本事。”

    左房龍推脫不掉,說道:“這大道上是行人馬匹經過的地方。”

    耶律楷大笑道:“啊呀!這有何難?令侄稍移步伐,酒家這裏有一處梅林,卻好比試。”

    隨後,兩人慢慢挪動腳步,來到這梅花盛開的後院,隨從,小二,夥工都在這梅林中圍住了一圈,正要看這出好鬥!

    正是:銀虎猙牙咬碧龍,辰聖發作戰寅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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