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沉,承認吧!沒有旁人,是你的貪心害了自己。”


    平平淡淡一句話,卻將簡沉所有的偽裝全數震碎,把他的貪婪和無法抑製的殺心徹底暴露。


    金丹已碎,經脈盡毀,早在論道台上,簡沉就與凡人無異。以凡人之軀在後山深牢中沉浮一月,簡沉瀕臨極限的身體早已支撐不住,如失去抵抗的野獸般癱軟在地、不斷喘息。


    殿中的長老們,看簡沉色厲內荏,被幾句問話擊敗,長長歎了口氣。


    自與度春華交談過後再沒出聲的況暮此時轉過頭,看了眼度春華和白適淵,問道:“按照門規,即使適淵沒有入魔,簡沉之為也不被太清所容,當被處死。你們二人是苦主,可有異議?”


    度春華搖了搖頭,這件事雖說於她有關,但歸根結底是太清派內部紛爭,能讓她參與這次審問已是太清釋出的極大善意了,度春華不可能再有要求。


    從進入天明殿一直沉默的白適淵,此時卻出聲道:“弟子有不同看法,請掌門和長老們容稟。”


    況暮的眼神一亮,問道:“你說。”


    白適淵目光堅定,看向天明殿中的長老們:“簡沉確實犯了死罪,但他現在金丹破碎、修為消失、經脈斷裂,後山深牢一個月的刑罰,對修士來說與死無異。”


    “簡沉以往從未有過錯處,還請掌門寬宥,將他逐出門去即可。”


    短短幾句話,將痛心疾首的紹文敏說得氣息熱烈起來,姬昌盛和其他幾個長老們也滿意地點點頭,白適淵是法脈繼承人,為人太過狠厲苛刻總會引人側目。而這些話展現的寬容之心,讓他們十分滿意。


    姬昌盛沉吟片刻,在況暮和陳青身邊耳語幾句。


    況暮與陳青對視一眼,又看了眼度春華與殿中其他人一眼,見沒有反對之聲,況暮摸了摸身側懸掛的青鋒長劍,道:“既然如此,就如適淵所說,將簡沉逐出門去!”


    審問過後,長老們尚有別事商議,白適淵與度春華先行退出天明殿。


    待出了神識可以查探的範圍,度春華環目四周,見此地無人,若有所思,問道:


    “我與小桃在玄地峰住了些日子,某些傳聞也曾聽說過,你似乎不是這麽心慈手軟的人?”所謂的傳聞,就是白適淵曾經因為與費藺二人之事,與簡沉發生衝突,斷了他的本命劍。


    聽懂度春華話說的意有所指,白適淵輕笑起來,向來淡漠的神情都柔和了一瞬。


    日已西斜,懶散的陽光將路旁的樹影拉得好長。一陣風吹來,樹和樹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成為無聲的韻律。白適淵五官溫潤,從容站在樹下,被這光影映襯,神秘卻又坦然。


    “你想得沒錯。我這麽做,原因有二。一來,我不希望法脈因我與劍脈為敵;二來,你剛才說,簡沉對你所謂的迷戀,不過是想通過擁有你,提升修為、擁有權勢。那麽,簡沉一生之中,最迫切的,是將別人踩於腳下。”


    樹枝的影子平鋪在地上,橫斜交錯,光影斑駁。這光影在白適淵的眼中不斷閃現,深不見底,卻又熠熠生輝。


    “對他來說,死不是懲罰,自高處跌落,失去所有,從此之後隻能在他鄙夷的凡間苟延殘喘,讓他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懲罰。”


    在前世,曾有見過魔尊的人這樣形容他:魔尊白適淵,見之氣質儒雅,從容溫潤,但往往清淺言談間,讓對手生不如死。他是魔界最平靜的魔尊,卻也是最狠辣的主人。


    白適淵此時,又有了與魔尊的重合之處。若是一般弟子,聽到這樣的話,定會心中膽寒。


    但幸運的是,他遇到了曾經召天雷劈得簡沉落下飛劍的度春華。


    修士所行之道,既要順天又要逆天。


    在她看來,簡沉做出了選擇,就要付出代價。刑罰的目的是懲治加害者,讓受害之人獲得正義。未經他人之苦,又有何立場要求對方按照自己的標準行善?


    度春華想了想,點頭讚同道:“為善有賞,作惡有懲,是這個道理。”


    白適淵長身玉立,身形比度春華高出許多。清風吹得度春華的烏發散落幾分,隨著她的動作,青絲輕輕搖動,使得他心底莫名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


    處置了簡沉,但因此事引起的波瀾卻沒有消散。太清派中不時有了白適淵與度春華和小桃的傳聞,不過月餘,就連法脈其他長老也隱隱向姬昌盛探問。


    度春華是姬昌盛好友度北書之女,小桃天真純然,十分得人喜愛。但姬昌盛是法脈之主,這些傳聞越演越烈,事涉太清和醫穀兩派往來。於是他不得不召了白適淵,詢問此事。


    白適淵長眉一挑,原來還有這事?


    他恭謹向姬昌盛施了一禮,說道:“讓您操心了,但我與度道友並非如此。”


    “在被魔氣侵蝕前,我曾和其他弟子有過幾次曆練,中間遺失了一滴心頭血。度道友是化靈的桃妖,意外承接我的心頭血,才有了小桃。以前我們一直懵然不知,也是相遇之後,我與小桃有了血脈聯係,才有此發現。”


    “我本還在猶豫,是否將此事告訴您,卻沒想到已經有了這些傳聞。”


    聽了白適淵的解釋,姬昌盛微微皺眉,道:“心頭血珍貴,修士一生隻得三滴,遺失心頭血,不異於修為倒退,為何你卻毫發無傷?”


    在解釋小桃的出生時,白適淵就已知道姬昌盛會有這種疑問。


    他既是因為不想瞞著姬昌盛,也是希望借這個機會,將自己特殊的體質公布。


    前世陷害他的人一直沒有蹤影,而他如今尚在金丹期,壓製了魔氣後,若穀易雲依然選擇在他的心頭血上動手腳,防不勝防。還不如將此公開,破了他們的謀劃。


    白適淵立在姬昌盛身前,緩緩道:“我也是經了度道友診治才發現的,我的身體似乎比較特殊,心頭血是旁人的三四倍之多,即使被取走也對身體毫無影響、沒有知覺,隻有在跟平常人一樣剩三滴的時候才會有反應。”


    默然半晌,姬昌盛指腹摸了摸下巴,才道:“居然還有這迴事,可見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心頭血若是為邪修所得,不知道會被用來作什麽惡事,你該慎重保護自己為上。”


    果然是修為高深的大能,姬昌盛的猜測正是前世發生的事。


    白適淵的神色一頓,才躬身行禮,道:“弟子知曉。”


    從姬昌盛的洞府出來,白適淵整了整衣角,正要喚靈鳥送他迴玄地峰頂,卻見路邊站著個人影,正是欲言又止的藺涵涵。


    白適淵隻看了一眼,就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登上靈鶴迅速飛離。


    留下看著他和靈鶴背影的藺涵涵,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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