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處理完畢,古北和文暉直接去了文暉公司。

    文暉這才將墓園遇見老人給他母親字條,以及有人跟他母親打電話說的那番話,細細講給他聽了。

    古北道:“這麽說的話,李春華是因為這件事死的?”

    文暉道:“肯定是。”文暉拿出紙條,還有那本書,指給古北看:“你看這本書,1972年出版的《朝花夕拾》,李春華的身份,為什麽要保留這麽古老的一本書,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這是魯迅的一本散文集子,原來叫《舊事重提》,你再看我媽媽寫下來的這四句話:五猖無常,故人舊事,家長裏短,相思重提。故人舊事,相思重提,舊事重提,不就是指的這本書?五猖會,無常,正是朝花夕拾裏麵的兩篇文章,這個紙條上的四句話,就是指的這本書。”

    古北拿起那本書翻看了一遍,道:“可是,這本書裏麵有什麽秘密呢?”

    文暉拿過書,一頁頁翻看著,書上有些批注,他連著那批注也細細地看了,無非是些生僻字的讀音和釋義,也有考據的地方,看起來也並無特別之處。但是,這樣精確的考據,顯然不會是李春華寫下的,字跡和書本一樣,時日已老,文暉心裏忽然想著:莫不是父親的筆記?這麽一想,他看得更仔細了一些。

    古北看他幾乎是逐頁逐句逐字在那裏細細研究,心裏也暗暗納罕。

    文暉特意將五猖會和五常這兩篇文章拿出來,細細看了,發現這兩篇文章,各有一處被銀灰色熒光筆劃過,如果不注意看,那種銀灰色的色澤,很容被自然光線遮掩,不大看的出來。

    文暉把這兩句話寫下來,一句是五猖會裏麵的:“可惜這種盛舉,早已和明社一同消滅了。”

    另一句是無常裏麵的:“這四個字,是有時也見於包公殿的扁額上的。”

    上麵一句後麵在“明社”下批注著:明朝。這個文暉是懂得的,社,社稷,即是國家,明社,自然指的是明朝。

    後麵一句,在包公殿下批注:不知此處包公殿是否明朝嘉靖所建。

    文暉又據此批注上網搜索了一遍,魯迅書中所述包公殿,地處紹興東北皇甫莊村,那是魯迅外婆家,包公殿始建於清朝嘉慶年間,並非明朝嘉靖年間。文暉看那些批注,都極為細致考究,唯獨此處,將朝代弄錯,是批注的人搞錯還是別用它意呢?

    文暉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給古北參詳,古北倒沒想到他看的如此細致,一時來了興趣,也仔細看過那書上劃過的兩處,最後道:“你看,前麵一處是明朝,後麵這個有錯也把它錯成明朝年間,又特意拿銀灰色熒光筆劃過,沒這麽無意之舉吧?應該是故意為之才對啊。而且,批注的字跡是一樣的,肯定是同一個人所寫,既然是同一個人所寫,都考究到了這麽細致的地步,又怎會出錯?隻怕是故意的。”

    文暉聽他分析,覺得十分有道理,他把上下兩句批注連接起來:明朝的包公殿?

    古北補充道:“應該是明朝時候興建的包公殿。”

    明朝時候興建的包公殿。文暉忽然之間,想起初中時候,去郡縣奶奶家裏,他們家附近,就有一間包公殿,但是不知道是否是明朝期間興建的。那個打電話給柳懷珍約著在墓園見麵的人,既然在電話裏提到他父親,這件事情,自然會跟父親有關,那麽,包公殿,是否就是指的郡縣的包公殿呢?

    郡縣的包公殿,又跟父親有什麽關係呢?

    文暉打了個電話給柳懷珍,道:“媽媽,你現在來一趟公司。”

    柳懷珍趕過來,看到古北也在,知道兩人正在說墓園那老頭的案子,文暉告訴她道:“那老人叫李春華,郡縣人。”

    柳懷珍道:“果然是你爸爸家鄉的人,否則,怎麽會知道你爸爸乳名?我一早就猜到,可惜,沒料到人死得這麽快,古警官,到底是什麽情況?”

    古北道:“昨晚上在住處附近被人用鋼絲勒死,住處被盜,我們在現場找到一本書,跟你那個紙條上的信息吻合,在裏麵找出了一些線索,小暉叫你過來,問些以前他爸爸的一些事情。”

    文暉道:“媽媽,郡縣老家,是不是有個包公殿?”

    柳懷珍道:“是啊。”

    文暉接著問:“是不是明朝年間建立的?”

    柳懷珍道:“什麽時候建的,我不清楚,這得去郡縣縣誌上查,不過,它好像返修過幾次,你爸爸在時,也參與過那裏的返修設計和施工監理的,那時候,我在郡縣陪著你爸爸,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就是住在郡縣老家的宅子裏,那時候,你奶奶還在,現在想起來,那也是我這一輩子陪你奶奶最長的一段時間。”

    古北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去郡縣那邊走一遭。”

    柳懷珍道:“需不需要我跟著去?”

    文暉道:“媽媽,你還是在家裏不要去,遠離這些事情,這個人莫名其妙被人殺了,肯定是跟我們還有爸爸有關的,你要當做啥都不知道。”

    古北也道:“這個時候,你不出麵,當做啥事沒有是最好的,你隻要有什麽動作,就會引起高建國注意,倒不如不動聲色。我跟小暉悄悄動身過去郡縣那邊,局裏那邊,我會跟劉局匯報一下,其他人暫時都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懷珍點點頭,眼淚早就忍不住落下來,道:“李春華若是因我而死,我越發沒臉跟你爸爸交代了。我死後,可怎麽去見他?”

    古北道:“這些事,與你何幹?是壞人造的孽,我們遲早要查明真相,為死者討還公道,你不需要自責。倒是你自己,務必要多多注意安全。”

    柳懷珍點點頭,道:“這些事情,雖是牽扯的舊事,牽扯上小暉的親身爸爸,可是,他爸爸過世二十多年,依然還有人為此喪命,隻怕事情牽扯好大,有人為所欲為到這種地步,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

    古北聽她這麽講,便道:“也許,不僅僅是舊事,即便是舊事,牽扯到的人,都還好好的活著,那些活著的人,不想這些舊事重提,不惜殺人也要阻止,咱們就看看,到底是些什麽舊事,總在沉渣泛起?”

    柳懷珍道:“無論如何,你們注意安全,小暉,你幫我多多看著,千萬不要讓他出任何意外。就當是我拜托你的。”

    古北聽她語氣無比鄭重,便道:“您放心,我會像守護自己的命一樣,去守護著他,絕對不會讓他出任何事情。”

    文暉看他們說的這麽鄭重其事,道:“看看,你們竟然怕成這個樣子,管他什麽牛鬼蛇神,既然露出頭腳,我倒要好好會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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