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在眼眶裏不斷轉動,像是在搜尋獵物的野獸,暴雨模糊了視線,雲丹的身影時隱時現,仿佛融入了這片雨幕之中,閃爍在任何地方。


    「該死,這樣下去就算有雨,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他的攻擊」


    珠露不斷咒罵,心中卻愈發警惕,這雨能夠讓她知道雲丹的行動軌跡,而現在雲丹正圍繞自己轉圈圈。


    如果他若是能夠發出第一次突襲那般速度的閃擊,那麽恐怕珠露就算知道攻擊從何方襲來,恐怕也無法有任何動作。


    因為身體,跟不上反應。


    忽然,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頭頂傳來,雨水連通著珠露感知,也在不斷警示來自上方的威脅,猛地抬頭,隻見雲丹不知何時已經躍至半空,臉上帶著一抹獰笑,他獨臂上的「隙光」對準自己,目的明確。


    「雲流·空殘擊」


    “去地底下,尋你的長生!”


    雲丹的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冰冷刺骨,同一時間,珠露也不甘示弱,成百數千顆水滴被活化,攜帶足以貫穿鋼鐵的動能暴射而出。


    “雕蟲小技,你就隻會這一招嗎!?”


    單臂被揮出殘影,周身又被斬出一個無雨的真空,雲丹不需要去分辨有哪些水滴是異樣被控製的,他隻要全砍一遍即可,而珠露要考慮的就多了。


    “瘋狗!”


    時間隻夠珠露大罵一個詞,對準衝來的雲丹雙手合十,刹那間,無數雨滴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瘋狂地向雲丹所在的位置匯聚,形成一股恐怖的水壓,要將雲丹整個人都壓成肉泥。


    這其實就是用水包裹住雅莉的那一招,防可以柔克剛,攻可向內擠壓。


    比如此刻的雲丹,一旦讓珠露得逞,那麽他要承受水下一千米的壓力,大約每平方米要承受一千噸的重量,而未經過訓練的普通人,頂多也就下潛個十米。


    唰唰唰!


    本以為能夠將雲丹直接碾碎,珠露卻未料到,他的身體竟然開始高速向前旋轉,就......就如同電風扇或者陀螺一樣,直接將水團切割,衝向自己。


    “轟——”


    劍氣劈落,地麵瞬間被斬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碎石飛濺,水花四濺。


    “氣息還在,沒有死。”


    雲丹迴憶起剛剛被豎直一分為二的珠露,大口喘息,握住「隙光」獨臂的手不斷顫抖。


    通過特殊渠道可以得知,傳丹使珠露精通水法,擁有獨門神通水分身,並且全身皆可化水,隱去了人體所有的弱點。


    為何她不用分身一打多呢?


    正當思考時,某處的雨幕中慢慢勾勒出珠露的身體,看出雲丹的疲憊,卻沒有趁人之危,反而出聲道:


    “累了?此軀有本體三分之一的強度,你消耗不過妾身的。”


    雲丹迅速迴頭,抬起「隙光」,劍指珠露:“你是說,我一直在打的就是分身?”


    “正是如此,倘若你遇到本體,隻怕一瞬就會被當臭蟲碾死。”


    珠露掩嘴輕笑,極為不屑:


    “妾身大部分殺伐神通都因要求太高而用不得,但不等於全都不能用,你若識相現在離開還不算為晚。”


    倒不是不想打了,而是無論輸贏珠露都吃虧,因為眼前這個家夥不是十王司的人,和他消耗太久,等真正十王司的人到來,恐怕這具水分身就徹底難保。


    而且若是雲丹不從,珠露就真的要起殺心了,反正雨沒有要停的勢頭,即便十王司的判官趕來她也能夠第一時間通過雨水知曉。


    “嗬嗬,難道說,現在的情況對你不利嗎?”


    雲丹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麽:


    “聖女?我記得當時有一杯水發出聲音,你說已經救出聖女,請求支援護送,可是以你的實力,哪怕是個分身也比他們加在一起強吧?”


    “難道說.....你需要留下來,去應付誰?”


    雲丹露出獰笑,而珠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藥王秘傳,哪怕隻是個分身,也讓我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被殺死。”


    道不同,不相為謀。


    珠露無法代入雲丹的思維,還以為這是可以談和的事情,從未想過不死不休的性質。


    她身為傳丹使,在太多普通人麵前展示神跡,久而久之,她的邏輯也慢慢走向了一個極端,就像是富人不理解窮人為何沒米吃,卻不去吃肉一樣,從未考慮吃不吃的起。


    “嘖,愚昧!”


    珠露極限躲過雲丹直衝麵門的斬擊,能夠察覺到對方的速度慢了幾分:


    “我能為臨終之人帶來重活一世的生機,我能為殘缺之人帶來健全強壯軀體,我能為心懷虔誠的信徒帶來夢寐以求的長生!”


    “多少人見到妾身無不跪拜尊稱,你個區區臭蟲垃圾,妾身給你活命的機會,竟還不珍惜!?”


    珠露眼裏閃過危險的光芒,抬手對準高速移動中的雲丹,忽然捏住。


    「血凝之術」


    撲通!


    一個身影因突然下的慣性,導致飛出數十米遠,在地上滾落幾圈便毫無動靜。


    珠露這具水分身的靈力又蒸發了大半,好在下雨天她能夠不斷補充,消耗地也不是特別慘重。


    精修水法的她,很早就想過操控人身體的血液,達到一擊製敵的效果,畢竟人體脆弱,擁有許多弱點,比如大腦。


    大腦的血流量是非常大的,雖然僅占人體總重量的2%,但它卻消耗了全身氧氣和葡萄糖的20%左右,這主要通過血液輸送。


    珠露不懂太深奧的東西,但經過實驗發現,去搞腦子比去搞心髒致死率更高,而且不容易救活迴來。


    “那麽多的靈力浪費在你身上,嘖。”


    珠露走到瀕死的雲丹麵前,發現對方還有一絲生機,但也懶得補刀了。


    “龍洲大小宗門林立,覆滅一個又會出現新的,你那雲宗所謂幾百人的性命,最多也隻占十王司案錄裏一小塊地方,不值一提。”


    “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若老老實實活下去,以你的成就在龍洲還算有一席之地,可惜,你蠢在沒有自知之明,哪怕抱著不死不休的決心,也最多讓妾身因多耗費一番心思,而感到惡心罷了。”


    見雲丹眼裏慢慢失去高光,便轉身就走,她殺的人太多,所以殺人反而沒那麽解氣,必須殺人誅心,才能念頭通達。


    並且過不了幾天,珠露大概就會忘掉他,除非有人刻意提醒,她或許才能想起,有個速度快的臭蟲,惡心了自己一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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