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一陣更加猛烈的電波幹擾聲響起,伴隨著更劇烈的頭痛,疾風之狼近乎趴倒在地上,可不知為何,卻咬緊牙關,就算嘴角流血了,也不願意跪下。


    幹擾聲和頭痛持續五分鍾才褪去……他抹去一頭冷汗,站直身體,被眼前所看到的驚呆了。“這裏……這裏又是!”


    曾在卡倫特廢墟與幽暗蟲族女王艾尼路爾絲戰鬥時,一度進入最為痛苦的幻境。現在,這幻境再次出現了。不過,眼前的弄堂和房子不是破敗不堪的廢墟。那兒時熟悉的弄堂,熟悉的兩層樓房屋,如今真實的出現在麵前。


    “哈哈哈哈!”孩童天真快樂的歡笑聲從二樓傳來。


    他抬頭看去,屬於自己兒時屋子的窗戶裏,正是歡笑聲的來源。多麽天真,多麽快樂,也多麽稚嫩。似乎……是幼兒園的時候吧……忽然,天空的雲彩疾速飄動,日月更替如彈指之間那般。一下子,弄堂有點舊了,應該過去了不少歲月。


    “吃飯怎麽吃的,那麽不小心!”


    “快吃呀,一口飯要吃多久啊!”


    “怎麽還是這一個樣子,吃個飯要惹多少麻煩?”


    “你怎麽迴事?讀書那麽不認真!整天就知道玩!”


    “怎麽這次考試又沒有得滿分,才小學一年級!”


    “又是那麽差的分數,小學而已,老師就把你當做差生了!”


    “你永遠考不好了!別讀了!”


    “都幾點了,還在翻來翻去,怎麽還不睡覺!”


    “你這麽迴事,明天不想去學校了嗎?還不快睡著!”


    “睡著了呀,快睡著了呀!”


    “唔啊——”在持續不斷的奚落與怒罵聲中,窗戶內傳來孩子的哭聲。從這帶著淒慘的哭聲中,難以想象他的心靈正在遭受著多大打擊。


    疾風之狼聽著哭聲,沉默了。這不就是小學時,整日整夜圍繞他的,來自父母的責罵聲嗎?他低下頭,閉上了眼睛,不耐的歎著氣。當他抬頭想要繼續觀望時,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一個還算寬敞的三居室裏。“這裏是?不是我……”他沒有說下去……這裏正是流星雨之夜前,他居住的房子。頓時,一股傷感從心中湧出。


    “你這次怎麽又考得那麽差!怎麽迴事?”


    “別以為你考上了區重點高中就了不起了,看看你現在,哪一次考試考好了?分數都那麽低!”


    “別讀了,你讀不好的!”


    “全班倒數十名,你昏頭了!”


    “這次可好了,全班倒數第一,我在家長會上差點昏過去!”


    “這會有這麽差,你能不能爭口氣啊!”


    書房裏傳來母親的責罵,與之前那一刻相比,蒼老了不少。接連不斷地責罵聲中,他聽到了高中時的自己正在低聲哭泣著。


    疾風之狼抿著嘴巴,似乎強忍著心中的苦悶與難過。高中的三年應該是他最不願意去迴憶的日子了。當年初中時期,他依靠題海戰術與不放棄的精神,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初中考上了區重點高中。可到了這所高中,他發現高手如雲,教師的授課速度極快。其他同學能跟上,而且很快適應,他卻一下子不知所措,成績始終在班級後十位。


    每一次測驗,每一次考試,他都覺得麵對的考題好難好難,可身邊的同學都能輕鬆應對,自己卻不行。題海戰術根本不再起作用,不放棄的精神根本就是虛無縹緲之物。缺少總結方法的能力,讓他甚是困惑,唯有繼續不停地用時間去堆積。別人隻需要十分鍾能搞懂的知識點,他就花上十倍的時間去牢牢掌握。可當他掌握知識點時,卻發現別人已經掌握了其他更多更難的知識,讓他望塵莫及。


    每次測驗和考試結束後,迴到家就會遭到母親劈頭蓋臉的責罵,周而複始著這樣的輪迴。那些責罵的話語深深刺痛著他的心,將他的自信與尊嚴撕扯得支離破碎。


    漸漸地,他的內心出現了異樣的變化。每當考試即將來臨,每當考卷來到他麵前,第一次出現在他內心的不是別的,而是完了……考砸了,迴去又要挨罵了……果不其然,成績依舊是那麽差,迴家後還是那樣的責罵。除了責罵,還是責罵!到頭來,他已經不知道上學是為了什麽,取得好成績的目的甚至是為了不被那樣責罵。


    除了學習,生活上也是這樣。每做錯一件事情,哪怕再小,換來的還是責罵。不小心摔碎東西了,不小心倒水倒在地上了……結果都是這樣。母親整日如此,父親為了工作則是一年到頭都很難見到幾次。我就是這樣了嗎……永遠趕不上別人,永遠就隻能做到這些了吧……


    參加華夏每年一次的大學入學考試前一天,他在臥室窗前發呆,整整一個小時,都沒有想過明天考試要如何仔細認真,而是又要遭受一次責罵了。結果,那次他落榜,去了h理工大學讀了專科。從那以後,他再也不願意迴憶這三年!許多人到了中年都開始向往迴到17歲。而他呢,迴答是就算死,也不要迴到17歲!


    滋滋!幹擾聲出現,不過頭痛沒有再來折磨他。眼前的事物化作雪花狀的畫麵,旋即讓他來到在卡倫特廢墟中的幻境。兒時的弄堂大部分被摧毀,自己曾經居住的房子雖然幸免,但也殘破不堪。


    他深吸一口氣,走上二樓,走進破損的家,那幼兒時期的家……來到臥室門前,再一次聽到了裏麵的哭聲。孩童的哭聲……


    這一迴,他輕輕把門推開,看到裏麵東倒西歪的家具。環視房內,循著哭聲,看到了蜷縮在牆角,低聲哭泣的孩子。那不就是……6、7歲的自己嗎……


    走到孩子麵前,他俯下身子,強忍著內心的痛苦與悲傷,勉強露出微笑,說道:“小朋友,為什麽哭呢?”


    孩子抽泣著,不停地擦去淚水,可淚水還是不爭氣地落下,擦都擦不完。好不容易,稚嫩的聲音響起:“我不乖,不聽話,被爸爸媽媽責罵了……”


    “心裏很難過是嗎?”疾風之狼也不知道怎麽安慰眼前的自己,眼眶內閃爍了幾下。


    孩子又抽泣了一陣,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嗯……但是……是我不乖才這樣。爸爸媽媽很辛苦,我還惹他們生氣……是我不好。他們到現在還不迴來……”幾聲抽泣後,他止住了淚水,“等他們迴來後,我就乖乖地,這樣他們就會陪我了。”


    聽到這裏,疾風之狼實在難以忍受心中的難過,險些流淚。頓了頓,他說道:“是啊,他們很快就會迴來的。”他坐在了孩子身邊,看了看周圍的狼藉一片,然後透過窗戶,看到了夜空中的星星。


    尋思著,幼年和少年的記憶裏,隨著年齡的增長,父母對孩子顯得越發反感,討厭……嫌棄、挑剔、貶低,歇斯底裏地發脾氣,甚至打罵。麵對這樣的自己,又無力改變,也無力反抗。到頭來,變成了對自己的弱小與無能無盡的悔恨與絕望。那時的自己,除了呆呆木木地看著父母,不醒目,卻不逃避,不反駁。甚至還要討好父母。其實,就連自己也沒有發現,這種糟糕的體驗被一直擠壓在自己的潛意識中。


    長大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一說他,語氣稍微重一點,他也是那樣呆呆木木,看著你。見到自己的孩子這般弱小無能的樣子,就會莫名地反感,忍不住要發火。而自己的孩子在他發完火之後,還是對自己笑嘻嘻,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看著孩子可憐無助的樣子,內心又內疚,又自責。


    也許就是父母曾經對自己的傷害,看見自己弱小無能而心生失望、生氣、憤怒與絕望。到頭來,其實並不是討厭自己的孩子,而是對曾經弱小無能的自己感到悔恨,所以潛意識的把這種悔恨宣泄到了自己孩子身上。


    “叔叔!”


    我有那麽老嗎?聽到孩子這麽叫喚自己,疾風之狼一臉黑線:“怎麽了,小朋友?”


    “你有什麽願望嗎?”


    看著稚嫩的臉,他才明白,其實每一個人在兒時都有願望,隻不過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看清了現實。想了想後,他微笑道:“我曾經想要成為拯救所有人的英雄。”


    “曾經?”孩子疑惑道,“那麽現在放棄了嗎?”


    聽到放棄這兩個字,疾風之狼驚呆了!想要保護所有需要保護之人,那可是自己堅定不移的理想與信念。當看見這樣痛苦的迴憶後,他不敢相信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孩子突然站了起來,看著坐在地上的他,笑著說道:“沒事!我也有這樣的願望!那就讓我來替你完成吧!”


    疾風之狼呆若木雞地看著孩子,心中不禁暗暗道:替我完成嗎?這個理想不僅僅是兒時英雄故事聽多了看多了……也是現在的我,傳遞給曾經還是孩子的自己的信念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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