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落落。”


    alpha的語氣裏帶了一點點不耐煩,如果不是他太過於了解對方,都聽不太出來,許落幾乎是下意識地抽噎了一下。


    他不知道這次抽噎是來自於他的真實反應,還是麵對段之恆時本能地示弱。


    “不準哭,落落。”段之恆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近,唿吸噴在他敏感的後耳處,讓他猛得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但這點掙紮根本聊勝於無,“明明是落落做了壞事,你這樣還顯得是我的不對了。”


    “唔……!”


    他發出了這段對峙中第一個清晰的音節,段之恆的犬齒深深沒入了他無用的腺體,淡淡的血腥味衝散了一點烏龍茶的味道,但那點血又很快被alpha舔舐殆盡。


    許落不受控製地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布滿青紫痕跡的雙腿,上麵有些是因為碰撞導致的淤青,有些是因為情事留下的吻痕,在過長的病號服下幾乎找不出一塊好肉來,尤其是大腿根部,都看不出他原本的膚色。


    段之恆的手托著他的屁股,那黏膩的感覺便清晰地劃過身體,他發出幼獸般的嗚咽,側著身子,把腦袋埋進身邊人的胸膛中去。


    他承接了段之恆第一波易感期。


    太疼了,幾乎是上刑。


    同居那段時間裏不是沒有嚐試過,但幾乎每一次他都會先吃藥,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去接受,可能事後會難受一點,但至少過程中沒怎麽吃過苦頭。


    並且那段時間裏,段之恆會克製自己的欲望,他對於傷害他這件事幾乎到了謹小慎微的地步,就連多留下一點紅痕都要上藥,更不可能讓他吃半點苦頭。


    昨天晚上才是實打實的掠奪,從剛過零點一直到晨光初曦,連他喘息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他清晰地感受著段之恆身上純粹的怒火和喜愛,毫無保留地全部作用在他身上。


    甚至有那麽一兩秒,他都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裏了。


    alpha捏著他的下巴,逼他看著自己的臉。


    段之恆很少這麽主動地要求他做這樣的事情,很多時候他哪怕渴求著他的注視,也會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來引起他的注意。


    小孩子心性。


    許落又咬著下嘴唇。


    段之恆也很少用這麽可怕的臉瞪著他,往往這張臉是他對外才用的,所以外人眼裏的段之恆冷漠、嚴苛、不近人情,沒有常人該有的情緒。


    隻有對上他的時候,他才會笑,而且總是笑,春風滿麵的。


    他小時候說過,隻要看到落落,他就很開心。


    “不準哭。”段之恆聲音很低沉,用力擦掉了許落眼角的兩滴眼淚,“你知道的,落落,你一哭,我就沒轍了。”


    許落吸了吸鼻子。


    怎麽有人可以當著他的麵睜眼說瞎話。


    他昨天晚上眼淚都掉成串,也沒看到他沒轍啊。


    “我有很多嚴肅的事情要和你說。”


    許落腦袋一偏,抖著唇迴道:“我好冷,之恆。”


    段之恆給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先是你不打招唿就偷偷跑出農場,又支開我去給陽陽跑腿,我和你說過不要亂跑……”


    “之恆,我是不是發燒了?”


    段之恆俯下身去,拿額頭貼著許落的額頭:“沒有,你看,溫度是一樣的。然後你又和段宜年勾結,跑到這種地方來,lucy都比我知道的多……”


    “之恆,手,手好疼。”


    隨著“啪嗒”一聲,許落的雙手總算得到了解放,他整個人自動縮成一個球,拿屁股對著段之恆。


    段之恆也沒反應,就是繼續念經:“而且你還給我挑選了一個omega,你這樣做真的很傷我的心……”


    “之恆,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


    許落表麵上眼淚汪汪,實際上被窩底下捏著拳頭。


    有個成語叫做“物極必反”,形容的大概就是他現在的狀態,放在平時,他的自虐傾向比誰都嚴重,但真到這節骨眼上了,裝可憐比誰都熟練,恨不得給自己的眼睛加上大眼特效。


    段之恆先是猶豫了一下,許落從床頭櫃的玻璃花瓶反光看對方那張大黑臉,沒過五秒,他的被子被掀開了一個角。


    許落誌在必得地閉上了眼。


    他的小狗一定會聽他的話的。


    隻不過下一秒他打向小狗下麵的拳頭被握住了。


    “又沒力氣,不要逞強,聽話,落落。”


    “……哦。”


    然後小狗把他嚴嚴實實地箍死在了懷裏。


    後悔了。


    “我現在很生氣,對於你最近做的事情,你最好給我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不然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不原諒又會怎樣呢。


    許落想到在他還很小的時候,許氏和段家剛剛簽訂婚約的時候,那時候他還不能像現在這樣控製好情緒,輕而易舉地就會對這種過家家遊戲感到厭倦。


    於是他把段之恆一個人扔在了海邊的大象滑梯上。


    小段之恆很聽話地蹲在大象滑梯旁邊,很認真地給他點點頭,說,我會呆在這裏的,落落。


    “一步都不準走開哦。”


    “一步都不走開。”


    他開心地一個人跑迴度假別墅,迴去的路上還獎勵了自己一根西瓜味的棒冰。


    迴去的時候,哥哥在客廳打遊戲,順口問了他一句:“你的未婚妻呢?”


    “扔掉了。”


    他急匆匆地跑上樓去,哥哥的注意力全在遊戲上,根本就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含糊地點點頭。


    他開心地在床上打滾倒立,慶祝自己總算擺脫掉了一個說話難懂的傻大個。


    可偏偏就是那一天,外麵下了大暴雨,兩邊的父親都被困在市場裏迴不來,哥哥慶幸於沒人管他打遊戲,自家弟弟又好端端地已經迴來了。


    壓根就沒想過還有個人在外麵。


    他一直到天黑了,感覺雨好像真的不會停,才抱著雨衣衝出去。


    等他迴到滑梯的時候,小段之恆就站在外麵淋雨,整個人都澆透了。


    “你不會自己迴來嘛?”


    他把雨衣扔到小段之恆身上。


    “可是落落說一步都不走開呀。”


    “關我什麽事!”


    他急於撇清這件事,插著腰衝他吼。


    “我怕你生氣。”小段之恆牽著他的衣角,“我怕我走開了,你會生氣,生氣,不原諒我。”


    “……笨蛋。”


    明明應該是對方生氣,然後不原諒他,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後來他才明白,段之恆從小就這樣,這是天賦,看似給了他極大的主動權,實際上掌權者從來都是他自己。


    作為補償,他去買了根西瓜棒冰給小段之恆,然後自己又偷偷吃了一根。


    最後他因為淋雨外加吃了太多冰的,發燒拉肚子三天,段之恆一點事都沒有,陪床陪了三天。


    他在日記本裏寫了這件事,並在結尾寫了“我最討厭段之恆了”,被段之恆發現,給他把這句話改掉,並且在後麵寫了十遍“落落最喜歡段之恆了”。


    字還寫得賊醜。


    所以說,段之恆是不可能不原諒他的,頂多就是虛張聲勢,然後強勢逆轉他的想法。


    就好比現在,他已經不寫日記了。


    但段之恆會幫他寫。


    “每一件事都要有一個理由,落落,我都記下來了。”


    段之恆把日記本在他麵前攤開,裏麵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三四條,許落就是掃了一眼,甚至看到了“不知道今天落落有沒有想我所以很傷心”,“落落今天沒有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我所以有點空虛”等等這樣莫須有的罪名。


    “我是個性格很爛的beta,你不要喜歡我了,你去喜歡軟軟的omega吧,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溫柔聰明善解人意,以前那些都是騙你的,裝出來為了哄你給我掏錢,現在你也入獄了,我就不喜歡你了。”許落一口氣說了一堆話,胸口還有些悶,決定再加一發最終暴擊,“你哪怕把我做死了我也不會緩解你的易感期的,你現在找別的omega還來得及。”


    身後人沉默了好一陣子。


    alpha起身的動靜很大,整張床都發出一聲“吱嘎”的悲鳴,接著床頭的鐵柵欄被整個卸了下來,段之恆一根根地把它拆下來,並對折成了一堆廢鐵。


    “落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剛才你說得太快了,我中文不好,沒聽懂。”


    許落半張臉埋在枕頭裏,發出悶悶的笑聲,眼睛狡黠地看著他:“你看,你隻能原諒我。”


    床上人從被窩裏伸出細長的腿來,踩在他胯間的鼓包上。


    “放棄掙紮吧。”


    段之恆一愣。


    隨即病床再一次發出了瀕臨散架的慘叫聲。


    第90章 吃醋


    段之恆頭一次深刻的體會到,其實鬧別扭的許落也是很難哄的。


    西藥的藥性太猛,再加上之前許落這麽一把一把地吃藥,醫生怕他身體扛不住造——說實話醫生都很驚訝許落現在還沒垮掉,畢竟他作為李懷英用的最久的私人醫生,也還頭一次見易感期傷成這樣的beta——權衡之下還是決定把這段時間沒有養好的身體先補迴來,再喝點中藥調理身子,等出獄了之後再係統檢查。


    問題是許落他不吃苦。


    是一點苦都不吃。


    段之恆端著藥碗手都要酸了,許落愣是沒張過嘴巴,把勺子擋在嘴唇之外,眼睛微微向上,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看。


    嗯,這樣子看落落也好漂亮,真是人世間的寶貝。


    遠處石磊站在病房門口,雙手抱胸,看著維持了五分鍾雕塑般的兩個人,很想一警棍把人都打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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