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


    金曜曜朝許落使使眼色。


    許落還在悶頭灌牛奶,看見他看過來,耳根都有點紅了。


    哎呀。


    金曜曜想。


    我才是人生贏家呀。


    結果剛樂嗬了沒一分鍾,荷包蛋進嘴的一瞬間,一股反胃的感覺猛得湧了上來。


    第68章 殘陽


    “曜曜,怎麽了?”


    大小老婆都在外麵焦急地等待著,金曜曜趕忙漱了口水,走了出來:“沒事沒事,我有時候吃雞蛋就這樣,吃不太來蛋白,小時候又被我爸逼著吃。”


    他捏著鼻子,笑著走出來,李清河很興奮地和他說他隻吃蛋白不吃蛋黃,以後可以分著吃,唯獨許落的臉色有點古怪。


    再吃飯的時候也沒出現什麽大問題,金曜曜自然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隻覺得可能今天反應稍微大了點,把許落嚇到了,吃飯的時候還不忘和李清河商量著,最近雞蛋吃得有點多,可以換成鴨蛋或者鵝蛋,李清河二話沒說去搞了一批天鵝來。


    “曜曜,”趁著走去清河莊的空當,許落謹慎地問著金曜曜,“你最近和林風遙怎麽樣了?”


    金曜曜不太樂意提起這個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人,但還是迴答了:“就那樣吧,我也不清楚,我現在隻想好好搞事業。”


    “不是,我是說……”許落做了個圈圈放手指的動作,“這個,有過嗎?”


    金曜曜小臉一紅,嬌羞地拍了下許落:“幹嘛啦,人家不好意思的啦,有肯定是有的,但沒有你和你家那位玩得花啦~”


    許落看著金曜曜一臉輕鬆快樂的樣子,都不忍心打擊他:“你知不知道,信息素契合度,不僅僅代表著你們倆會比其他人更容易墜入愛河,還意味著……意味著,你更容易受孕啊?”


    金曜曜愣住了。


    “我,我保護措施,做,做很好的啊……”


    “我知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如果沒有的話就最好。”許落聳聳鼻子,在他頸間聞了聞,“而且你還是沒有味道的omega,都不能根據氣味判斷自己身體的狀況,我感覺你還沒有準備好和林風遙定下來,所以還是要萬事小心。”


    “嗯,嗯,好的,你放心吧,落落,我會很小心的。”


    金曜曜嘴上這麽迴答著,但許落看得出來,他心思已經飄走了。


    他捂著肚子,擔憂的表情根本沒辦法靠他的意誌力掩飾住,才走出去三步,就衝了迴來。


    “完了,許落落,我懷孕了,怎麽辦啊!”


    許落剛才還覺得這是個猜測,現在已經感覺這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


    段之恆這兩天過得很不開心,因為他感覺自己是被騙迴來的。


    公司盡是些簽字開會的事情,他偷偷去好幾個部門轉悠過了,感覺大家都運轉正常,讓他覺得越發鬱悶了。


    尤其是他前腳剛踏進公司大門,後腳段宜年就把他轉出去給karry的股份一股腦兒給他折騰迴來了,現在他又成為段氏明麵上的掌權人了。


    煩死了,這麽多錢,買不來他家落落的開心,有什麽用!


    段之恆蹲在公司最高層的天台上emo,刷了很多那種純愛小視頻,站起來的時候腿都有點麻了,扭頭就看見林風遙急匆匆地朝他跑來。


    “來得正好,快幫我想想辦法,從哪裏找個繼承人出來。”


    林風遙眉頭一皺:“什麽繼承人?”


    “就像karry那樣,我有事不能管公司,他能給我白打工還沒有怨言的那種。”段之恆聽說李陽焱把karry整精神病院裏去了,要不是lucy嚴令製止他,本來他還想把人撈出來再工作一段時間的,“我現在上班太忙了,抽不開身談戀愛。”


    林風遙抬了抬金絲框眼鏡,他真是覺得奇怪,像段之恆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班生活,一共八個小時工作時間,要花倆小時吃飯仨小時摸魚,怎麽有膽量講得出來“上班太忙”這種話的。


    “你可以生一個出來。”


    段之恆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林風遙:“我是alpha,我怎麽懷孕!我倒是想懷孕,但李陽焱他們團隊開發的那個手術後遺症實在是太厲害了,而且沒辦法給我安個人造子宮……”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看向林風遙,“金曜曜是omega吧?他和我也有那麽點血緣關係……”


    “你想都不要想。”林風遙翻了個白眼給他,“先不說曜曜和你的所謂親戚關係根本是莫須有的東西,更何況曜曜很害怕懷孕這件事,他和我說過,小時候他母親流產過一次,讓他有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所以我壓根沒打算過和他有孩子。”講到這裏,他又停住了,“曜曜之前,有和你提起我嗎?”


    “提起你什麽?”段之恆沒理會這句話,隻是遺憾地歎息著,又暗搓搓地低聲道,“如果我媽媽知道是你的孩子繼承了我們家的產業,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別拿lily來說事,我今天找你就是為了這事。”林風遙頓時嚴肅了起來,看向段之恆,“段叔叔最近在重新調查lily的死因……”


    段之恆很快打斷了林風遙的話:“你別理他,我爸他就是不相信我媽媽的死是因為自殺。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是因為媽媽她後來自主停藥了,因為她想見一個人最後一麵,她不想自己沉浸在一種混亂的狀態之中,並且也和我做了道別。”


    他的語氣裏透露出不耐煩來:“你應該最能夠理解我媽媽了,我分化成alpha以後,她一方麵很開心,我不會像她一樣容易遭受侵犯,但另一方麵又十分擔心許家會因此切斷婚約,但後來落落的媽媽來了,安慰了她很久,才慢慢好起來。但醫生說她的大腦因為最初的那次事件再加上服用藥物,已經受損很嚴重了,後麵她一直生活得很痛苦,無論吃多少安眠藥都無法入睡,被害妄想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吃完精神類藥物以後她又覺得自己像個傻子。那時候我們都認同了這個觀點,應該讓媽媽以她想要的方式了結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我們一次又一次將她救迴來,你忘了嗎?”


    林風遙當然不會忘,那是lily第一次在他麵前失態。


    可能是母子間的感應讓段之恆察覺到了lily的不對勁,等他撞開門的時候lily已經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了,那次搶救比任何一次都要久,但lily醒來的時候,卻拚盡全力打了段之恆一個巴掌。


    “我什麽事情都幫你做好了,媽媽什麽事情都為你做好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女人已經蒼白瘦弱到了極點,嘶吼完之後劇烈地咳嗽著,段之恆沒把臉上的巴掌印當成一迴事,而是將啜泣著蜷縮成一團的母親抱在懷裏,模仿著父親,一次又一次地對她說道:“我就在這裏,媽媽,別哭,我就在這裏,你走不掉的,媽媽。”


    可lily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又是笑,又是哭,最終隻能靠大劑量的安定讓她熟睡過去,勉強把身子養起來。


    也就是在那天,他和林風遙約定好了,下一次,如果真的有下一次,那麽他們倆都要放手。


    隻不過下一次來得很晚,而且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時候,悄無聲息地發生了。


    “但有些事,我沒和你說實話,我以前一直以為,是我把lily從橋上推下去……”


    林風遙人已經掛在天台邊上了。


    “有什麽遺言你趕緊說吧。”段之恆抿著嘴看著他,“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其實我一直很奇怪,你為啥無法建立親密關係,還老像個媽一樣照顧我,以前我以為是你喜歡我媽,現在知道了,原來是你殺了我媽。”


    剛才那個說得很豁達的人到底是誰!


    好在林風遙知道段之恆不可能把他扔下去的,也沒慌:“但我最近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因為創傷之後導致想象和現實結合在了一起,所以我一直以來搞錯嘞。但有一件事毋庸置疑,lily一定是被人推下去的。”


    段之恆給人從天台邊收了迴來,又一次坐下:“你不說快點,我手都要抽筋了,等下你真掉下去了。”


    “……真是感謝您對我的性命還存有一絲擔憂哈。”林風遙吐槽道,“但我做了很多認知實驗,都沒辦法想起來當時具體是什麽情形,所以才來找你。”


    “我是掛牌心理醫生,你不是知道的麽?”


    “不是,有一些細節,你可以幫助我想起來,比如說,我記得那時候,你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立刻過來,是為什麽?”


    段之恆沉默了。


    一直以來,他都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因為母親不吃藥本身就是被他縱容的,很多時候他都會想,如果自己沒有動這種惻隱之心,或許母親還會活得更久。


    但他說不好,是活得更久,還是受折磨更久,可無論如何,在母親的去世這件事中,他不是無辜的人。


    那時候他給林風遙打了個電話。


    他記得母親死之前,他都沒有太多接觸過外界生活,基本上不是待在家裏學習,就是跟著許落出去玩,所以家裏有一部緊急電話,裏麵存著父親、林風遙、家庭醫生的號碼,供他隨時尋求幫助。


    一定是發生了很緊急的事情,他才會去找林風遙,並且那天,母親很反常地一個人離開了別墅,這要放在平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底是為什麽來著?


    大腦中就像是拉出了一段很長的膠片,偏偏最重要的部分過曝了,讓他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我帶來了別墅裏以前用的熏香,你聞聞。”


    檀香的味道直衝腦門,段之恆小時候聞習慣了,沒覺得怎麽樣,現在聞起來,隻覺得香得嚇人。


    但熟悉的味道也打開了一點熟悉的記憶。


    臨死前的母親,是他見過最美的樣子。


    她穿著一身紅裙,臉上化了淡妝,身上也香香的,披著羊毛的小坎肩,蹲下身和他說話。


    “寶寶,媽媽要出去一趟,為過去的事做個了斷,你能幫媽媽引開大家的視線嗎?”


    他看見了媽媽黑色的手提包裏的銀色的手槍,很小巧,是女士比較喜歡用的,沒什麽後坐力的類型。


    媽媽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卻沒偽裝,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媽媽把寶寶教育得很好,是不是?”


    他點點頭,隨即隻開了管家,在鏡子裏看見那抹紅在莊園裏消失。


    沒有人會懷疑,因為沒有人會覺得媽媽會離開別墅。


    “我知道你看見的是誰了。”


    林風遙都不必他說出口。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是什麽事情讓他覺得如此恐怖。


    並不是lily在和白和安對峙之後那縱身一躍。


    lily跳下去的一瞬間,他就想要衝上去為lily討迴公道,可毫無章法的進攻根本無法和白和安抗衡,好在男人以為自己是lily的兒子,並沒有把他怎樣,隻是製住了他的動作。


    白和安臉上的麵具掉了下來,露出他那半張猙獰的臉,喘著粗氣笑道:“真是不聽話啊,媽媽肯定吩咐過你要乖乖待在家裏的,還跑出來,不過倒是方便了我……”


    隻聽“噗嗤”一聲,血花濺了他滿臉,他嚇得愣在了原地。


    “走了。”


    段之恆抓起他的胳膊,帶著他迅速地跑走了。


    他看著少年手裏的槍,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從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段家血脈裏,就是流淌著同一種血的。


    白和安通過許落的母親知道了lily的下落,試圖靠孩子來和lily談判,想要得到段家的財產,lily連一點希望都沒給他留下,並且盡可能在段之恆能夠保護自己之前,不讓白和安知道段之恆的下落。


    而段之恆也能理解lily的意思,不讓自己暴露在白和安麵前,讓林風遙做了擋箭牌,最後一擊命中要害。


    幹淨利落,絲毫沒有影響到當時事業剛剛起步,兩年後即將在a市叱吒風雲的段宜年。


    “你說,白和安是不是已經……死了?”


    林風遙試探地問道,聲音都有點抖。


    “不知道,當時沒找到過他的屍體。”段之恆看了眼遠處將落未落的紅日,“但是吧,一個人想要偽裝成半張臉壞掉的人,應該會更簡單一些。而且白和安一個偷渡國外的窮學生,為什麽會知道住在精神病院的媽媽的背景,也絕對不是偶然。”


    他拍了拍林風遙的肩膀:“所以我們最近最好少去農場看他們,太危險了,好多人都在蠢蠢欲動。”


    林風遙心裏咯噔了一下,但想到農場的環境,又稍微鬆了口氣。


    手機震動聲忽然響起,林風遙整個人都嚇得抖了一下,段之恆看著他,還笑了笑,才接起了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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