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恆給林風遙遞過去望遠鏡,指了指遠處還在烤全羊旁邊跳舞的三個人。


    “他們在做什麽?”


    “開公司,但我和陽陽算過賬了,他們這樣開鐵定得虧,我感覺陽陽到時候得考個會計證啥的,省得到時候公司倒閉了。”


    “這還用考麽,偽造一個得了。”


    “你看,你心不夠誠,追不到人的。”


    “停停停。”林風遙忍無可忍,打斷二人的對話,“不是,人就在麵前,你們不能走過去好好解釋清楚麽,還做什麽會計,你不會又要搞什麽臥底身份啊?”


    段之恆一臉“不然呢”地看著他,李陽焱也詫異地問道:“他還做攝影師呢,不行麽?”


    林風遙長歎一口氣:“你們倆給我等著。”


    林風遙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在二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走向了農場,半個多小時後,帶著金曜曜來和他們倆打招唿:“我要帶曜曜迴去一趟。”接著給他們展示了自己的門禁卡,“那位李先生說,憑這個卡,我可以隨意進出農場。”


    段之恆和李陽焱二人麵麵相覷,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金曜曜開心地牽著林風遙的胳膊:“拜拜咯表哥,還有李總,我先和我家小林去溫存一下,你們先繼續荒野求生一段時間哦~”


    兩人眼看著一a一o手挽著手,消失在視野中。


    “你這個表弟——是不是不太正常?”


    “嗯,對的,他以前還搞頭金發,特別不正常。”


    兩個人一人一邊耳機,美滋滋地拿著望遠鏡看著留在農場裏布置場地的許落和李清河。


    “哎,弟弟真可愛啊。”


    “嘖,別拿落落的身體做這種動作啊。”


    第54章 晚餐


    事情似乎是從金曜曜走之後就開始變得尤其奇怪的,但一直到許輕舟推開餐廳的門,發現餐桌從之前可愛的小圓桌變成了方桌,燭火在昏暗的房間裏搖曳著,牛排還在鐵板上冒著滋滋的熱氣,酒杯裏裝著的紅酒在潔白的桌布上折射出優雅的光斑來。


    就連放在桌子中央的裝飾品都能看出來細心,上麵的鮮花似乎還沾著露水。


    果然不是他想多了,李清河就是肖想他弟弟的身子!


    李清河後知後覺地聽見他試圖後撤關上房門的聲音,兔子似的忙跑到他麵前來:“對不起哦,今天剛弄了新鮮的羊奶酪,我想讓你嚐嚐,但沒想到烘麵包的時間有點久,可以先坐一會嗎?我馬上就弄好!”


    許輕舟又看了眼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完蛋了,他抵抗不了弟弟係的要求,偏偏李清河一看就是那種家裏保護得很好的弟弟。


    “你,你可以先坐下來,嚐一嚐這個酒,是我自己釀的,可能沒外麵那種貴的好喝,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李清河極為不好意思地擰著自己的小碎花圍裙,扭頭又用一種極為熱切的表情看向許輕舟,“但我們可以慢慢了解,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學著做的!”


    可惡,不要拿這種落水小狗尋求獎勵的眼神看著自己啊,他真的要一不小心成為失足哥哥的!


    實際上許輕舟在幾天前就已經有這種詭異的感覺了,落水小狗一直在偏向自己,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反而沒什麽特別明顯的感覺,但金曜曜的加入讓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比如說,李清河早上的時候會拿著一捧花來,嘴上說著是花瓶裏的花要天天換,扭頭就從背後遞給他一朵最鮮豔的;再比如說,他和金曜曜有想法上的衝突時,李清河會無條件地幫他說話,哪怕有些時候,其實是金曜曜的藝術細胞比較出眾,李清河也會盡力誇獎他。


    再再比如說,相對於金曜曜來說,李清河會格外在意他藥癮發作的時間,那幾乎是他最無法克製自己的時候,被折磨得煩了甚至想要摔東西,李清河卻願意陪他在小黑屋裏一直待著,耐心地照顧他,一直到藥癮逐漸退去。


    而他也是最不耐煩自己講到關於許落事情的人,金曜曜會很在意許落,總希望他多說點,能喚醒自己身體裏的許落,但李清河這種時候,就會很生硬地把話題扯開,講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甚至於他偶爾會在衛生間裏對著鏡子嚐試和許落說話,結果那麵鏡子現在已經不見了。


    下午的時候,金曜曜沒讀懂他的眼神,就這麽重色輕友地跑了!


    媽的,許落這小胳膊隻適合偷襲,擰不過李清河這個大力金剛芭比啊,而且金剛芭比的反應力還極為敏捷,他前幾天還看見李清河睡覺都是半睜著眼的!


    生平第一次,許輕舟出現了一種自己是不是被囚禁了的疑惑,但他又不是特別確定。


    許落的身體是有什麽強製愛觸發機關嗎?老碰上這些事情!


    許輕舟一邊在內心落淚,一邊塞了口香噴噴的牛排,最後還忍不住把嘴邊的肉汁給舔了。


    好好吃啊,媽的,落落你這個身體真是不給哥哥爭氣啊!


    “是這樣的,小清河。”許輕舟試圖用言語打動對方,“你現在看到的呢,是我弟弟他因為不想麵對這個世界而出現的人格,雖然我名義上是他哥哥,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能占據他的身體幫他做決定了,而且——”許輕舟頓了頓,拿左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做了兩個圈,“哪怕違背了我這個哥哥的意願,我們家可愛的落落似乎是個0號,你看起來應該也是個0號,你們倆屬性上就不是特別匹配。”


    李清河十分認真地看著許輕舟比劃的兩個圈碰來碰去,最後說了句:“輕舟哥,你的手指好好看哦。”


    “哦,我們家落落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鋼琴的,鋼琴老師也總誇他鋼琴手,可惜音癡腦……誰教的你講正事的時候靠誇人岔開話題的?”


    李清河不情不願地說了句:“我哥。”


    小時候李陽焱就喜歡這樣,他明明在和他說些很認真的事情,學習上的煩惱,家裏的瑣事,朋友的衝突,李陽焱隻會揉揉他的臉蛋,說,清河,怎麽眼睛這麽亮晶晶的,清河,做個可愛的表情給哥哥看看,清河,給哥哥親一個。


    但小時候的他拿李陽焱當偶像看,羨慕他高大帥氣,羨慕他是個alpha,所以他說兩句,他就覺得滿心歡喜,恨不得尾巴翹到天上。


    他甚至還可憐他,小小年紀沒了爸媽,隻能在出租屋裏流浪。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是個笑話。


    許輕舟聽見那嘟嘟囔囔的兩個字,霎時間有些心疼,他自覺也不是個特別好的兄長,可能許落看見別人家的好哥哥,也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去討好吧。


    他伸出手,把李清河抱在懷裏,蹭蹭他的腦袋。


    李清河從他懷裏抬起臉來:“我可以做1號的,輕舟哥。”


    嗯,還是得扔了,這弟弟和他那個純良小白兔弟弟不一樣。


    這個弟弟會想著一些大逆不道、兄有弟攻的事情。


    許輕舟再一次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哥哥我呀,實際上是個直男呢,我喜歡一個大姐姐。而且我們家落落應該也有喜歡的人的,但我不願意承認。”


    “沒關係的,輕舟哥,命運已經為我們掃清了障礙。”李清河說著古怪的話,又一臉地理所當然,“你看,你雖然是個直男,但你的身體死了,你肯定希望你喜歡的人有新的生活;至於你的弟弟,他現在不肯出來,當縮頭烏龜,那就是他自己沒用,他喜歡的人也不可能會接受你的。”他扭過頭來,腺體散發著絲絲縷縷奶油蛋糕的香味,“我們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對,你醒來之前我就在星盤上算過了,我們超級搭。”


    許輕舟腹誹著,為什麽這段話聽起來,又很講邏輯,又很迷信:“我之前就想問了,你這個算命,是怎麽算的啊?”


    “哦,是我外公教我的,他可是遠近聞名的大風水師,”李清河拿來一旁的ipad,點開一個鏈接,“這個就是我外公的獨門武器。”


    隻見上麵寫著“測測你和你心上人的適配度”,攻方姓名填著“河裏撿來的男人”,受方姓名寫著“李清河”,顯示適配度是“100%”。


    許輕舟默默吐槽道,這老騙子花樣還挺古早,這都能把李清河這小傻子給騙了?


    “你看啊,小清河,你剛才說你是1對不對,那這裏是不是填錯了?”


    “哦——”


    許輕舟也是賭了一把,眼看著李清河把兩個名字對調了一下,結果數值顯示仍舊是“100%”。


    “……這網站騙你的,小清河,我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一切這種怪力亂神都不能相信啊……”


    -


    “他外公還是個風水師?”段之恆問道,“他們家涉獵這麽廣?”


    李陽焱“嘁”了一聲:“老騙子一個,那個網站自帶木馬病毒,點進去以後就會自動瀏覽對方看過的所有網站,再綜合分析一下,你是個什麽人就知道了,可惜以前大家對於網絡隱私不夠了解,算是你這種黑客的前輩吧,後來泄露的數據量太過於龐大,被抓起來了,在監獄裏頤享天年了。留給清河的是個簡易版,清河沒辦法做決定的時候就喜歡找那個網站,什麽跟誰做朋友啊,找什麽工作啊,有事沒事卜一卦。”


    李陽焱看向段之恆:“那玩意,隻要占卜了,適配度不是99%就是100%,老東西其實就是為了鼓勵他多踏出自己的舒適圈,所以我們家清河三天兩頭被人騙。對了,你不是會搞這玩意麽,你能幫我黑進去改下參數不?他媽的,每次清河把我名字輸進去,適配度都是負一個億,老東西死了都還這麽陰魂不散。”


    “你不能自己弄嗎?”


    “我倒是想,我都試了幾百次了,就沒成功過。”


    “行吧。”


    為了讓李陽焱趕緊收服李清河,段之恆還是決定幫兄弟一把。


    雖然兄弟晚上打唿還搶他被子,一點都沒有香香軟軟的落落抱起來舒服。


    兩人視線一轉,同時尖叫了起來:“啊啊啊啊,他們倆在做什麽!”


    隻見李清河手撐在許落身旁,俯下身去就要去親對方。


    “落落!”“清河!”


    外麵的動靜吸引了屋內人的注意力。


    李清河本來想幫許輕舟檢查一下腺體,因為剛才他沒控製住信息素,這會兒許輕舟不是特別舒服。


    他往外麵看去:“哎,怎麽有奶牛逃出來了啊,輕舟哥你先等等,我去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說著,他就拿著繩子就往外衝了出去。


    許輕舟也想著唿吸唿吸新鮮空氣,許落殘缺的腺體對omega信息素格外敏感,後脖子那裏跟火燒一樣疼,希望夏夜的涼風可以驅散一點難受的感覺。


    他看著李清河追趕著兩頭奶牛,其中有一頭躲開了追擊,朝他這邊過來了。


    等等,這個眼神,怎麽感覺這麽熟……


    這句話都還沒想完,許輕舟就沒有意識了。


    許落看著朝他衝過來的奶牛,愣在了原地。


    這是怎麽迴事,這是什麽地方?


    為什麽會有一頭奶牛朝他衝過來,而且這頭奶牛好像……長得怪怪的?


    “輕舟哥!”


    一個人影飛撲到了他身上,他聽出來這是在叫哥哥的名字,但這個人他不認識。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他想推開對方,卻渾身僵硬。


    “輕舟哥,你怎麽了,沒被嚇到吧?都是我不好,我沒看好奶牛……”


    許落皺著眉。


    他不喜歡別人拿這麽親昵的語氣喊自己哥哥的名字。


    他對眼前這個omega的第一印象就很差,更何況他毫不忌憚地觸碰著自己的身體。


    大抵是厭惡感壓過了社交障礙的問題,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是,誰。”


    李清河愣住了,眯著眼打量著他:“……原來你真的存在,我以前還不相信。”


    他的臉上瞬間沒了剛才那種關心的神情,轉而變得狠戾起來,捏著許落的衣領子:“你就是許落吧,既然選擇要當縮頭烏龜的話,就給我一直縮在殼裏,別來妨礙我。”


    許落生平第一次遇到omega把信息素像alpha那樣用的,試圖給他造成威壓感。


    但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惱人的感覺,karry就是omega,他知道這些人不過是虛張聲勢。


    他扣住李清河的手腕:“那是我的哥哥。”


    李清河第一次在那張過分漂亮的,甚至於比他見過的大部分明星模特都好看的臉上,看到一種特別的表情。


    冷漠的、倨傲的,就好像他是個不足為提的對手一樣。


    他鬆開了許落的衣領子,對方摔在了地上,好一會,才發出“嘶——”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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