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宜年把許落的照片扔在茶幾上,照片裏的少年背著書包,走在段之恆身邊,手裏擺弄著攝影機,段之恆低頭看著他,滿心滿眼都是愛意。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嗎?”段之恆近乎於譏諷地看著段宜年。


    他不想成為父親一般的人,如果許落也是個瘋子,他也不要把許落關起來。


    再說,再談婚約這種事情,本就該讓許落主動提出來,他作為omega怎麽好意思專門去提。


    雖然他的身體不是omega,但他的心永遠都是落落的omega。


    段宜年看著已經比自己高的少年,語氣沒有起伏:“你最像我了。”


    “呸,”段之恆知道怎麽戳自己父親最疼,“所有人都說我像我媽,和你不像。”


    段宜年忽然暴起,他那雙布滿皺紋的手此刻如鷹爪一般抓住段之恆的領口。


    但這一套動作下來,卻也隻是氣勢很足,男人這會兒臉漲得通紅,唿吸急促。


    “機票我已經訂好了,一周後你和我去b國,你可以帶走那個beta,不帶也無所謂。”


    “誰管你。”


    段之恆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外,穿過開滿睡蓮的庭院,走向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外。


    少年時期的他就無法理解,為什麽段宜年非得住這樣偏遠的地方,除了可以把房子造得很大,就連最近的鄰居都相距20多公裏。


    最可惡的是,手機沒有信號,隻有段宜年拉的網線可以用。


    “你去做什麽?”


    段宜年在身後問他。


    “我走迴去。”


    “什麽?”


    “我說,沒人送我,我走迴去!”


    段之恆埋頭就往前走,出去好一段距離,才被叫住:“等一下。”


    他扭頭看向段宜年。


    他媽的,老東西,還治不了你了。


    段宜年指指右邊:“你要迴去,得往這邊走,走錯了。”


    段之恆愣在原地,沒說話。


    “沒事的話,我先迴去休息了,你如果走迴去了,司機到時候會來接你的。”


    別墅的大門緩緩在段之恆麵前合上,最後發出哢噠一聲上鎖的聲音。


    -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段之恆總算迴到了出租屋。


    因為跨了市,路上他打車都不方便,問lucy借車,卻被告知公司用車沒有空閑的,不如多鍛煉鍛煉身體。


    打了個電話給林風遙,結果被拉黑了,氣得他本來還想朝金曜曜發一通脾氣,最後想到對方可能向許落說他的壞話,就放棄了。


    總之路上一番折騰,還走錯了好幾次路,曆盡千辛萬苦,終於迴到了家裏。


    而他一推門,就看見許落坐在餐桌前,守著一桌子的飯菜,正在安安靜靜地看書。


    那一瞬間,段之恆隻覺得,人這一輩子,太值得了。


    於是膝蓋不受控製地低下去,掏出了藏在口袋裏已久的戒指。


    “許落,能嫁給我嗎?”


    許落放下了書,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不知所措地四下環顧著,在確認了門那邊是出不去的之後,步步後退。


    “落落,落落怎麽了,你聽我解釋,我今天……操,落落!”


    隻見許落從二樓的窗戶翻窗而下,掉在了樓下的灌木叢裏,隨後一溜煙似的消失在段之恆的視野裏。


    段之恆左腳剛跨出去,就被樓下的大爺拿掃把戳了出去。


    “幹嘛啊,幹嘛啊,小年輕還跳樓了!迴去!迴去!”


    段之恆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他媽的,讓你衝動,又要再練一個馬甲了。


    第32章 哥哥弟弟


    “金曜曜,我老婆呢?”


    金曜曜正和林風遙牽著小手在網紅小吃街分享同一個桃子口味甜筒,接電話的時候,林風遙還試圖阻止,隻不過金曜曜條件反射,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摁下通話鍵了。


    “許落落迴去了呀,他說要迴去給你做晚飯,我們逛完超市他就迴去了啊。”金曜曜擺擺手,示意林風遙別折騰,“怎麽啦,許落落終於知道你是無敵大變態,跑路啦?”


    對麵聲音低沉:“我沒在和你開玩笑,他人呢?”


    omega被對麵的架勢嚇得一哆嗦,手上的甜筒差點掉下去,手機被林風遙拎了過來:“怎麽了?”


    “許落他跳窗出去,人不見了。”


    “你在他身上放的定位呢?”


    “沒了!”段之恆怒吼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聲浪震得在一旁的金曜曜發懵,“我跟著定位找到了一個垃圾桶,小區裏監控壞了!”


    林風遙和金曜曜對視了一眼,最終抓住了重點:“他為什麽跳窗?”


    “……我和他求婚。”


    林風遙想,這倒是情理之中:“你試過給他打電話了麽?”


    對麵沉默了。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會打電話問一下對方,並且為自己的魯莽道歉。”


    通話被掐斷了,林風遙手機還沒放下,一口氣都沒長歎出去,鈴聲又響了起來:“他關機了!”


    “這樣,我們現在不確定許落是被你嚇跑了還是怎樣,我讓曜曜先迴他家去,看下許落是不是在家裏,我和你匯合,去學校裏找找,再想想他可能跑去哪。”


    “肯定是段宜年那個老鱉三,我要去砍死他。”


    “你和段叔叔又怎麽了?”


    “他莫名其妙要我出國,我不肯,老東西他媽的威脅我。”


    “別亂猜,你先冷靜下來再說。”


    林風遙掛斷了電話,拿出自己的手機,把段之恆從黑名單裏麵拉出來,一抬頭,才意識到金曜曜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怎麽了?”


    “我還是想說,”金曜曜舔了舔甜筒,“你真的好像他的老媽子。”


    “什麽話。”林風遙已經打好了車,拉著金曜曜往步行街的盡頭小跑去。


    “真的,我覺得我已經對許落落很好了,但我也做不到像你這樣,就是,就是——”金曜曜一下子想不出來用什麽詞去代替,“反正太耐心了,你對我表哥真的好耐心,他長成現在這樣,肯定有你的一份功勞在。”


    “快上車吧,如果見到了許落,先給我打電話,約會的話,我找時間補償你,好嗎?”


    林風遙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倉促的一個吻,走之前都記得幫他把門給關上。


    金曜曜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林風遙拿他的溫柔在掩飾著什麽,但到底是什麽,他又說不上來。


    車開過霓虹的夜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那時候的形容詞。


    他覺得,就好像林風遙欠了段之恆什麽一樣,所以他一碰到段之恆的事情,都會格外地包容。


    -


    許落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腳底下似乎還殘存著一股酥麻感,他光記得自己似乎從二樓直接跳了下來,站起來時腳崴了一下,再到路口的時候,就沒印象了。


    他努力眨著眼,試圖看清自己身處的地方,頭頂上是盞明晃晃的白熾燈,床是最簡單的鐵架床,但上麵的席夢思很厚,坐起來有種塌陷感。


    剩餘的家具就是床邊的兩個低矮的床頭櫃,上麵放著一杯水,許落吞了口口水,沒敢喝。


    這是……哪啊。


    他走下床去,冰涼的地板像是針一般刺了他一下,腳踝處又傳來鑽心的疼,他皺了皺眉,意識到自己的衣服被換了。


    空蕩蕩的,像是睡裙一樣的衣服,他還記得這個觸感。


    ——這是段之恆母親做的衣服,最簡單的樣式,小時候的段之恆送他的禮物,他一直穿到離開許


    許落拎起睡衣的下擺。


    就連他染上去的藍色水筆印記都在。


    是他曾經穿過的衣服。


    心跳的聲音開始大起來,他勾著受傷的腳,跳向門邊,隻是輕輕擰了下門把,把手就掉了下來。


    “啊……咳!”


    他想唿救,卻發現自己喊不出聲來,聲音像是被擠壓在他的身體裏,恐懼感從天靈蓋開始膨脹,裹挾著他的身體。


    但門很快就開了,許落被撞倒在地上,抬頭向上看去。


    “這麽快就醒了啊,”karry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比以前要快很多呀,哥哥。”


    “ka……karry?”


    “水給你放在床頭了,怎麽不喝,”karry徑直朝裏走去,把手中的托盤放在了一邊,拿起了水杯,“哥哥是怕我在裏麵下藥嗎,其實藥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你要是聽話一點的話,我是可以不給你喂抑製劑的。”


    karry先是喝了一口水,接著走過來,含著一口水,抓著許落的頭發逼著他往後仰,試圖把水渡到他嘴裏去。


    下一秒便傳來清澈的巴掌聲,omega被扇倒在地上,手裏的玻璃杯掉在地上,碎成了幾塊,底座被許落拿起了,玻璃豁口抵在了他脖子上。


    “他媽的,每次下手都這麽狠。”karry咳嗽著,帶著很重的鼻音,半邊臉已經開始發腫了,但他臉上卻掛著笑容,“不過呢,隻有我能看見這樣的你,就像你說的,b麵的你。”


    karry的瞳孔中倒映出許落的樣子,他雙眼猩紅,咬牙切齒,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誰都把你當成天使,哥哥,誰都喜歡你,爸爸也好,媽媽也好,那個傻逼段之恆也好,大家都愛你,都覺得你揮著純白的小翅膀,聖潔得和神明一樣,”karry側著臉,貼著許落戰栗的手臂,“隻有我才知道,什麽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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