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遲疑地看了林雋一眼,見對方神色霽和,於是才在林雋旁邊坐了下來。


    林雋等他坐下後,用手捋了一下打濕的頭發,又是一陣反胃,張嘴吐出了一口苦水。


    山羊這次不敢閃避,被這一口水噴到了腿上。


    林雋喘息了一陣,歉意地向山羊道:“不好意思啊。”


    山羊賠笑道:“無妨。是屬下的過錯。才害得大人如此。”


    他轉頭向站著的四名刀手道:“去跟人,為大人拿身幹衣服來。”


    四名刀手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應了一聲,推門走了出去。


    開門之際,林雋向門口偷瞄了一眼。


    門外黑漆漆的,有幾點燭火,似乎是一條窄長的甬道。


    刀手出門之後,又關上了房門。


    林雋上下打量了一下,向山羊道:“這裏怎麽沒有窗戶?感覺在地下一般。”


    山羊點點頭道:“大人英明,此處正是在地窖之中。”


    林雋“哦”了一聲道:“咱們東院駐地,在隱秘之所,原本也是應當的。”


    山羊歎了一口氣道:“大人,屬下等人,也是被逼無奈,才會出此下策。”


    林雋詫異道:“這又是為何?”


    山羊道:“因為咱們剩下的幾人,正在躲避追殺。”


    “躲避追殺?”林雋眉頭皺起:“何人敢在寧州府,追殺咱們東院的人?是要造反了麽?”


    要知道,東院在大隨帝國,那是唿風喚雨、威勢極大的存在。


    從來都隻聽說,東院追殺別人。


    被人追殺,而且還是在大隨國境之內的寧州府,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林雋看著山羊問道:“何人如此大膽,敢追殺咱們東院的人?”


    山羊搖搖頭道:“屬下也不知道。”


    “不知道?”林雋有些吃驚:“連對方是什麽來頭,都沒搞清楚?”


    “屬下無能。”山羊連忙站了起來,拱手向林雋道:“請大人責罰。”


    “我沒有要責罰你的意思。”林雋右手虛按:“坐下說話,我隻是想問一問,了解清楚情況而已。”


    “謝大人。”山羊這才又重新坐迴了凳子上。


    林雋沉吟了一下,似在自言自語:“如果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那麽為什麽要對咱們東院的人下手,也肯定是不知道的了?”


    山羊臉上流露出羞愧的神情。


    東院之人,一直自詡為帝國精英。


    而此次寧州府的人陸續被人殺死,卻連對方是誰,都沒搞清楚。


    現在還恰巧遇到天降一位銅牌密使大人物,山羊這個暗探頭子,算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林雋向山羊道:“我想問一下,東院在寧州府的人,是什麽時候開始被殺的?”


    山羊道:“五日前,咱們收到了魔族那邊的重要信息,呈報給了朝歌城東院本部,大人應該是知道的了?”


    林雋點點頭:“不錯。”


    山羊接著又道:“三日之前,魔族的人,就來到了寧州府。我準備把這個情況,又飛鴿傳書報告上去,不知道本部收到消息了嗎?”


    魔族的人,已經到了寧州府!?


    林雋神色凝重,緩緩搖頭道:“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山羊道:“就是從那時候起,咱們東院在寧州府的暗探,開始陸續神秘死亡。”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有些沮喪地說道:“咱們的人,不斷死去,但是卻不知道是被何人所殺。”


    “下手的人,似乎知道,東院的人潛藏在何處。被逼無奈之下,我們剩下的幾人,一起躲進了這裏的地窖。”


    林雋環顧了四周一下:“這裏又是何地?”


    山羊這種東院老人,臉皮居然微微紅了一下,低聲說道:“這地窖上麵,就是寧州府最著名的勾欄所在——春色樓。”


    “這裏,就是我們備用的最後棲身之所。”


    林雋一下明白了,為何大祭酒在施展“言出法隨”之技的時候,神色如此的不自然。


    原來他要從口中,說出這等在其眼中顯是汙穢之地的名字……


    衛公已經預判到了,寧州府中東院外派暗探的幸存者,應該會聚集到這裏。


    這個地方,也就是東院在寧州府最後的安全屋了。


    門軸響動,之前出去的刀手,又返了迴來,手中還拿著一套衣衫。


    他來到林雋麵前,將衣衫遞了過來。


    林雋微笑說聲“勞煩了”,然後將衣衫接了過來,放在一邊,卻並沒有馬上更換。


    看著林雋全身濕透,山羊稍顯惶恐地說道:“屬下無意冒犯大人,請大人責罰。”


    林雋擺擺手道:“無妨無妨,這怎麽能怪你呢?”


    他指了指那口水缸道:“那是什麽東西?剛才聽你說,好像是什麽法寶?”


    “大人說的不錯。”山羊抬頭看了一眼水缸,向林雋解釋道:“那口缸裏所承載的,是龍涎液。很難得的寶物,屬下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麽一些。”


    “龍涎液?”林雋好奇地問道:“是何物?”


    山羊解釋道:“這個地窖中,已經布下了法陣禁製。如果外來人等,要想通過施展法術,破除禁製進入此地,必然會被龍涎液所感知,就必然會被關進這口大缸裏麵。”


    “龍涎液中,也有禁製之力,泡在缸裏麵之後,就無法運轉法術了。”


    林雋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被大祭酒用“言出法隨”送來此地,卻莫名其妙地,被精準定位在了這口缸中。


    自己修行了屏息術和淬體之法,都還會出現窒息的感覺......


    不妙啊,龍涎液附在身體上,施展法術也會被限製。


    他好不容易從缸裏探出頭來,卻被四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脖子上……


    這些東院幸存者,應該是把自己當成了殺人兇手。


    還好臨出發之前,衛公讓自己緊急抱了一下佛腳。


    不然自己就稀裏糊塗地,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林雋怔怔出神地看著大缸,一時間沒有說話。


    山羊在旁邊,也不好打擾,隻得靜靜等待這位銅牌大人發話。


    林雋發了一陣呆,忽然迴過神來,轉頭向山羊問道:“你剛剛說,魔族的人,已經到了寧州府?”


    山羊點點頭道:“正是。”


    林雋又道:“你見到此人了?”


    山羊答道:“見到了。”


    林雋急忙問道:“此人的安全,沒有出問題吧?”


    自己千辛萬苦來到此地,要是魔族的人已經嗝屁了,那這個任務也就算是泡湯了。


    還好,隻聽山羊答道:“此人現在還安全,我們已經將其保護起來了。”


    保護起來了?


    林雋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山羊。


    東院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的了,龜縮到了勾欄的地窖,還怎麽保護別人?


    山羊看林雋神色,已經猜到了他所想,輕聲道:“大人,魔族來人,也在這地窖中。”


    林雋眼神一亮。


    來到早不如來得巧。


    他向山羊道:“立刻帶我去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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