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學成才?


    這麽屌的麽?


    即使是寫的一首打油詩……


    要知道,這種創造性的行為,在文風上,是一種極大的突破。


    在修行的角度上看,相當於是自己無中生有,甚至是開宗立派!


    這是一種思維上的創新,從舊有的思想慣性和禁錮中,掙脫出來。


    聽陳良說他是自學,林雋也不禁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林雋自己本身,其實沒多少才學,不過是搬運了高級的文學藝術作品。


    陳良這種,才是實打實的自己有……嗯,水平。


    何況,他的修行體係,還是武夫!


    林雋好奇道:“陳師兄,你是怎麽想起要寫這些……詩的?”


    陳良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沒有特別想過,當時的情景下,自然而然就出現在腦海裏。”


    “我去旁聽儒學課,教習卻把我趕了出去。”


    “當時門外正好又是在下大雨,旁邊有同門問我是何感受,看他們神色,分明就是在覺得我很淒慘。”


    “我想課是聽不成了,反正要迴後山去,這麽遠的路,還是借一把傘,更為妥當一些。”


    “就這麽一來,四句詩詞,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麵。”


    林雋豎起大拇指:“陳師兄即興成詩,兄弟甘拜下風,自愧不如。”


    陳良咧著嘴笑道:“哪裏哪裏,林師弟的七步成詩之才,早已經是全門皆知,我也是很佩服的。”


    唐木接茬好奇問道:“陳師兄,你去旁聽儒學大課,為何會被教習趕出來呢?”


    陳良還沒開口,張自淳卻先頗有些憤憤不平道:“還不是因為飽讀詩書的教習,打心眼裏就看不起我們北宗這些粗鄙的人。”


    陳良歎了口氣道:“不錯,不隻是我,連張師兄也被趕出去過。”


    林雋大吃一驚,看向張自淳道:“張師兄,連你都被教習趕出過教室?”


    這位北宗新一代弟子裏的大師兄,在一眾院長大咖麵前,都是談笑風聲遊刃有餘,沒想到居然也會有如此境遇。


    天龍宗自三百年前分為南北兩宗以來,一直同氣連枝、互相唿應。


    兩邊弟子交流頻繁,近些年,更是有合並歸一的趨勢。


    如此大好形勢之下,暗中還是齟齬不斷,連北宗新生代的首徒,都在南宗被趕出教室,實在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林雋因為昏迷,並沒有參加新弟子的入格訓練,趙贏附耳在他旁邊輕聲解釋道:“宗門裏很重視授課教習的權威,任何聽課的弟子,管你外門內門,前山後山,上三下九,要是不守課堂紀律,都會被趕出去的。”


    這位教習還真是會選對象立威……


    陳良聽張自淳說起此事,也是有些義憤填膺:“張師兄不過就是把旱煙,遞給我,讓我也抽了幾口,我倆就被教習趕出了教室。我們抽幾口旱煙,又不影響到誰。真是吹毛求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等一等,這兩位大哥,在課堂上抽旱煙?


    而且還遞來遞去?


    林雋、趙贏和唐木對視一眼,都均感無語。


    此時的大隨帝國,南北文化差異還是很大的。


    修行儒道的讀書人,幾乎都在南方。


    林雋和趙贏打小就要讀背經史,自不必說,就算是唐木,也是要被家族強行按著頭學習規矩的。


    三人都出自權貴、豪族、官宦之家,雖然林雋跋扈,唐木莽撞,但大規矩他們是懂的,願不願意遵守,那是另外一迴事。


    而北方三百多年來和魔族對峙、作戰,民風就要彪悍豪放得多。


    張自淳和陳良從北方來到南宗交流學習,也不知道南宗這些細致的規矩,覺得課堂上抽幾口煙,又有什麽關係?


    即使有人好心提醒,隻怕他們也會渾不在意。


    從給林雋會診時,張自淳大咧咧的舉止,應該就看得出來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猶在不服氣:明明咱們看到自己北宗掌門師祖,大宗師卿北溪給長輩們訓話,大家夥兒都還在抽著旱煙,那也無人過問無人幹涉呀……


    林雋一想:還真是,在長明祠麵壁思過那段時間,師傅卿北溪和自己呆在一起,可還真是煙杆不離手滴……


    尼瑪這兩師兄弟把課堂搞得煙霧繚繞、烏煙瘴氣,人家教習應該忍了很久了。


    因為張自淳自己抽完,還遞給陳良抽,才被忍無可忍的教習一起趕了出去。


    這種文化理念上的差異,要想短時期消除,隻怕不容易。


    南北並宗的事情,看來任重而道遠啊。


    陳良猶在忿忿:“要說我們抽煙,影響到了其他同門,都還勉強算個理由。昨日的儒學大課上,把我趕出去,簡直就很沒道理。”


    林雋好奇道:“那昨日又是怎麽個狀況?”


    陳良道:“我就是在課前,去找教習,恭恭敬敬地請他,點評指導一下我的詩。可是他看了之後,就不允許我上他的課了,說是怕耽誤不起其他弟子……”


    教習先生是對的!


    而且很勇敢!


    兄弟自愧不如!


    林雋對這位剛正不阿、嫉俗如仇的教習,心中油然生出敬意。


    這時又聽唐木好奇道:“陳師兄,你給教習看的,應該不是今天這首吧?今天這首,好像是你被趕出課堂之後,抒發鬱悶之意的。”


    陳良道:“不錯。我昨天給教習看的,是另外一首詩。”


    一聽陳良此言,林雋心中一緊,他連忙向唐木猛使眼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唐木向陳良問道:“那昨天那首詩,是怎麽寫的呢?”


    林雋心中湧起強烈的衝動,想要把唐木活活掐死。


    而趙贏麵色沉穩,雙手卻在顫抖,想要把唐木的那張嘴撕爛。


    兩人看陳良嘴唇翕動,心中都無比想逃離此地。


    但是同門之誼,讓他們隻能待在原地,滿臉期待地看著陳良。


    陳良興致盎然,大聲朗誦道:“夏日修行太陽高,全身就像在發燒。股溝腋下都是汗,取張符紙擦擦蛋。”


    他念完之後,滿是期待地看向林雋。


    被人吹捧,看來是容易上癮啊!


    可是剛剛對陳良的第一首絕世佳篇的吹捧,已經耗光了林雋所有的洪荒之力。


    這次他隻能盡量顯出一個不離譜不尷尬的笑容,點點讚許道:“好詩!”


    說完之後,看見對麵的趙贏,喉頭翕動了幾下,臉色看起來似乎也不太好。


    兩人都怨恨地看了看唐木。


    唐木恍如未覺,正在真心誠意、滿臉笑容地為陳良鼓掌喝彩。


    陳良見大家如此欣賞讚許,也開心得不得了。


    他向林雋說道:“林師弟,你我一見如故,我看你也特別親切。這樣,我送一個見麵禮給你。”


    見麵禮?


    千萬不要贈詩給我!


    我肯定一定確定自己堅持不住了。


    陳良手中,多了一物。


    林雋一見不是紙張,鬆了一口,問道:“陳師兄,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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