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雋從銀窩巷中轉出來的時候,天空中已經雨住雲收。


    天邊竟然還有一抹斜陽,伴著幾許晚照。


    正常情況下,從此地趕到江邊碼頭,步行還得有一個多時辰。


    馬車他已經讓雲泰帶著張三一家乘坐離開,自己如何能按時趕到江邊碼頭?


    這麽走路去,隻怕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身後傳來細碎的馬蹄聲,林雋轉頭看去,一個中年書生正騎在一匹青鬃馬上,在街麵上徐徐而行。


    青鬃馬很快來到林雋身邊,他一伸手,攔住了馬頭。


    中年書生愕然道:“這位公子,你有何事?何故將我攔下?”


    林雋笑道:“我想問問,先生此馬,價值幾何?”


    中年書生不明林雋用意,心中倒不介意。


    就像現在看見一輛別致的汽車,有興趣的人也會詢問車主一樣,其實是一種喜愛讚賞的表現。


    中年書生想了一想,迴答道:“我這馬兒,血統純正。我買它的時候,還是一匹小馬,花費兩百兩,現在恐怕得五百兩銀子。”


    林雋點點頭,笑笑道:“我想出一千兩銀子,買下這匹馬。不知先生能否割愛?”


    中年書生咋聞林雋所言,吃了一驚,想了一下,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似乎在心中計較盤算,最後還是說道:“不好意思,公子,我這馬不賣。”


    林雋不動聲色:“兩千兩?”


    林雋加價之後,中年書生麵上反而有不愉之色:“這位公子,你未免把人看輕了。”


    林雋再次加碼:“三千兩。”


    他身上揣著張九六給自己的十萬兩銀票,雖然這些銀票也是他自己家裏的。


    林雋本身就有濃重的紈絝習氣,現在他有錢,就是這麽任性。


    中年書生奇怪地看了林雋一眼,然後道:“年輕人,大隨帝國治下,並非有錢就可橫行。今日我也有急事,花船夜遊在即,恕我不能從命。”


    說完抱拳說聲“告辭”,催馬離去。


    林雋心中暗暗讚道,還是這個世界的讀書人,更有風骨啊。


    原來也是去參加花船夜遊的同好,真是失敬了。


    現在如何是好?怎麽才能及時趕過去?


    他本來不欲在趕路這種事情上,無端浪費力氣。


    隻是此時迫於無奈,他隻好從師傅張九六留給自己的符篆中,找到兩枚神行符,貼在自己腿上。


    林雋現在已經是七品,氣海中也有了些外來的雜七雜八的靈力,他在腿中兩條靈脈裏運轉神行百變的功法,激活了神行符,一路飛奔,絕塵而去。


    不多時,他就趕上了騎馬的中年書生,笑著拱拱手,超過對方急速離去。


    越是靠近碼頭,人車越是眾多,一路上車水馬龍,甚是熱鬧。


    出行之人,多是書生打扮,人人高冠博帶,長袖飄飄,均是要共赴盛會的打扮。


    林雋展開神行百變的身法,在車馬之間閃轉騰挪,一路向前,甚至比健馬還要快上一些。


    這樣一來,他就顯得很是特立獨行了。


    路上的人紛紛側目,議論不止。


    “這個人是誰啊?怎麽跑的這麽快?”


    “啊,我認得此人,不是什麽詠春葉問嗎?”


    “對哦,聽說前段時日,在和西域禪宗的月輪明王百局棋戰中,大出風頭呢。”


    “錯啦,這個人叫林雋,頗有詩才,據說還在鹹宜觀前七步成詩呢!”


    “對對對,玄機居士複出那晚,他還寫了一首《青花瓷》相贈。”


    “可不是嘛,現在此曲,已經在朝歌城中的勾欄酒肆之間,傳唱甚廣了。”


    “聽聞此人還是玄機居士的一字之師,‘春風又綠江南岸’那個‘綠’字,真可謂一字通神。小弟自己私下想了無數個字,想要嚐試替代,什麽‘過、滿、到、去、暖’字,可都沒有這個意境。”


    “這人據說頗有詩才,我還以為是個翩翩公子,怎麽跑起來如此神速?難道還是鍛造肉身的武夫不成?”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可聽說了,高鮮國的修行者到天龍宗交流。一個被他的棋譜難到吐血;一個跟他競足輸了,還被他從高台上一腳踹了下來;連高鮮國君的小舅子,也被他暴打了一頓。”


    “他怎麽連馬都不騎?這麽耗損靈力,著急跑去江邊幹嘛?”


    “我聽說林雋被師門懲戒,罰他麵壁思過十日。總是心中著急,要去見玄機居士這位紅粉知己吧。”


    “那可不是,這位林兄,之前一直都是勾欄青樓的常客,麵壁思過之後,佳人等候,心中豈會不急?”


    “不是小弟背後說人言語啊,我可聽說,三司會審之時,天龍宗的歸清真人,診斷出他那方麵,有點問題。”


    “這位仁兄,此事恐怕已經有所改觀。我聽天龍宗的朋友說了,他入山之時,被天罰之力波及,宗門裏的高手前輩給他診治過了。你看他現在龍精虎猛的樣子,應該怕是痊愈了。”


    “啊,怪不得他跑得這麽快,換了是你我,恐怕比他還心急。”


    大家發出一陣心照不宣的哄笑聲。


    俱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大家都懂的。


    吃瓜群眾一邊熱烈討論,一邊都在費解,這個家夥的詩才和行事作風,甚至是修煉體係,反差如此之大,內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就在車水馬龍的隊伍中,有一輛馬車裏麵,卻很安靜。


    聽著外麵好事者沸沸揚揚的議論之聲,車裏男裝打扮的顧月影一臉陰沉。


    坐在他對麵的,是器宇軒昂麵目英俊的大師兄,慕容華冰。


    慕容華冰微微皺眉,向顧月影道:“顧師妹,這個林雋,還真有趣。”


    顧月影卻沒馬上答話,心道這個家夥就是如此鬧騰,見一個女子,用得著如此心急?


    她拉開車簾,看了看外麵,入眼的隻有熙熙攘攘的車馬人群,卻看不見林雋的身影,心中似乎有一點點失落的感覺。


    迴頭朝慕容華冰道:“這個家夥,不就是這個樣子。對了,大師兄,怎麽會想起來湊熱鬧看花船夜遊啊?”


    慕容華冰人前都是冰冷生硬表情,此刻卻微笑道:“我見你心緒似乎不寧,現下正值休沐之日,所以邀你外出散散心。你我都一心向道,但這種紅塵俗事的熱鬧,其實也是一種人生經曆和修行。”


    顧月影仔細想他話中之意,點點頭道:“見過萬事,不縈於心,才能更純粹地修行。”


    慕容華冰點點頭,也不再說話。


    林雋一路狂奔,來到江邊碼頭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他喘息方定,就有人來到麵前,正是定遠侯府的下人。


    林雋跟著下人,登上一艘遊船。


    船上安安靜靜,垂手站著一些下人丫鬟,見了林雋,都是默不作聲地躬身施禮。


    引路的下人將林雋帶上二樓。


    剛到樓梯口,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喊道:“你們全部,都要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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