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句俗語叫做:死馬當活馬醫。此時的杜希雅隻有求助於虛無飄渺的所謂祈禱卡。

    結果呢,6月18日當天,杜希雅在校道上“巧遇”尹聖修學長,他笑著與她打招唿,與此同時的,校廣播播放這樣的通知:“杜希雅同學,樸俊湛同學送你巧克力,請返迴教室查收抽屜。”杜希雅目瞪口呆,尹聖修學長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後擦肩而過,不遠處,有一位長發披肩晧齒明眸溫和可人的女生等待著,他走過去,拉起她的手,並肩而行。

    心情直達紅色暴雨警告的杜希雅跑迴教室,拿起巧克力衝到樸俊湛教室,把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重重拍到他的桌麵上。全班同學,以及窗外黑壓壓的前來旁觀者,鴉雀無聲,靜觀其變。

    大眼瞪小眼五分鍾以後,樸俊湛拿起巧克力緩緩站起來,把它遞到杜希雅麵前,以命令式語氣說:“收下!這是第四十四分鍾償還。”

    杜希雅眉頭一挑,搶過巧克力衝出教室:“姑且忍著你!樸某人!”

    跑了兩層樓梯以後,一個女生擋住了杜希雅的去路,她手裏捧著十盒以上的巧克力。杜希雅定眼一看,認得此女生正是二年級級花:聖千黛。聖千黛走近兩步,開門見山地說:“願意交換嗎?我想用我這十多盒巧克力換取你手裏那一盒。”

    “為什麽?”

    “因為,對於我們來說,各自手裏的,都不是期待中的那位男生所送的禮物,沒有意義的巧克力僅是一種食物。”

    “免了。”杜希雅從聖千黛身邊走過,走出幾步,她迴頭解釋:“我不願意交換的原因,是因為這來自以戲弄我為樂的樸俊湛,巧克力裏隱藏著什麽笑藥啦瀉藥啦癢藥啦也說不定。我不想要害了你哦。”

    聖千黛似乎生氣了,她說:“你這個反應遲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女孩,請不要侮辱樸俊湛的心意。”

    杜希雅揚揚手裏巧克力,說:“好吧,我不侮辱他的心意,我絕對會認真地把它品嚐完畢的。也請你品嚐你懷裏那一堆,因為,它們來自十多位男生的心意哦。”

    聖千黛別過頭去:“有個性,難怪樸俊湛如此在意你。”

    迴想完畢,巧克力也品嚐完畢,是時候睡覺了。剛一轉身,手臂撞上一個花盆,杜希雅連忙扶著它以免打翻。這是樸俊湛送的四葉三葉草,整整一盆,長著上百片清一色四瓣葉的碧綠葉子。杜希雅捧起它細細端詳一番,心裏升起一絲莫名感觸,樸俊湛贈送四葉三葉草的時候,一臉誠意,看來,他真心想要求得自己的原諒。

    放下花盆,杜希雅返迴房間,雙眼四周橫掃一下,發現自己房間裏有著不少與樸俊湛扯上關係的物品。例如牆上掛著五幅樸俊湛繪畫的以杜希雅為模特的畫,分別是素描、彩鉛、水彩、丙稀、油畫,畫得非常出色。又例如,書架上放有好幾套正版漫畫,桌麵上也放有好幾張正版cd與dvd,那是樸俊湛在杜希雅麵前show,被杜希雅“借”迴來後不歸還的,他居然不來追還。又又例如,那隻屬於自己的mp3,裏麵的歌曾經被樸俊湛刪去擅自換上他指定的歌……霸道的男生啊,不過,他推薦的歌挺不錯。

    “如果,那家夥不那麽霸道的話,我會喜歡他的……啊!我在想什麽啊!還有最後一分鍾,償還完畢,我就可以擺脫他了。睡覺!”杜希雅蒙頭睡去。

    次日。

    “不得了啦!樸俊湛遇車禍了!在醫院裏。”

    “不得了啦!杜希雅!樸俊湛在醫院裏,他遇車禍了!”

    “杜希雅!不得了啦!樸俊湛他——”

    “他遇車禍住院了,對吧。”杜希雅截斷第n位奔來相告的女生,雖然聽說樸俊湛遇車禍了,她的心猛地“格登”一聲,但她不明白為何有n位她認識的以及不認識的女生趕來通知她。

    “杜希雅,你為什麽還在這裏!?”最後一位跑來的女生拍著桌麵吼杜希雅,原本討論紛紛的教室立即鴉雀無聲,大家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集中在杜希雅的身上。

    杜希雅抬起頭,非常無辜地迴答:“我不在這裏,應該在哪裏?”

    “當然就是前去探望啦!”所以人異口同聲。

    “但……”

    “去!”七手八腳之下,杜希雅被可親的同學們扔出了校門,他們還扔下這麽一句:“你要知道,你是唯一一個收到樸俊湛巧克力的女生哦。”

    “好吧,我去!”杜希雅拍拍身上因為被扔出來而粘到的塵土,起程前往醫院:“前去瞧瞧樸俊湛的倒黴樣子,總比返迴學校挨揍好吧。”

    “等等!杜希雅。”杜希雅迴頭,看到兩位熱心同學再次追出來,她們扔來杜希雅放在書包裏的錢包:“記得買探病禮品哦。”

    杜希雅黑線,居然要破財。

    一番尋找以後,杜希雅推開病房門,首先看到一隻打上石膏的腳。那隻腳的主人,睡著了。沒來由的,杜希雅感到一陣安心,僅是摔斷腳而已,死不了的。童心隆起,她用手指敲了敲石膏腳……

    樸俊湛眼睫毛動了動,睜開雙眼,他問:“你是誰?”

    “啊!?”

    樸俊湛重複:“請問你是誰?該不會是走路病房了吧。”

    杜希雅飛似地跑出病房——她去找醫生。一番檢查以後,醫生告訴她:“這是遺忘式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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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說……”

    “就是說:病人遺忘了特定的某人或者某事,此外,他的大腦一切正常。”

    杜希雅望向樸俊湛,隻見他事不關已地拿起小刀為自己切香瓜,咬了一口,他抬頭問:“請問,我們是同學關係還是朋友關係還是鄰居關係或者其它什麽關係?”

    “僅是同學關係。因為臨近考試,老師不允許大批學生湧來醫院,於是抽簽決定其中一位為代表,我便是那位倒黴的代表。祝你早日康複,再見。”杜希雅衝出醫院,歡唿:“萬歲!終於擺脫霸道的樸俊湛了。”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裏,杜希雅總覺得有得不妥。有什麽不妥呢?太自由了?太安靜了?不對,這種感覺,如同失去了重要的東西時的感覺。她擺弄陽台上的四葉三葉草,徹底理解了一個成語:惘然若失。此時,已經是7月,暑假開始。

    杜希雅因為惘然若失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時候,咪ca竄了進來,她指向書架上的幾套正版漫畫:“姐姐,把那個借給我。”杜希雅看去,忽然想起這些漫畫的真正主人並不是自己。對啊!既然與樸俊湛完全沒有了關係,應該把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順便……順便瞧瞧他的腳傷好了沒有,離開學校之前,聽說他已經出院,正在家裏休養。

    杜希雅迅速收拾屬於樸俊湛的漫畫影碟歌碟等物品。

    把手伸向牆上畫框之時,杜希雅停下了,這,樸俊湛為她繪畫的畫,還是留下吧,那樣的話,即使一輩子被樸俊湛遺忘,自己還會記得這一段屬於兩人的曾經的熱鬧的相處時光。

    站在樸俊湛家門前,樸母熱情招待,她說樸俊湛正在補習因傷拉下的功課。推開而進,杜希雅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樸俊湛、聖千黛。

    兩人坐在一起,靠得很近,聖千黛用筆指著桌上書本,低聲講解,空調的風吹起她的頭發,有幾縷掠過樸俊湛的臉龐。這一個畫麵……非常地溫馨唯美。

    杜希雅的到來讓他們同時抬起頭來,樸俊湛目露略驚之色,聖千黛目露得意之色。

    杜希雅扔下懷裏一堆物品,飛速……逃了。

    這天,陽光很好。

    “姐姐!我的社團朋友來了哦,給我們做蘋果派吧!”咪ca跳上床,企圖把生根發芽於被單之內整整兩天的杜希雅拉出來,“你再不出來,要發黴啦!”

    “不要!我不要見陽光!”杜希雅死命捉著被單,隻要接觸光線,她就會想起那個陽光午後的唯美畫麵。

    為了蘋果派,咪ca心生一計:“姐姐,我們的社長也來了哦,她可以看透他人內心,並且能夠為對方量身訂造解決煩惱的魔卡。”

    “唿”一聲,披頭散發的杜希雅重見天日:“走!我要會見你的社長。”

    魔卡社社長是一個削著寸餘短發,帶著無框眼鏡,白衣黑褲,清爽如男生的帥帥小女孩,她打量杜希雅一會兒,開門見山:“這位姐姐,你為情所困,惘然若失,失去,才發現自己在意對方。”

    “噗!”杜希雅把水杯裏的水噴了出來,她無法相信一個小學生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魔卡社社長繼續說:“關鍵詞:遺忘。對不?”說到這一份上,杜希雅隻有點頭,她挽起衣袖,進入了廚房。

    以一個美味蘋果派作為交換,魔卡社社長給了杜希雅一張畫滿意義不明符號的所謂魔卡,她說:“它能為你製造一個與對方正麵接觸的機會,然後,一切靠你自己了。”

    這群小學生品嚐蘋果派的時候,杜希雅拿著那張魔卡站在陽台上鬱悶:到底需不需要外出呢?不外出,那個正麵接觸機會從何而來?

    杜希雅拿著魔卡輕輕撫過那一盆四葉三葉草,一次、二次、三次、四次……

    “請問……”樓下傳來一個清澈而磁魅的聲音。

    這是令杜希雅掛念著的聲音啊。手一抖,魔卡脫離了她的手,與陽台親吻了一下,風把它吹到樓下去了,她連忙探出頭去尋找它的落處。

    “這是你掉的東西嗎?”那個聲音的主人彎腰拾起了卡片,抬頭詢問。杜希雅看到了他的臉:樸俊湛。

    杜希雅“蹬蹬蹬”地跑到樓下去,從樸俊湛手裏接過魔力生效的卡片,她低著頭,有點不知所措。

    樸俊湛摸著自己的下巴,求證著問:“盡管想不起我們的相識相遇相知,但我依稀感到我與你之間存在一個契約,對不?”

    杜希雅又驚又喜又怒:原來,樸俊湛沒有完全把她遺忘,然而,他記得的居然是契約,那一個補償契約。

    嘟嘟嘴,不爽的杜希雅說:“沒有,我們沒有契約。”

    “是嗎?那麽打擾了。”樸俊湛麵露失望之色轉身離開,走到門口處,他迴頭說:“我的夢裏,多次出現你的臉龐。原來,僅是我的自作多情。再見。”

    “不!”杜希雅衝上來,揚手就給樸俊湛一個巴掌,她爆發了:“樸俊湛!我隻不過浪費你四十五分鍾時間,你就要我攀山涉水飛瞻走壁上刀山下油鍋走鋼絲渡冰湖地償還無數個四十五分鍾,然後,在我發現自己已經把你完全裝進心裏之時,你居然把我遺忘,現在還說什麽再見!你的夢中浮現我的臉龐,難道我的夢中就沒有浮現你的臉龐嗎?”

    樸俊湛撫著臉頰五指印,眼神離迷著自言自語:“四十五分鍾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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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還欠你一分鍾!按契約,你可以對我提出任何要求償還。當然,幫你殺人放火以及對我有人身攻擊的要求除外。”

    “任何要求?例如呢?”

    “例如你要求我……”

    “例如,我要求你當我的gf,可不可以?”

    “可……以。”

    樸俊湛徹底轉過身來,上揚一個滿意的笑意,他上前一步,抓起杜希雅的雙手,誠懇地說:“我,樸俊湛,第四十五分鍾償還要求為:你,杜希雅,當我的gf,即時生效,不能拒絕。”

    他……他說什麽來著?杜希雅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嘿嘿嘿!”身後傳來參差不齊的笑聲,杜希雅機械般轉過頭去,看到全體魔力社社員從門內探出頭來,咪ca與社長還朝這邊打著勝利手勢。

    沉默半刻,小院裏衝出一串吼聲,驚起屋簷飛鳥。

    “樸俊湛!你耍我!你根本就沒有失憶!欠揍!”

    “嗬嗬,不這樣子,如何引出你說思念我啊!啊!痛!”

    後記

    後來的後來,杜希雅發現一連串的複雜關係:她的f,也就是樸俊湛,有著一個表妹名叫聖千黛,聖千黛有著一個妹妹名叫聖千藍,聖千藍熱衷虛無飄渺的所謂靈力,她創立一個社團叫做魔卡社並且自己擔任社長,聖千藍旗下一名愛將名杜希紋,杜希紋昵稱咪ca,咪ca有一個姐姐叫做杜希雅。

    聖千藍知道了自己的表哥愛上了自己同學兼社友的姐姐,那位姐姐反應遲鈍,於是,聖千藍提議策劃一場車禍性質的遺忘式失憶……那家醫院其實是她們家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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