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跑不用動手。”艾誠藍正在看書,頭也不迴地迴答。

    這個迴答讓許菲菲囧了。到底什麽叫做跑步不用動手?

    許菲菲正囧著時,英語老師布置了一個更囧的作業:手工製造一張盡可能精美的卡片,寫上一兩句英文感言送給自己身邊最有好感的同學。

    這位老師絕對是一位囧老師,據說她的理想是成為家政老師,遺憾本校撤消了家政課(原因是增加了體育課)。

    次日,許菲菲帶著一張製作得不怎麽精美的感言卡片來上學,她要送給駱小絡。雖然說駱小絡的花癡時常讓她汗顏,但駱小絡也時常給她帶來好處,例如說借她漫畫借她作業,減肥時還把便當塞給她,駱小絡的媽媽做的便當超級美味。

    午休的時候,許菲菲拿出卡片正打算前去一年<e>班找駱小絡,就在這個時候,一張白底藍字並且繪著裝飾圖案的卡片遞到她的眼前。

    “送給你。”艾誠藍說。

    許菲菲石化。石化的同時心髒怦怦亂跳難以壓製。

    “謝……謝謝!”許菲菲接過艾誠藍贈送的卡片,以足以破紀錄的速度跑到駱小絡所在的班級裏去。“小絡!你有沒有空白的卡片啊!或者有沒有辦法把這張卡片的字去掉啊!”

    駱小絡一腳把許菲菲踢出去了。原因一,駱小絡所在班的英語老師是另一個,沒有感言卡片作業,她不用做手工卡片,更沒有空白的卡片。原因二,許菲菲為駱小絡準備了卡片,但現在她要求把上麵的“駱小絡,你是我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去掉,換上別人的名字與別的感言。駱小絡冷哼一聲:“真是見色忘友!”

    站在花園裏,許菲菲翻著艾誠藍送給自己的卡片。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艾誠藍在這所學校裏最有好感的人啊。

    卡片上寫著:

    youalwaysfullofsunshineandpassion.

    inhenexoyou,ihaveagoodfeeling.

    意思就是:你總是充滿陽光與激情。在你旁邊,我有好心情。

    許菲菲反複念著,又驚又喜又著急。著急什麽?著急如何迴應。一咬牙,她翻越圍牆跑到外麵去買了一張精美的賀卡,友情類的。

    盡管是友情類卡片,但送出的時候,許菲菲非常緊張,她站在艾誠藍背後,深唿吸一下,用力一拍艾誠藍的肩膀,裝作隨意輕鬆的態度。“艾誠藍,這張送給……”與此同時,被重重拍了一下的艾誠藍發出“嗯”的聲音,貌似很痛苦。

    許菲菲踮高腳尖探頭看去,不由得爆出:“啊!對不起!”下一秒便是一手拿起被打翻的茶杯扔到窗外去另一手拉起艾誠藍往外衝。事情非常簡單,就是她那重重一拍讓手捧一杯開水的艾誠藍打翻茶杯燙著雙手了。

    “等等!”被拖著跑的艾誠藍喊,但還是被許菲菲推到了水龍頭前衝冷水去了——女洗手間的水龍頭前。衝完後,許菲菲抬起艾誠藍的雙手湊到自己臉前,細看,不得了,紅腫了一片。於是,艾誠藍馬上又被許菲菲推到校醫室上藥纏紗布去了。

    艾誠藍無聲感慨:這個女孩子的力氣真大!自己居然反抗不了。

    緊張的人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發揮潛能,這一點許菲菲本身並沒有意識到,她隻想著盡全力保護艾誠藍……的雙手。由於過於緊張,她忽略了他手掌裏有薄薄的一層繭。書呆子的手是不會長繭,可見艾誠藍這雙手在過去曾進行過強度的勞作或運動。

    從校醫室出來後,許菲菲仍然道歉個不停:“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幫你抄筆記做習題的!我會幫你提書包迴家的!我會……”

    艾誠藍打斷她的話,眨眨眼,問:“如果我說這雙手吃飯非常不方便。”

    “當然就是我喂你吃了!”許菲菲脫口而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如果我說不方便用這雙手捧水洗臉呢?”

    “當然就是我……呃……”

    頓了三秒鍾。

    “哈哈哈哈哈!”艾誠藍大笑了起來。許菲菲動動嘴角,低頭踹了一腳地麵,希望能夠踹出一個洞來鑽進去。

    “一點點傷根本不用大驚小怪,我沒有那麽脆弱哦。”

    “隻是……”

    艾誠藍朝左右看了看,支開話題:“我們看看熱鬧聊聊天再迴去吧。”從校醫室到教學樓之間的校道靠著籃球場,此時已經上課了,有一個班級正在上體育課,男生們集中在跑道上進行跨欄測試,女生們在籃球場上輪流投籃。

    “看熱鬧聊天?”許菲菲好不容易把下一句“你不是惜時如金爭分奪秒的學習狂嗎”吞下去。

    “偶然偷懶嘛。正好借傷逃課,喂,你不要走,我拉定你下水了。”艾誠藍揚揚被誇張包紮的雙手,率先走向球場護欄杆前。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透下來,在他身上掠過點點斑駁,讓他處於現實與虛幻交織而成的畫中……許菲菲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而去了。

    聊什麽好呢?籃球場上砰砰的反彈聲激起許菲菲的熱情,她指著籃板說:“告訴你,我非常會打籃球哦,打得比網球還要好。”

    “真的?”

    “當然!”

    口講無憑,事實為證。本著這樣子的想法,許菲菲一躍而起越過了護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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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拾起球正要練習的女生感到身邊掠過一陣風,手裏頓時一空,目光隨風而去,可見一個身影騰空、挺腰、灌籃……目瞪口呆,這是何等一個“帥”字了得。再加上那飛揚起的校服裙擺,目擊者目瞪口呆的同時下巴掉地了。

    許菲菲拍拍雙手,跑迴去再一次翻越欄杆落在艾誠藍麵前。“如何?”她問。

    艾誠藍拍著手掌以示誇獎,他沒有開口,因為擔心一開口就不小心說出:“下次不要穿校服裙灌籃……”

    得到誇獎的許菲菲非常高興,不過馬上樂極生悲了。她的笑容剛溢起,眼前冒出一個高大的黑影,一看,笑容馬上僵住。

    教務主任是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女士,她在本校非常有名,比校長更有名,此時,這位no.1名人正站在許菲菲與艾誠藍麵前。

    許菲菲馬上拉起艾誠藍的一隻手,出示給教務主任看。教務主任冷冷無視,吐話:“跨護欄扔籃球與艾誠藍同學手上的綁帶有什麽關係?”許菲菲一下子蔫了。

    艾誠藍站到許菲菲麵前,抬頭,用懇切而略顯虛弱的語調說:“抱歉,老師,不知道為什麽,剛才看著這些綁帶,我的心情一下子掉進了低穀,所以拖著許菲菲同學陪我到處走走。嗯,是我提出要見識一下許菲菲同學的身手的……”他說著說著低下了頭。“真的非常抱歉,近來對著書本便感到煩躁,所以……我實在不應該拖著同學幫我解壓……”

    優等生永遠是老師的心頭肉。教務主任這一聽,馬上變了臉色,也變了語調:“艾誠藍同學,勞逸結合非常重要。你們繼續逛繼續逛。”她還拍拍許菲菲的肩膀,投以“你要盡全力幫助艾誠藍”的眼神。

    教務主任走後,許菲菲吐一口氣,抬眼便看到艾誠藍朝自己支起兩根手指做了個v字手勢,還附以一個得意的笑容。

    呃……原來這家夥也有狡黠的一麵啊!

    既然教務主任說了“你們繼續逛繼續逛”,那麽,當然不能夠浪費此旨意啦。兩人離開時,沒有留意到籃球場裏有兩個女生盯著他們的背影商討著什麽。

    我們的主角們繼續逛,拐了兩個彎逛到了網球場前。

    “許菲菲同學。”看著空曠的網球場,艾誠藍攤開雙手,開口了,“我不用你替我抄筆記做習題提書包以及喂飯,你就用另一種方式補償我吧。”

    “咦?”

    “待這些繃帶拆掉以後,你開始教我打網球。”

    “咦??”

    “就這樣決定了哦。”

    “咦???”

    許菲菲又驚又喜。教!她當然願意了!

    不過,驚喜的她迴過神來時,忍不住揄揶一句:“艾誠藍,原來你還有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精打細算物盡其用的一麵啊!”

    “嗬嗬!難不成你原以為我的聖人啊。”

    誰人曾說:當一個人把真實的自己展示給你看,那麽,對於他來說,你是重要的。

    因此,許菲菲的好心情持續了很久。

    三天以後,許菲菲正式開始教艾誠藍打網球。

    真奇怪,可以看得出艾誠藍非常喜歡網球,他知曉網球一切相關知識,他明明用右手寫字卻用左手握球拍,還有,他要求避開社團活動時間。囧!拜托,你是“學生”啊,居然要求“老師”大清晨趕來陪你打,還要求“老師”假日潛迴學校來陪你打。

    正確地說,許菲菲是陪艾誠藍“玩”網球,而不是教他打網球。艾誠藍純粹地玩網球,他從不計算得分,也不計較招式,仿佛隻要接觸到球拍與球便心滿意足了。

    不管如何,與艾誠藍一起,許菲菲的心情持續著愉快著。

    當校道旁的銀杏樹轉黃飄落時,許菲菲又一次遭遇了樂極生悲,而且是核彈級別的。

    許菲菲邀請艾誠藍看一場籃球賽,她本人是主力之一。

    “事情是這樣子的,還記得那天我們逃課的事嗎?”

    “記得,你越過護欄跑進去奪了別人的球,耍帥地灌了一籃。”

    “耍帥……原來在你的眼裏我那是耍帥!好吧,我就是耍帥。本校女子籃球隊的隊長與副隊長正好是那個班的,我的耍帥引起了她們的注意。”

    “於是……”

    “於是這個星期本校與鄰校的女子籃球賽上,我被邀請出賽。”

    “因此……”

    “因此你一定要來看,我會贏給你看!哈哈。”

    原來,在球場上,不僅男孩子想要展示最出色的一麵給女孩子看,反之也成立。許菲菲還記得艾誠藍在感言卡上寫著:youalwaysfullofsunshineandpassion.inhenexoyou,ihaveagoodfeeling.哼哼,一定要贏給他看。

    然而,人生總是充滿意外。你說你要贏就能贏嗎?就算你真的有此實力,意外卻偏偏要撞你一下腰,開你一個玩笑。

    據說,這天清晨的許菲菲出門前看到很多烏鴉。

    據說,好友駱小絡拒絕前來看許菲菲的比賽,原因是“女子籃球賽很野蠻”。

    女子籃球賽是否野蠻,這有待考證。總之,就在比賽倒數三十秒決勝負時,許菲菲被撞倒了。雖然對方因衝撞犯規被被罰出場,但許菲菲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無力爬起來。出事了!眾人連忙圍上去。

    “菲菲!許菲菲!!”

    視線裏出現一個人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許菲菲知道他是艾誠藍。

    放心啦!死不了的!許菲菲努力轉動勉強能運轉的頭腦,想要安慰艾誠藍,她說:“今天早上我見到一群烏鴉,漆黑漆黑的。如果……如果我遇上的是白色的烏鴉,是不是就可以贏這場比賽給你看……”沉沉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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