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確定不用帶迴去?”


    “嗯,就埋在新野吧,許昌他估計也不願意去。”


    一把火燒了新野縣城,將附近的百姓全部遷往宛縣後,夏侯淵和於禁、李典都要迴到各自的防區。


    何晏,自然也要迴到許昌,繼續當他的許昌令。


    與此同時,北方也傳來了好消息。


    曹操在倉亭再一次取得一場大勝,徹底拔除了袁紹在大河以南的勢力,讓大河重新變成了自己的護城河。


    同時張遼在平定魯國後,也和夏侯淵一起前往了東海郡討伐叛亂的昌豨。


    和曆史上不同的是,在何晏的提醒下,郭嘉在張遼和夏侯淵出征前就告訴他們一定要殺死昌豨,不讓他再有反叛的機會。


    有著中原豐收的底氣,張遼、夏侯淵在與昌豨死磕了兩個月後終於是攻下了東海郡,並將其交給琅琊相臧霸代為管理。


    自此,中原一帶的叛亂皆被平定,而南方的兩股大勢力——江東孫權與荊州劉表短時間內也都已無力出兵。


    這意味著曹操勢力終於是擊碎了之前的包圍圈,能夠全心全意的對付袁紹。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對此感到開心……


    許昌,縣衙。


    交際花荀或正坐在縣衙新進的一批椅子上,後背使勁往後靠去,體驗靠背帶來的踏實感。


    “慎侯。”


    “嗯?”


    “劉備真的死了?”


    何晏古怪的看了眼荀或:“這事我有必要騙你?荀令君若是不信的話,大可去問元讓叔,是他親手活捉的劉備。”


    “不是這個意思……”


    荀或歎了口氣:“隻是沒想到而已。”


    何晏端起一旁的杯具給自己倒上一杯水後輕輕呡了一口:“沒什麽想不到的,劉備每次都想著以卵擊石,但運氣不可能每次都站在他那一邊。”


    荀或:“……”


    算了。


    荀或心想何晏身為晚輩,大概不知道曹操對劉備的感情,有的事說出來反而是平添煩惱。


    “我已讓長文(陳群)去見孫乾、糜竺他們了,有長文安撫,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接受。”


    “隻是關羽、張飛,還有趙雲那邊……可能還需要慎侯去勸勸。”


    成功消滅一個勢力並且捕捉一群人才後,總歸是要上去勸降的。


    好在劉備的班底大部分都是徐州人和豫州人,鄉土羈絆深的很。又有陳群這個曾經在劉備那當過二把手(豫州別駕)的老上司去勸,想要成功登庸這些已經沒有依靠之人的概率很大。


    但那些武將,尤其是跟著劉備從幽州過來的武將,這些人可都是劉備的死忠,想要去勸降可沒那麽容易。


    荀或都想好了,等曹操張遼迴來後就讓他們兩人輪番去睡關羽,無論如何也要把關羽睡迴來。


    至於趙雲,自然是交給與之關係最為親近的何晏啦!


    等關羽和趙雲一降,剩下的什麽張飛、陳到,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去!”


    就在荀或做夢的時候,何晏冷不丁的拒絕讓荀或頓時傻了眼。


    “慎侯這是何意?”


    何晏冷笑一聲:“嗬!誰要去舔他們?愛降不降!搞得和我欠他們一樣!”


    荀或:???


    此時處理完公文的小秘陸遜剛好走出,小嘴一動就將一把刀插在了何晏的胸口:“荀令君你有所不知,慎侯迴到許昌的前三天幾乎每天都往關將軍那裏跑,結果第一天被關將軍給罵了,第二天被關將軍給追著打了出來,第三天關將軍幹脆連門都不讓慎侯進了!”


    老底被揭的何晏瞪著陸遜:“問你了?今天的桉子處理完了?”


    “完了!”


    “那今年前半年積壓的卷宗呢?”


    “也完了!”


    “那去年積壓的卷宗呢?”


    陸遜露出“我驕傲”的表情:“慎侯,我已經把從滿寵離開後的所有卷宗都處理完了,現在的縣衙庫房比臉都幹淨!”


    何晏逐漸眯起眼睛:“既然你這麽閑,就跟著呂蒙練習武藝去!”


    陸遜:Σ(っ°Д°;)っ!


    !


    “就這麽定了!從今天起你上午在縣衙處理公文,下午去軍營報道!”


    何晏被關羽搞出來的火氣還沒消散呢,陸遜偏偏要往何晏槍口上撞,隻能說陸遜自從離開江東那片傷心地後皮的有點厲害!


    荀或饒有興趣的端詳起麵色慘白的陸遜:“能在一兩個月內就將許昌之前一兩年積壓的桉子都給處理掉,看得出也是位能吏啊!”


    現在荀或看陸遜的眼神就好像是登徒子看到了巫山神女,“覬覦”兩個大字簡直就是寫在了臉上!


    “別看了,他是我的人。”


    何晏看荀或一臉花癡,趕忙想要打消荀或撬牆角的行為。


    可荀或的動作實在太快,那屁股幾乎是彈射起步,直接跳到了陸遜身邊,抓起他的手腕就肆無忌憚的撫摸起來:“幼!多好看的郎君!你叫什麽名字啊?”


    陸遜渾身如同觸電一樣立即抽迴自己的手臂,驚疑不定的瞅著荀或。


    “荀令君!”


    何晏瞪著荀或:“你認識的大才還少?我這就一個你還想撬?”


    荀或這時硬氣了不少:“為司空推舉人才本就是我的本職!這小郎君能力出眾,留在你這許昌縣衙實在是屈才了!”


    “少來!”


    何晏才不吃這一套。


    “這可是吳侯托付給我的人,不容有失!”


    一說到這,荀或可就來勁了!


    “我記得上任吳侯夫人也是吳侯托付給你的吧?慎侯你就那麽直接照顧了?”


    何晏:“……”


    還是陸遜深明大義,自己站出來給何晏解了圍:“謝過荀令君抬愛,隻是下官畢竟才疏學淺,還需要跟在慎侯身邊學習,恐怕能以承擔大任。”


    陸遜跟在何晏身邊又不是為了做官。


    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掌握軍權後在未來有一天可以為慘死的陸氏冤魂複仇。


    現在要是被荀或給拉進官僚機構……那以後再想出來可就徹底難了!


    聽到陸遜本人拒絕,荀或眼中難得的露出幾分錯愕。


    任何人都知道,隻要是被他荀或舉薦給曹操的人才,那必然是可以飛黃騰達的。


    和“荀令君的推薦”相比,哪怕是“舉孝廉”都顯得有些不夠看,難以想象居然真的有這麽“傻”的人會拒絕自己。


    “他的追求和魯肅那種人不一樣。”


    何晏對有些事也看開了。


    “就好像關羽一樣,我們就算開出再高的條件,他也不一定會選擇我們。”


    荀或剛才咧著的大嘴一下收了迴去:“連慎侯都沒辦法?我記得奉孝和我說過,就連沮授和田豐也是慎侯勸降的……”


    “那不一樣!”


    何晏搖著頭:“沮授和田豐,他們要的東西司空給的起。”


    “而且有時候即便給的起東西,也要看人家想不想要……反正關羽那事我再不摻和了,等司空迴來以後自己解決去。”


    荀或自然能聽懂何晏的意思。


    正因為能聽懂,荀或才能體會到其中的不易。


    “慎侯,那如果出現最壞的結果……”


    何晏沒有出聲,不過眼眸中的冷漠也算是迴答了荀或的問題。


    荀或見到何晏的那股神色,皺著眉頭道:“慎侯,我怎麽感覺你變了。”


    去了一趟新野的何晏,身上仿佛帶上了幾分戾氣。


    這種變化說不上好壞,但荀或還是不希望何晏走上極端的路子。


    何晏閉上眼睛,算是默認了荀或的話。


    劉備的頑固,讓自己確實是多了幾分急切。


    他不想在看到有更多的“劉備”因為那根鐵鏈,因為那塊鐵幕而傻乎乎的死去。


    那些人,本該成為更好的自己,去見識到更廣闊的天地,而不是被限製在強權者為他們打造的那個囚籠中,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慎侯。”


    荀或從何晏眼中看到了一些曾經自己的影子。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荀或就好像一個諄諄教導的長者,用智慧和經曆安撫著何晏激蕩的情緒。


    “我以前也曾和慎侯一樣,想要快刀斬亂麻……但這世間的愁緒,根本就是斬不斷,理還亂,誰也拿它沒有辦法。”


    “要是實在亂了心神,倒不如先等一等,說不定峰迴路轉之時就在眼前。”


    被荀或點破心思的何晏咬著嘴唇,半晌後才朝著荀或道謝:“荀令君,受教了。”


    道理,何晏也懂。


    可在知道與做到之間的那道鴻溝,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所以何晏此時並未感到心安,反而是在愁緒與急切中又多了一絲無能為力。


    就在何晏無精打采的時候,一直在何塢中忙活,從不輕易麻煩何晏的何奎卻突然來到了縣衙尋找何晏。


    “主上!主上!關將軍去何塢找你了!”


    何晏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關將軍?找我?”


    荀或倒是聽得很清楚,在一旁樂嗬嗬的說道:“慎侯,看來被我言中了!這事情,總歸是有轉機的!”


    不過何晏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因為何奎此時神色緊張,完全不像是來抱喜訊的樣子。


    果然,隻聽何奎喘勻了氣息後又喊了一句——


    “關將軍說趙將軍病危!還請慎侯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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