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夫人在門外等候即可。”


    何晏走上前去,逐漸靠近床榻,果然見到一個麵容清冷的女子此刻正窩在被子裏渾身打顫。


    “和甘夫人說的一樣,果然和瘟疫的表現一樣。”


    將手貼在劉玥的額頭,何晏發覺微微有些燙手,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而劉玥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前來,本以為是甘夫人或者糜夫人,但一睜眼卻是個男子,這讓她憔神悴力的臉上露出些許慌亂。


    “放心,我是來為你瞧病的。”


    “你是醫者。”


    “嗯。”


    “騙人,哪有這麽俊秀的醫者?”


    話音未落,劉玥的臉上就有淡淡的潮紅,顯然是被自己的話給羞到了。


    “嘿。”


    何晏發覺劉備這兩個女兒真有趣,劉瑩麵相英武,性子也和劉備有些相似,頗為爽朗。


    劉玥則麵相和她人一般溫雅,淑良秀氣。


    “我確實不是醫者,但也看過一些醫術,過來診斷你的病情也是合理的。”


    何晏盯著劉玥泛白的唇部:“張嘴,把舌頭吐出來。”


    見何晏一臉嚴肅並且很是專業的樣子,劉玥乖乖將舌頭吐了出來。


    何晏將手放在劉玥下巴上左右端詳,直到劉玥臉頰上都冒出虛汗時這才鬆手。


    之後何晏俯下身來,湊到劉玥耳邊,用力嗅了幾下。


    唿吸帶來的熱氣讓劉玥臉頰徹底變的通紅,想將何晏推開但又使不上力。


    何晏不光是在耳邊,又在劉玥別處聞了聞,這才釋然的從她身上爬了起來。


    “不是瘟疫!”


    “若患瘟疫者,舌上必有白苔,且厚而不滑。”


    “你的舌苔雖然也是白色,但卻隱隱泛黃,說明是風寒入體後又傳入陽明,已是有了好轉的跡象。”


    “另外,感染瘟疫之人邪氣由內蒸達與外,體表必有臭味。可劉小娘身上卻是淡淡的清香,和瘟疫之邪氣必然沒有絲毫瓜葛。”


    劉玥本來就滿臉通紅,此時聽到何晏說自己身有清香,更是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謝,謝這位小郎君。”


    “喚我何晏即可。”


    何晏這時才發現劉玥的麵色不太對勁,就朝她床上的被褥看去。


    “你裹這麽厚是不行的!”


    古人患病,都想著被子悶一身汗就好,殊不知這要做隻能讓病情加重。


    何晏伸手將劉玥身上的被褥一把掀起來。


    一息,


    兩息,


    三息。


    ……


    足足十息的時間,何晏才淡定的將被褥放下,並且摸著良心說了一句:“肌膚外表也並未有惡症,該白的地方白,該黑的地方黑,該粉的地方粉,很健康!”


    劉玥此時整個人就和一個燒開的水壺一樣,麵色紅潤了不少,足以說明何晏確實是妙手迴春。


    將甘夫人和糜夫人叫了進來,何晏明確告訴他們劉玥患上的並不是瘟疫,叫她們放心即可。


    “我明日會請醫者上門給劉小娘安排湯藥,夫人們盡量遵從醫囑,再不要遮遮掩掩,另外就是我觀她的身子確實柔弱,需要些雞湯滋補,明日也會一並送來。”


    甘夫人難掩臉上的喜色,不過還是推脫道:“何公子如此大恩實在是消受不起。”


    “夫人不必客氣。”


    何晏表明自己的態度:“我雖是司空養子,與夫人的丈夫劉玄德也是敵非友,但依舊念其仁義之德,身處亂世而不改其誌的堅定,對於他的家眷自然也是要有些照料。”


    何晏想弄死劉備不假,但那是男人之間的事。


    君不見呂布俘獲了劉備家眷也依舊能給劉備送迴去,但是當曹操詢問劉備要不要弄死呂布時劉備也是一點都不念及這份情誼,直接讓曹操弄死呂布……


    這和是否薄情寡義沒關係,隻是這個時代人人都遵守的道德標杆罷了。


    當然,從司馬老賊開始這個道德標杆就被他硬生生的折斷了……


    見何晏如此說,甘夫人和糜夫人也就大方的收下,不再推辭。


    大人們在外麵聊天,殊不知屋內的劉瑩和劉玥也在豎起耳朵偷聽。


    “何公子居然隻是父親的仰慕者?”


    劉玥口中輕喃,唇齒交錯,說不出是開心還是失落。


    劉瑩倒是大大方方的摟著劉玥,顯得有些興奮:“別的不說,那何公子真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而且為人處世也是大方利落,倒真非常人也。”


    劉玥聽聞自己得的不是瘟疫,心中那股陰鬱也是煙消雲散,也是有心思調笑劉瑩:“你既然那麽喜歡何公子,那你嫁過去得了。”


    劉瑩本是劉氏女,也沒有尋常女子的嬌羞,居然直接點頭表示認同:“若是能嫁給何公子為夫君倒也不錯!至少能在許昌城中落個安穩。”


    姐妹兩跟著劉備一路顛沛流離,早就沒了少女懷春時憧憬的浪漫,隻想安安穩穩的在一處尋常宅院度日。


    劉玥一聽劉瑩這麽說,剛才何晏在她身邊的動作又浮上腦海,輕輕啐了一聲,不知是在否決劉瑩的話還是讓自己念頭清明。


    “去換一床薄些的被褥,還有……給我拿件衣物來。”


    “知道啦!”


    ——————


    ——————


    在甘夫人和糜夫人處耽擱的時日已久,待何晏迴到卞秉府中天色已經轉暗。


    許昌的燈油價格還是不菲的,卞秉跟著何晏雖是掙了幾百畝薄田,但也沒有奢侈到滿院點滿燈火,隻是在房中留了幾盞光亮。


    借著微弱的光芒,何晏用手一步步摸索著來到卞斌給自己準備的客房,打開門後卻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襲來。


    “似乎是澡豆的味道,卞叔父還留了熱水供我沐浴不成?”


    拿起桌上的油燈用以照亮,何晏轉角進入內室,就覺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好亮!”


    本以為是鏡子,待得眼睛適應之後,何晏的小心髒卻有些受不了。


    哪有什麽鏡子?


    分明是皎皎玉體,橫陳在床榻上反射過來的光華。


    “何公子……”


    床上的鄧母緩緩坐起,起身時的波瀾再一次震驚何晏一萬年。


    隻見她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床榻:“來嗎?”


    何晏倒吸一口冷氣,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入學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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