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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業廢氣升騰。


    每當濃霧達到一定程度後,便在籠罩港口的陣法作用下,逐漸化為水銀狀的綿綿細雨。


    衝刷在底層街道的各處,若是身軀沒有經過改造,很容易因為金屬中毒而損毀根基。


    相比其餘地方,爐灶地有法陣在,雨水的規模較小。


    畢竟爐灶地多數都是初來港口的散修,還需要多道改造手術才能適應子器派惡劣的環境。


    不過也並非所有散修都在躲避連綿的雨水。


    有部分人鋌而走險,選擇冒險收集富含各類靈氣的積水,再通過特殊的手段過濾。


    便是價值十塊中品靈石一兩的液化靈氣。


    作為散修,如果不能抓住每次機遇,根本不可能在港口生存下去,最終會成為路邊的遺骸。


    常福站在爐灶地門口,凝視著人影竄動的街道。


    不知為何,他似乎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藥香,但因為雨水的關係,又像金屬的鐵鏽味。


    昏暗的街景仿佛隱藏著無數魑魅魍魎。


    “應該錯覺吧,明明門中長老也說過,不用理會屍體……”


    常福不由強壓雜念,整理著手頭關於心獸黑市的匯總,表情露出一絲壓製不住的笑意。


    十幾年前,確實有散修接觸過心獸黑市。


    因為心獸黑市比較貧瘠,外加勢力附屬於子器派,那名散修也不敢多待便離開了。


    常福暗自點頭。


    他不想知道心獸黑市到底有何特殊,重要的是能搭上青天道人,這是多少器修夢寐以求的。


    “至少已經找到心獸黑市的位置,青天道人能交代了。”


    常福本打算等雨季結束後再前往四海煉器鋪,但心裏的不安愈演愈烈。


    他注視著生活七十年有餘的港口,突然感覺莫名的陌生。


    常福不想再等,準備立刻動身,出去告知李墨關於心獸黑市的事宜,還有問問屍體的隱秘。


    百年前確實出現過類似的禍端,但他當時被調迴了山門。


    如今各道統的應對類似,年輕的器修都已經不在港口內,使得其餘器修多少有點懼怕。


    “對了,紀大椿呢?”


    常福詢問身旁的器修,後者縮著腦袋迴答道“常哥,自從紀大椿見過那四具屍體後,就一直身體不適待在家裏。”


    “知道了。”


    常福沒有多想,紀大椿的性格本來就有點膽小慎微。


    遭遇到無法理解的禍端若是不懂得變通,很容易影響到自身心境,反正近日的爐灶地比較太平,多休息一段時日也無妨。


    “馬勢,我出去一趟,你們盯著幫會的老鼠,別讓他們弄得爐灶地一團亂麻。”


    常福叮囑同道幾聲,便起身朝港口二層走去。


    他的身影沒入雨霧,剛走出市場的範圍,就本能的察覺到有目光在窺視著自己。


    常福環顧四周,卻找不到半點異樣。


    在人來人往的底層街道,每個散修的麵龐都顯得模糊不清。


    “是誰,是誰?”


    常福神經質的喃喃自語著,圓睜的雙眼布滿血絲,下意識避開人流量較多的地方。


    結果來到偏僻的地方後,如芒在背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隱隱能聽到一聲聲抽泣。


    “不對勁,一定有人在跟著我。”


    常福沒有止步,四肢更換成五煉的中品肉肢【厚植】,大量血管經脈從毛孔裏鑽出,在皮膚表麵化作一層厚厚的外甲。


    附近散修察覺到有器修顯露氣息,紛紛退讓開來。


    常福橫衝直撞,恨不得立刻到達四海煉器鋪,隻有得到青天道人庇佑,才能脫離危險。


    明明四下無人,常福卻依舊不敢鬆懈。


    雨勢有所收斂,眼看著通往二層的階梯就在遠處,他的鼻腔裏卻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


    味道與中品靈材鐵骨草非常相似。


    常福都來不及反應,酥麻感已經在脊背處擴散,同時體內傳來骨骼碰撞的聲響。


    “我……”


    常福無法控製自己的手腳,距離階梯就差十來米的距離,四肢無力的跪倒在小巷的深處。


    藥香四溢。


    他強撐著站起,麵前出現一位樣貌古怪的身影。


    “紀大椿。”


    常福表情凝重,怎麽也沒想到跟著自己的竟然是紀大椿,後者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常哥,有個人一直在我腦子裏,不能怪我。”


    紀大椿痛哭流涕,明明已經皮包骨頭,卻因為全身骨頭脹大數倍的關係,顯得異常臃腫。


    在他行路間,喉嚨裏不斷有骨頭擠出。


    常福爬行數米,隨即被絕望的拖進黑暗中,裏麵傳來一陣陣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


    屍體在雨水停止後,才由路人發現的。


    畢竟涉及到器修,沒人敢去移動屍體,況且任誰見過屍體的全貌,都會深感不寒而栗。


    人群圍攏在巷口,相互間驚懼的議論紛紛。


    直至一額頭長有陰陽雙魚的身影出現,他們才後知後覺的散開,生怕惹惱到青天道人。


    李墨眉頭皺著,緩步走進巷弄裏。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大妙症瘕孕神法,沉迷於本命法器,其實對煉丹大會的關注並不多。


    畢竟再怎麽發酵,也燒不到自己的身上。


    結果閉關才半個月,三參角的常福便死在底層,如此狀況也僅僅是拉開一場序幕。


    李墨右眼散發光芒,照亮巷弄裏的黑暗。


    隻見兩具屍體以變扭的姿勢糾纏在一起,並且包裹著厚厚的骨甲,五官顯得異常絕望。


    仿佛是牆壁縫隙中生長出的一顆樹木。


    “常福,紀大椿。”


    如果李墨沒看錯的話,兩人是死於無休止的骨質增生,將體內的養分徹底榨幹,強行使得身軀固化成一尊獵奇的白骨塑像。


    按照舊土真君的描述,內丹一脈的丹修能化作虛無的藥氣,附著於他人的血肉骨骼內。


    丹鬼宗的術法傳承,更是以丹藥命名。


    李墨懷疑襲殺常福的丹修傳承應該是【鍛骨丹】,沒錯就是市麵上極為常見的鍛骨丹。


    鍛骨丹能淬煉骨骼,不少總角期修士因為沒有護體的法器,所以會購買鍛骨丹加強骨質。


    骨骼是天生的盔甲,包裹著脆弱的器官、大腦。


    傳承鍛骨丹的丹修,對骨骼的掌控異常恐怖,把兩位弱冠期器修化為白骨塑像不難。


    李墨在爐灶地遇到的屍體,附身的丹修傳承則是【悟道丹】,服用短暫的可以增加悟性。


    悟道丹修能夠影響宿主的認知,讓心甘情願偷渡港口。


    由此可見,內外丹修都已經通過各渠道來到港口,李墨此前的威懾確實有一定效果,不然早在半年前就應該暴雷的。


    丹修最為恐怖的地方是,兩具屍體不管再怎麽慘,依舊保留著一絲生機在,那是丹修殘留的藥性,讓他們倍受折磨。


    在丹鬼宗,通常會把半生不死的修士叫作“丹奴”,似乎專門用來培育相應的靈材。


    李墨眯起眼睛,將屍體攝入屍山的陰屬次峰。


    哪怕是元嬰期,也無法救治陷入瀕死的丹奴,不過亂葬崗至少能消磨掉他們的意識。


    李墨順帶施展得穀者昌,孕育出來的酒方確實與藥奴有關,名為“冰火雙生酒”。


    【冰火雙生酒】


    【以心腎作為藥引,添加頭骨研磨的分泌五斤,放置於屍腹三年即可成酒,藥效鍛骨生骨。】


    “果然,要是孕育酒方沒有規律,那還叫什麽神通。”


    李墨瞥了眼附近的店鋪,常福八成是想來告知委托的事情,結果意外死在角落裏。


    心獸黑市倒不怕失去線索,青丘道人那邊也能跟進。


    但丹修已經如此肆無忌憚,敢把禍水牽連到自己。


    李墨不可能再坐以待斃,否則丹修真以為他好對付,最後惹來無休止的麻煩,所以必須雷霆手段把幾隻出頭鳥幹掉。


    正好丹鬼宗同時有煉丹和煉蠱的術法傳承,從含有蠱蟲的丹藥能看出,產業具備一定規模。


    李墨準備借助丹修充實原初道種,讓霾霧金丹蛻變無暇。


    不過丹修來去無蹤,很難找尋到本體所在。


    李墨麵露思索,得想辦法把丹修從暗中逼出來,又或是用某些手段吸引他們主動前來。


    “冰火雙生酒可能有妙用,器修也是上好的誘餌,不如……”


    李墨返迴四海煉器鋪,已經明白該如何對付丹修,隻不過得到港口落雨的時節再說。


    丹修就是利用強酸雨水的刺鼻味道,掩蓋自身的藥香,否則常福不至於死得如此簡單。


    他很快就從鍾老那裏驗證了猜測。


    綿綿細雨過後,港口共有五位器修身死,表現出的症狀各不相同,幾乎來自上六區的道統。


    李墨沒有被煉丹大會幹擾到修行的進度。


    本命法器的範圍有所縮小,暫定四個種類,【腦器】、【血器】、【髒器】與【骨器】。


    腦器與五官相輔相成,還能隨時收入固若金湯的泥丸宮,本命法器不易外力受損。


    血器關聯全身內外,血肉骨骼都充斥著血液,較為萬金油。


    髒器受到屍靈根、麅鴞吞身的雙重滋養,成長速度極快,並且器型都是組合法器。


    骨器則有利於將來的不惑期死病,至少能平添三成把握。


    李墨順手給孿生胎喂了二十年的培元果藥力,腦海裏不斷的構思著一件件癌變法器。


    港口沒有收到器修身死的影響,丹修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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