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兩人踉蹌著落到擂台兩邊,這才重新顯現身影。莫秦蕭一改先前風輕雲淡的樣子,持劍撐地,左手微微顫抖,手臂上有多處淤青,單膝下跪,喘著粗氣,顯得十分狼狽。


    在他對麵的慕容筱也好不到哪裏去,身上仙裙破裂,白皙的雙腿若隱若現,頭發淩亂,臉上蒙灰,同樣喘著粗氣,但氣息還算平穩。


    剛才的交鋒雖然短暫,對於兩人來說消耗極大。原本都想速戰速決,卻不料演變成現在僵持的局麵。


    此刻,兩人都在抓緊時間休整,誰能更快地恢複狀態,才能在接下來的對局中占據上風。


    先動的人是慕容筱。在和先前交手過程中,她有意識地在保留力量。雖然體力消耗很大,但她還有靈力,而秦蕭畢竟隻有練氣,真氣的恢複速度與質量遠不及靈力。


    此時慕容筱調動全身靈力,體內金丹瘋狂轉動著,隱隱有破開的跡象。


    “岩崩!”


    伴隨著她的一聲怒喝,大地震顫,岩石從地下衝出,兩人之間的擂台不堪重負開始崩塌。岩石精準地從秦蕭腳下衝出,他隻能勉強支撐著身體向上閃躲。


    可是在慕容筱的控製下,無論他躲到哪裏,隆起的石塊如影而至,同時還伴隨著大量石塊砸去,絕大多數是向著手臂攻去的。


    為了保護持劍的手,秦蕭隻能不斷擊碎襲來的石塊,無論大小,都被斬成碎石。這一下看似風光,卻再度被消耗了大量體力,秦蕭開始略顯頹勢。


    見莫秦蕭陷入下風,慕容筱單手張合,喝道:“岩封!”


    先前被秦蕭擊碎的石塊此刻都懸浮在空中,鎖定住他的位置後,瘋狂地飛去,有規律地排列在他身邊,封住了四周的空間,讓他無處躲閃。


    碎石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他的周圍,嚴重影響了他揮劍,正當他打算強行衝破束縛時,碎石開始依附在他身體和風殘雪上,瞬間就將他包裹成一個巨大的岩球。


    風殘雪的劍柄由於被岩石包裹變得難以握住,同時左手處傳來一股巨力,手臂上的碎石在不斷擠壓著。秦蕭吃痛,風殘雪在碎石的裹挾下強行脫手,在慕容筱的精妙控製下被單獨封印在一邊。


    就這樣,一大一小兩個岩球就這麽懸浮在空中。


    若非之前他將這些石塊全部擊碎,隻憑借那些大塊的岩石的話,慕容筱也沒有辦法封住他的行動,最多隻能限製住他。


    所以她才會先消耗秦蕭的體力,讓他無餘力閃躲,再誘導他擊碎那些岩石,讓他作繭自縛。


    之前何慕瑤編纂的對付莫秦蕭的各種方法以及他和張茹雅的對局給了她靈感,和他的近身試探也讓她發現,風殘雪是他最主要的進攻手段,隻要奪去他的劍,他就沒有辦法脫困了。


    此時雖然困住了莫秦蕭,但她沒有掉以輕心。吸取了先前張茹雅的教訓,慕容筱十指交叉,再度施法,困住莫秦蕭的岩球開始上升。


    而封住風殘雪的則搖搖晃晃地飛到她身邊,似乎馱了什麽重物,慕容筱沒有在意,想來應該是他的劍太重了。


    “磐岩為牢,地火為引。岩爆!”


    封印住秦蕭的岩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恐怖的高溫將周圍灼燒得扭曲起來,沉悶的爆破聲從內部傳來,如爆竹一般接連不斷。


    “芥彌姐姐,秦蕭小哥挨了這一下肯定受不住的。你快出手救他呀!”


    雖然慕容筱的對策和先前張茹雅如出一轍,但顯然她的岩球比水牢更加危險。小白從那岩球裏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加上秦蕭的狀態也不及先前,因而十分擔憂。她拉住芥彌的衣袖,懇求她出手救人。


    芥彌隻是笑笑,沒有出手的意願。見她無動於衷,小白忍不住了,站起身準備救人。元嬰的氣勢暴漲開來,坐在周邊的幾人被強大的氣場壓得直不起腰,嚴重的甚至口吐白沫。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她吸引,擂台上的慕容筱也向小白的位置瞥了一眼。正當她打算向擂台衝去時,芥彌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迴位子上。


    “別著急。那小姑娘沒有殺人的意願。那招隻是看起來危險,但事實上爆炸的隻有中間的夾層。你仔細感知一下,她沒有引爆最裏麵的那層岩石,反而讓它化作鎧甲護住了秦蕭。”


    “而且你也太小看秦蕭了,他真正手段還沒使出來呢。你就老老實實坐著,有事我會出手的。”


    這一句話就像強心劑一樣穩住了小白,雖然心裏還有些擔憂,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隻是依舊很不安地盯著那已經完全變紅的岩球,在心中為秦蕭默默祈禱。


    爆炸聲持續了大約半晌。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承受如此長時間的爆炸,莫秦蕭怎麽說也應該失去了反抗能力了。


    雖然這麽想著,但慕容筱還是沒有掉以輕心,操控著岩球向內擠壓,打算給他最後一擊。


    岩球越來越小,最後隻有一人大小,內部受熱融化的岩漿也不堪擠壓,從夾縫中湧出。


    慕容筱終於鬆開控製,岩球開始分崩離析,並伴隨著大量濃煙升騰和岩漿滴落。她神色嚴肅,目光不移地盯著上方,生怕節外生枝。


    當岩球表麵完全脫落,裏麵的人形岩鎧展示在眾人麵前時,在場多數人都震驚了。作為始作俑者,慕容筱沒有在意他人對她那精妙的控製力的讚歎,她感到一絲不對勁。


    按照過去和同門對戰的經驗,此時他應該主動掙脫岩鎧出現了才對,可岩鎧此刻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因為他修為太低經受不住剛剛的攻擊出事了?


    慕容筱忐忑地控製著岩鎧,有些擔憂,萬一真把人家重傷了她也不好向人家的同伴交代。


    如果真的出事了隻能拜托師叔和慕瑤師姐救治了,大不了自己多給點補償吧。


    這樣想著,她打開了岩鎧,卻仿佛見了鬼一般,雙目圓睜,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岩鎧內隻有一縷燒焦的頭發,此外空無一物。就算他死了被燒焦了也好歹會留下點灰才對,可岩鎧裏隻有那一縷頭發緩緩落下,隱隱有燒焦的痕跡。


    連台上的何慕瑤都震驚了,她明明親眼看著莫秦蕭被封印在裏麵的,自己還擔心會出事一直在提防著,沒想到居然隻有頭發。同樣震驚的還有所有觀戰的長老弟子們,這發展著實是超乎所有人想象。


    隻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芥彌。


    此時高台之上張柔清的表情應該說是不可思議。以她分神七層的境界,都沒有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麽。她明明看到莫秦蕭被困在了岩球中,可卻解釋不了為何此時他會毫發無損。


    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師尊北玄天仙曾經教導她的一種遁術,他門下幾乎每個弟子都會這招,是他們師門的獨門絕技,也是保命神技。在她還很弱小時,這個遁術曾經在危難時刻救過她很多次。


    莫秦蕭的狀況,和那遁術太像了。


    不應該啊。也沒見他有什麽準備啊,即使是遁術也都有靈力要求,他不應該能施展才對。奇了怪了,這小家夥不簡單啊……


    張柔清重新將目光投向擂台,她有一個猜想,需要證實。


    擂台上,慕容筱臉色大變,如臨大敵,素手一揮,招來一套岩鎧附著在自己身上,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警惕地看著周邊。


    四周滿目瘡痍,空無一物,那莫秦蕭隻有可能在天上了。這樣想著,她抬起頭尋找他的蹤跡。萬裏無雲,金日高懸,恰巧有幾隻飛鳥路過,除此以外空無一物。


    難道說……在下麵?她低下頭,仔細感知腳下的範圍,依舊一無所獲。


    “道友別向下看了,我又不會龜息,怎麽會躲到地下呢。不用找了,我一直在你身邊。”


    慕容筱耳邊傳來了一聲叫喚。聲音很近,就在她的背後。


    慕容筱如聽鬼音,向前飛躍,迅速遠離身後的位置。迴頭看去,此時秦蕭正坐在先前封印住劍的小岩球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抱歉了,道友。”


    莫秦蕭一手探入岩球內,打碎封印將風殘雪拔出,用遠超先前的速度,閃身到慕容筱身後。在她始料未及時,將劍架在了脖子上,震碎了她身上的岩鎧,以此逼她認輸。


    可慕容筱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她迅速做出了反應,“縮!”手中長棍飛出,首尾相連,化作一個金圈護住玉頸,也掙開了風殘雪的劍刃。


    一股巨大的斥力以她為中心向四周迸發,逼得秦蕭不得不後退。再度看向她時,外貌與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紮成辮子的長發披散開來,被外溢的靈力染成金黃色;白色仙裙也被染成了黃褐色,隱隱有玄武虛影包裹身軀。


    這是慕容筱壓箱底的絕技之一——玄武護體。借用大地中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土靈力,模擬四聖之一玄武的能力。玄武本就可以操縱天下水土,在這種狀態下她甚至可以借用玄武的部分威能。


    “小筱連這招都被逼出來了啊,不簡單啊。不過,現在看來比賽要結束了。”


    話雖如此,何慕瑤依舊驚歎於莫秦蕭實力的強大。要知道,宗門裏一些元嬰弟子都不一定能讓她使出這招,沒想到居然被他逼出來了。


    “秦蕭道友,認輸吧。接下來的戰鬥我收不了手了,如今我實力無限接近於元嬰,你已經沒有勝算了。”


    秦蕭還是第一次麵對如此強敵,而且還是他的同齡人,戰意高漲,麵對她的勸降不為所動。同時,心中也感激常思讓自己出遊的決定,僅僅幾日他就受益匪淺。


    “慕容道友,接下來這招,你可準備好了?”


    慕容筱眉頭一挑,不再多說些什麽,準備戰鬥到底。


    但秦蕭又發話了:“慕容道友,接下來我隻出一招,並非不尊重你,我也隻能出一招了。接下來,我輸,接不下,我贏。如何?”


    “我敬佩秦蕭道友的實力,也佩服你的勇氣。既然如此,來吧。”


    “道友敞亮,那就得罪了。”


    “貳式·金日!”


    劍招名出,全場寂靜。


    《仲平紀事·逍遙三聖合傳》平仲公批:逸仙重出世間,逍遙嶄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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