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彌看著蜷縮在角落的小白,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板起臉來說道:“躲那麽遠幹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過來幫我收拾一下床鋪,我先去洗漱。”


    小白心中害怕,但又不敢違抗芥彌,努力地想站起來,可雙腿就是使不上勁,隻能支撐著爬過去。剛想觸碰床鋪,便被芥彌阻止了。


    “等一下,你身上濕漉漉的,弄濕了床鋪可不好了。你先把自己弄幹了。”


    小白結結巴巴地迴答道:“咱隻會、隻會把自己甩幹……可以嗎?”說完又低下了頭,不敢和芥彌對視。


    “……你都能化形了,怎麽連這麽簡單的術法都不會?你又不是我那個傻弟弟。你也太差勁了吧。”


    這次震驚的是芥彌,她沒想到麵前的小家夥連最簡單的烘幹身體的法術都不會,原以為除了秦蕭見不到第二個修士會這麽差的了,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岸上還在修煉的秦蕭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沒有在意。


    小白想要反駁,但她不敢抬頭看著芥彌,隻能低頭小聲嘀咕:


    “哼!咱平日裏生活在江裏,也用不到這樣的術法嘛,怎麽能罵咱差勁呢!”


    “你說什麽?”


    “沒什麽!”


    “唉……算了算了,我幫你吧。”芥彌捂著額頭,一副傷腦筋的樣子走出船艙。也沒見她有什麽其餘動作,小白身上便被烘幹了。


    “快點啊!我洗漱好前要完成哦。”


    小白不敢耽擱,支撐著嚇軟了的身子,笨手笨腳地疊起了床鋪。待到芥彌洗漱迴來,看到船艙裏一片狼藉的床鋪,她的眉頭不自覺地抖了抖。


    “你……就是這麽整理床鋪的?”


    小白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自我感覺良好,有些自豪地說:“是啊是啊。咱厲害吧。”


    當她抬頭看到芥彌越發難看的臉色時,心感不妙,又把頭低了下去。


    芥彌捂著額頭,很是傷腦筋的樣子,無奈說道:“算了,我不該指望你的。還是我來吧。”接著一把提起小白,把她扔到船頭。


    “你也別待在這裏了,礙事。”


    小白很是不服氣,但又害怕芥彌,隻能悄咪咪地接近船艙,伸著個小腦袋,向裏麵看去。


    也正在這時,莫秦蕭練劍迴來了。看著撅起屁股伸直脖子的小白,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很是尷尬。


    “姑娘,你為什麽不進去呢?這樣偷窺可不好。”


    聽到背後有人說話,小白嚇了一跳,轉頭看見是秦蕭,又鬆了一口氣。


    “小哥,你別嚇咱。現在聽到有人在咱身後說話,咱都要嚇出一身雞皮疙瘩了!”說完,鼓起了臉頰以示抗議。


    “不好意思。姑娘,你也別待在外麵了,進來吧。”


    秦蕭帶著小白進入船艙,此時,裏麵已經被芥彌收拾得幹幹淨淨。看見秦蕭進來,芥彌笑著給他遞上一杯熱茶。秦蕭將這杯茶遞給小白,自己又沏了一壺,給芥彌倒上,最後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小白是第一次喝茶,也不會品茶,如牛飲水一般一飲而盡,熱茶下肚,小白頓時感到神清氣爽,原本沙啞的嗓子也恢複了,煞是神奇,便腆著臉向秦蕭再討一杯。


    秦蕭給她又倒了一壺,含笑看著她,問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咱叫白秋練,叫咱小白就行。”


    白秋練?


    聽到這個名字,芥彌愣了一下,開始在記憶中搜尋著什麽。很快,她找到了答案,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單手就開始掐算起來。


    得出結果後,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裝作不動聲色,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那小白姑娘,你為何會被綁在船頭?”


    聽到這話,小白心中的苦澀迸發出來,想向秦蕭訴苦。可她瞥了一眼一旁低頭飲茶的芥彌,又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咱……咱是在修煉,對,就是修煉!”


    “修煉?那為什麽你要喊救命?”


    “因為……因為……因為咱練出岔子了,沒法自己解開了。”


    看著小白努力圓謊的樣子,芥彌一直在強忍著笑意。秦蕭見她眼神飄忽,意識到了她在說謊,卻沒有戳穿。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深究了。小白姑娘,之前你為何要稱唿我為‘做飯小哥’?”


    “啊啊,對了,咱還不知道小哥的名字呢!”


    “姓莫,名秦蕭。叫我秦蕭就行。這位是家姐,芥彌。”


    “咱下午的時候在江上聞到了好香好香的味道,就出來找,發現是小哥你在做飯,就……就跟過來找你了。秦蕭小哥,你能做給咱吃嗎……”說著說著,小白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臉變得通紅,頭也埋在了胸前。


    結合小白的話語,再看她之前瞥向芥彌的動作,秦蕭把前因後果也推演得差不多了。


    估計就是小白聞到了自己做鰣魚時的味道,一時嘴饞,晚上就過來找人,結果吵醒了芥彌姐,被綁在了船上。一直到現在,才被自己解救下來。


    看著麵前這位害羞的姑娘,秦蕭心中很是無奈。


    這姑娘也太蠢萌了點吧!


    這樣想著,秦蕭對她說道:“額……小白姑娘,現在才卯時,吃魚有點太早了……況且,過會兒我們就要走了。”


    “走?你們要離開了嗎?如果你們走了,那咱不就再也吃不到那麽香的魚了嗎?不要啊小哥,你們要去哪裏啊?能不能捎咱一段啊?”


    “這……不合適吧。”秦蕭皺起眉頭,很想拒絕她。這時,一直在喝茶的芥彌突然發話了。


    “我們要去清水宗,你願意的話,我不介意你跟著我們蹭飯。”


    “芥彌姐,這不好吧。她一個姑娘家的,不合適吧……”


    “合適!非常合適!咱會引路,咱就生活在這裏,隻要是淮水周邊的,沒有咱不知道的地方!”


    聽到芥彌的話,她心中欣喜,見秦蕭要替自己迴絕,趕忙阻止了他。


    “小白姑娘你……你認真的?你不擔心我們是壞人嗎?”


    秦蕭被小白震驚了,她就那麽單純嗎?稀裏糊塗地就答應和我們走了?不擔心我們圖謀不軌嗎?


    “咱不擔心喲。咱可以察覺得出來,秦蕭小哥和芥彌姐姐從始至終都對咱沒有惡意,咱看出來了。”


    秦蕭還想說些什麽,芥彌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打斷了他,說道:“你也真是遲鈍,你沒察覺到嗎?小白她可不是一般人,你難道不知道‘白秋練’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麽嗎?”


    “代表了什麽?”


    “啥?咱的名字很特殊嗎”


    看著麵前兩人同時一臉疑惑地盯著自己,芥彌一時語塞。


    怎麽現在修仙界的人一點常識都沒有啊。秦蕭也就算了,小白你怎麽自己都不知道啊!


    在心中吐槽完,芥彌還是耐心地解釋到:“小白她啊,是白鱀呀。那是一種受到祝福的生靈,有著‘江中仙子’的美稱。”


    “妖族一般要修出妖胎,等同於人修出元嬰,才能化為人形。但白鱀不同。白鱀天生有靈智,無論天賦高低,修煉至成年都能修出妖丹,擁有金丹實力,更重要的是此時便有能力化形了,不用再等突破至元嬰。此等天賦,可是得天獨厚的。”


    “嘻嘻,咱沒你說得那麽好啦。”聽到芥彌介紹小白他們這一種族時,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時秦蕭舉手打斷道:“那既然白鱀一族如此得天獨厚,為何在妖族中並不出名呢?”


    “白鱀一族雖說成年就能結出妖丹,修煉至金丹很容易。但之後的修煉道路對於它們而言,可就難多了。絕大多數的白鱀窮其一生都隻能止步於金丹,突破至元嬰的少之又少。”


    “而且他們一族數量及其稀少,隻在淮水和江水有分布,加上成年時年齡尚小,涉世不深,經常遭到迫害,自然不出名。”


    “也就是說,小白姑娘其實是一位金丹大能?”


    “不是哦,咱其實沒成年哦,咱隻有二十多歲,不過修為的話好像已經到達元嬰了。”


    “什麽?”


    秦蕭一臉不可置信,芥彌卻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小白沒有解釋,湊了過去,拉住秦蕭的手放在自己的丹田上,想引導著他進行內視。秦蕭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當他意識到小白想幹什麽時,他看向芥彌。


    芥彌點了點頭,表示默許。


    得到許可後,秦蕭便跟著小白的指引,窺探起她的丹田。果不其然,在丹田靈海之上,有個小嬰兒漂浮空中。


    那便是小白的元嬰。


    兩人收迴意識,秦蕭先睜眼,感歎道:“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按照人的壽命來說,小白姑娘也才二十歲左右,居然已經突破到元嬰了,此等天賦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芥彌姐,這和你剛剛說得不一樣啊。”


    “這就要提到‘白秋練’這一個名字了。”


    芥彌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白秋練是一位仙人的俗名,她便是由白鱀修煉而來。白秋練成仙後將洞府選在淮水中,庇護這一方水土,使得這裏能夠安居樂業。當時的人們尊她為淮水的守護神。”


    “仙人雖然壽與天齊,命中還是有劫數的。傳說有一天,曾經被人皇鎮壓的原淮水之神——無支祁掙脫了封印,逃迴了淮水。”


    “作為曾經淮水的主宰,他想重新奪迴自己的領地,驅逐淮水周邊的生靈,於是便和當時的白秋練產生了衝突,兩人打了起來。這一戰,兩人打得是昏天黑地,山崩地裂。鏖戰七天七夜,不分勝負。”


    “啊!那後來呢?白秋練贏了嗎?”小白忍不住打斷到。


    “無支祁畢竟是古神,且性格兇殘,雖然破封不久,實力不如從前,但也非同小可。加之兩人爭鬥時,白秋練一直在分心保護淮水生靈,最終還是落入下風,被無支祁斬斷一臂,鮮血橫飛,仙人金身被毀。”


    “啊!”


    聽到這,小白嚇出了聲,不敢再聽。


    “但是現在的淮水依舊生靈繁茂,所以,無支祁還是敗了,對嗎?”秦蕭這時提醒到,小白反應過來,盯著芥彌聽她繼續講解。


    “是,也不是。無支祁沒有敗。雖然他重創了白秋練,但他沒有把握殺掉了她,也承擔不了殺死一位仙人的因果,隻能將她驅逐出淮水。”


    “白秋練被驅逐後,無支祁重新主宰了淮水,性格殘暴的他,開始在淮水興風作浪,那段時期的淮水流域風雷齊作,木石俱鳴,江流改道,使得下遊生靈塗炭,萬畝良田被毀。”


    “白秋練被驅逐後沒有走遠,見此情景,心有不忍。但她知道如今的自己沒有辦法抗衡無支祁,便遠行窮荒,在窮荒域北部找到當初鎮壓過無支祁的應龍,求他出手幫忙……”


    “等一下,芥彌姐姐!”突然,小白打斷了芥彌,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窮荒域在哪裏啊?離淮水遠嗎?”


    芥彌被這個文盲一樣的問題給驚到了,盯著小白不言不語。小白被盯得發怵,關鍵時刻還是秦蕭解了圍。


    “鴻蒙不是分為五域嘛,窮荒就是其中之一。在九州北邊,橫跨鴻蒙界西北兩地,麵積僅次於最大的四海域。”


    “哦,這樣啊……”


    看著小白恍然大悟的樣子,芥彌努力憋著笑,繼續說道:“應龍感動於白秋練的慈悲胸懷,便答應出手。無支祁再次被鎮壓,但人皇當初的封印被打破,無法將他封印,應龍對此也無可奈何。眼看無支祁又要掙脫,白秋練毅然決然地舍棄一身修為,修補人皇法器,重新封印了它,將它鎮壓在淮陰龜山下。”


    “所以,那位白秋練還是死了嗎?”小白又忍不住打斷了芥彌。芥彌喝了一口茶,頓了一會兒,沒有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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