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藥王穀外,宛若長蛇般的王宮車隊停在這裏,靜靜候了一天一夜。


    車隊最前列的車頭前,美貌女官正聚精會神的盯向山穀的入口處,觀察著從內傳出的任何響動。


    在她身邊,紅色髭須的壯漢接連打了幾個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疲憊模樣。


    “老子說……現在能進去嗎?”


    紅虎本想借機罵幾句國粹提提神,但看韋娥一臉不悅的掃了他一眼,立馬換了一種還算正經的口氣說話。


    “還不行。”


    紅虎有些難以置信,“還不行?咱們都在這兒守了一天一夜了,怎麽連個山門都進不去?”


    “仙人的心思難測,眼下仙氣凝而不散,難保穀內不會出現其他禁製陣法,你若有自信能闖過仙人的布置,大可以去試試。”


    紅虎聞言兩眼一翻,徹底泄了氣。


    他直接靠在馬車的木欄上,一幅你愛咋地咋地的模樣。


    想起仙人昨日一指削平山峰的神通,讓他去解遺留下來的陣法陷阱,還不如自己直接抹了脖子省事。


    而韋娥心裏也想的十分清楚,自己一行人親眼見證了五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奇觀盛景,神國天門。


    如此一來,藥王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說什麽這趟也不能空手迴宮,白白落人笑柄。


    待到她確定穀內盤踞的仙人氣息消散,就率隊進入藥王穀,第一個尋找仙人遺留下來的寶貝。


    若是能翻到一兩頁仙人修煉的心得體會,就足使她們不枉此行,受益匪淺。


    但不同於心中活動曆程豐富的韋娥,紅虎則在一邊靠著木欄,已經昏昏欲睡。


    昨夜為了防止他人靠近山穀,他硬生生在周圍的山地裏帶人巡守了整整一夜,結果連半根毛都沒見到。


    說句實話,在戰場上跟人幹架都沒這麽累,他現在上眼皮在和下眼皮在進行激烈的交鋒,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歪頭昏睡過去。


    就在他不管不顧,準備先悶頭睡上一覺的時候,女官說出了一句他意想不到的話。


    “有人出來了。”


    “嗯?有人?”


    紅虎馬上來了精神,他晃了晃有些昏昏沉的腦袋,屏氣凝神地看向藥王穀的入口處。


    在那裏,一名少年迎著斑駁的林間日光,步履蹣跚的走出山穀。


    就在同一時間,韋娥也察覺到一直環繞在山穀四周的仙人氣息,已經開始逐漸淡化消逝了。


    少年的身形越來越近。


    韋娥一眼便認出眼前的少年正是藥王穀的親傳弟子,長生。


    但是……對方和前兩日的樣貌全然不同。


    今日的他拄著拐杖,全身上下有三分之二處都纏著厚厚的粗布繃帶,看上去是受了很嚴重的皮肉傷。


    兩方見麵,都有些詫異。


    長生詫異對方為何還沒迴宮。


    韋娥詫異對方怎麽會傷成這副模樣。


    但未等韋娥開口交談,一道紅色的壯碩身軀就已經大跨步走上前,來到了少年麵前。


    接著他一個巴掌扇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興致勃勃地說道:“格老子的,昨日你小子在空中那句豪言壯語,可真踏馬解氣呀。”


    昨日紅虎與韋娥在穀外觀看了全程,見到了這名少年的身姿。


    纏滿繃帶的長生麵露苦色,五官都快擰成了一根麻繩。


    “疼,疼……”


    “不會吧?習武之人這麽脆弱?你小子藏拙是吧?”


    紅虎不信邪,將信將疑地又在原處拍了兩下,長生直接扔掉拐杖,痛地遍地打滾。


    不遠處的女官嘴角抽搐,她心裏懷疑自家娘娘是不是給胞弟挑錯了職位。


    以他的才能,去獄牢裏嚴刑拷打,必有一番不菲的建樹。


    一陣飛鳥撲翅的振翅聲響於密林之間,韋娥聽見這聲動靜麵色微動,她隨手抖落肘臂間的袖管,伸出了一隻皓白細長的手臂。


    接著,渾身雪白的信鴿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手肘處。


    韋娥從信鴿的腳部抽出一張紙條,迅速看完之後麵色變的有些凝重,也有些難看。


    她放飛了鴿子,向著躺在地上的少年走去。


    不一會兒,長生便感到有一處陰影遮住了他,這時的他也剛剛從疼痛中緩過勁來。


    望著女官冷淡得麵容,他下意識地感覺到了些許怒意。


    長生有些不解,不知自己在哪裏惹到了對方。


    “長生,你師傅呢?”


    長生老實迴答,“死了,灰都沒剩下了。”


    “昨日開啟天門,飛升入神國的是你師娘,對嗎?”


    長生點了點頭,一邊的紅虎卻唏噓心痛了起來,“好好一個娃,一夜之間就成了一個孤兒了,真可憐……”


    韋娥瞋目瞪了一眼紅虎,紅虎當即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


    接著這名怒氣上頭的女官看向長生,質問道:“你們藥王穀,為何要在楚王宮內下毒?”


    長生一臉疑惑,“下毒?”


    “前兩日,在楚王宮內,忽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屍病,死者得病之後會變成無意識的遊屍,襲擊活人。”


    長生聽完鬱悶道:“這天底下的奇症怪病這麽多,你們楚王宮不能都賴在我藥王穀頭上呀。”


    韋娥繼續冷聲道:“三年前,藥老,曾經進宮醫治過這些發病的人。”


    長生本欲反駁,但在聽到這話後微微一怔。


    以藥老養蠱育蟲的尿性,恐怕還真和這種奇怪的屍病脫不了聯係。


    但現在藥王穀已經名存實亡,還攤上這檔子事,自己又不是個傻子,應該有多遠跑多遠。


    他拿定主意,解釋道:“韋大人你聽我說,其實吧,我跟藥老有著深仇大恨,彼此之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師徒……”


    韋娥冷眼俯視他,瑩亮的紅唇一張一合。


    “楚國律法,父罪子償,師罪徒還……你是藥王穀的傳人,就隨我們一起迴楚王宮問斬吧。”


    “問斬?”


    長生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楚王宮人行事居然如此霸道,一點都沒給他還嘴的餘地。


    紅虎在旁一臉同情地說道:“沒事,小兄弟,老子很欣賞你。到時候老子親自動刀,保證哢嚓一下死的痛快,還不熬人。”


    “你可閉嘴吧!”


    紅虎嘿嘿一笑,傻傻問道:“急了?”


    長生一陣無語,轉眼看到韋娥即將要殺了自己的那副怒容,立馬大聲道:“別急!我攤牌……其實家師在一命嗚唿的前一刻,就已經把藥王穀穀主的身份傳承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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