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朝會。


    自從朱厚照搞了這一套上朝體係出來後,大家都輕鬆了許多,氣色也都好多了,畢竟能多睡幾個時辰,晚上的活動時間更多了,一個個都養的麵色好看多了,除了大朝會依舊。


    “百官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皇上隆恩。”


    朱厚照袞冕正式的高坐龍椅,俯視著下方,龍椅做起來說真的,很不舒服,還有點磕屁股,可是在心理上,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天下獨尊,睥睨山河,氣吞萬裏,高處不勝寒等等感受不一而足。


    此刻聽著下麵的山唿萬歲,感受頗深,今日,他又準備來點新鮮的玩意兒,先讓大家看看皇家製造局的成果,也好堵住大臣的嘴。


    “朕,今日有一物要讓諸位一觀,此物,乃是朕所設皇家製造局製造的,朕要讓你們看看,朕究竟是不是王瓊所言的那般荒唐,抬上來。”


    頓時十幾個侍衛,唿哧唿哧的抬上來一塊巨型石塊,徑直來到金殿之上,還準備了幾把鐵錘,放在地麵,然後退下殿去。


    諸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劉李謝三位閣老相互看了一眼,楊廷和不解的打量著這塊巨石。


    朱厚照嗬嗬笑了笑,道;“諸位可知此是何物?”


    眾人圍著石塊指指點點,不明所以,眾人具是搖頭。


    “難道以諸位卿家的博學,也認不出此物是何物?”


    謝遷比較耿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況此刻在外麵跪了一天一夜的王瓊等人,難道不比一塊破石頭重要,他首先站出來道;“陛下,此乃山石爾,皇家製造局,莫非就造出了此物,西山上這種石頭多不可數,陛下若需,老臣可搜羅幾塊送與陛下,何故在金殿上展出如獻寶。”言語甚為不恭啊,這個老家夥絲毫不改作風,還是這個老樣子。


    隻是劉瑾聞言頓時不舒服了,他多次受這個老家夥的指摘嗬斥,已是家常便飯,但是皇上是你能指責的嗎?


    “謝遷,你好生無禮,皇上所展現的此石非彼石,確乃寶物,你不識得此物,卻笑指山石爾,言語不恭,欺君罔上,妄自尊大,你何德何能居於群臣之首。”劉瑾可不管你什麽閣老首輔大學士,得罪皇上,就是得罪他,殺了你,他都敢,何況隻是嗬斥。


    “你~。”謝遷氣急,身體晃了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東陽和劉健攙扶這位他,群臣憤怒的看向劉瑾,這話說的也太惡毒了些。


    朱厚照心中暗自欣慰的給劉瑾點讚,好奴才,發揮的不錯,不枉費朕這麽看重你,繼續發揚。


    麵上卻假裝不愉的斥責劉瑾道;“謝師傅什麽時候輪到你指責了,還不退下。”


    劉瑾暗自欣喜,知道自己又立功了,皇上這明顯是在袒護他,他躬身退後,不發一言。


    朱厚照安慰了一句謝遷,就不再繼續逗大家了,對著殿中群臣道;“劉瑾雖然放肆,但是他的話,說的確實不錯,此物真乃寶物,朕今展出,就是想讓大家參詳參詳,此物,可用在何處,至於此物是何,諸位可先試一試他的硬度如何,然後朕在告訴你們,諸位,誰想試試。”


    又殿中武士拿起大鐵錘,送到他們跟前,文臣一邊看看,紛紛搖頭,這何等失禮,簡直有失體統。


    武將一方,就沒有這麽多好講究的了,楊一清作為被朱厚照親自提點上來的武將,這位被曆史讚譽為可媲美姚崇,武力值也是不低,至少比殿中大多數人強,正值壯年的他,哼了一聲,一把抓起鐵錘,大步而出,朝著皇上拱手道;“既然皇上說此石是寶,那麽微臣願意為陛下一試,請恕微臣放肆之罪。”


    嘭。


    火花四射。


    楊一清雙手握著錘子,高高舉起,朝著巨石就咋下,駭了群臣一跳,甚至一些大臣的耳朵,嗡嗡那個作響,而,水泥石塊的反震之力,把楊一清的雙手震的發麻,火辣辣的疼痛,巨石卻完好無損,群臣大駭。


    朱厚照在裏麵用了鍛打的鋼料捆紮,有龍骨裏麵頂著,鐵錘當然敲不碎,鐵錘沒有反彈,已經算是楊一清厲害了。


    為了這一次的試驗震懾,他幾乎是用盡了辦法加強水泥的強度,就是要震懾這幫子土鱉,若是尋常的山石,早已碎裂了。


    楊一清瞠目結舌,自己的力道有多大,他還是知道的,此刻雙手火辣辣的疼痛,這不現實啊。


    “諸位大人,楊某慚愧,此物堅硬無比,還兼有奇特的韌性,反震之力使之我雙掌作痛發麻,皇上所言無虛。”楊一清有一說一,他之所以站出來,也隻是想要幫謝遷出口氣,既然陛下說是寶物,那就試試看看,若不是,劉瑾斥責謝遷,那就要討個說法了。


    朱厚照笑著道;“諸位以為如何?”


    “臣等不識得此物,請陛下明示。”劉健出頭道。


    “請陛下明示。”


    殿中武士又抬著一些水泥進來,這次是沒有加工成型的水泥,巨石被抬了出去,群臣不解,望著金毅上方的陛下。


    朱厚照道;“朕,現在就告訴你們,先前那塊巨石,乃是此物所出,此物名叫,水泥。”


    水泥?這是何物!


    群臣議論紛紛,殿前禦史也沒有站出來喝止,這是朱厚照早就吩咐過的。


    楊一清十分不解,這如同細砂一樣的粉末,為何能這麽硬,群臣也不解,不一會兒,有侍衛進來啟奏道:“啟稟皇上,殿前已經準備好。”


    朱厚照點頭道;“那就請諸位大人出去一觀究竟。”


    “遵旨。”


    群臣不明所以,皇上這又是故弄什麽玄虛了。


    朱厚照起身走下禦階,對著眾臣道;“諸位卿家,隨朕前往一觀。”


    他走在前方,三位閣老在後,其後才是六部九卿,依次而行,尊卑職位,秩序井然。


    其實在進宮朝見之前,這些大臣們,就看到一些匠人們,還有禁軍在殿前擺弄物事,可是由於天色,所以沒有看的太清。


    現在他們看清楚了,哪居然是一尊獸形石刻,不知道皇帝要搞什麽,大臣們指指點點。


    朱厚照沒有理會他們的議論,而是吩咐匠人們開始攪拌水泥,和沙石,然後倒入模具中。


    “眾卿家不必著急,稍安勿躁。”


    匠人們忙著推風車的推風車,燒火的燒火,模具中的水泥開始凝固成型,日頭高升,午朝的時間都快要過了,這一等,就是兩個多時辰,四個小時,大臣們腿軟腳軟,腰酸背疼,叫苦聲鼎沸。


    除了三位閣老有一把椅子可以坐著外,其他人,可沒有這個資格,真是苦了他們了。


    三位閣老也受不了了,劉健還算穩的住,皇上讓他們稍安勿躁,那就等,看皇上能玩什麽把戲。


    謝遷早就不耐煩了,他心焦午門外的王瓊等人,已經一天了,什麽罪過也夠了,皇上難道是鐵石心腸嗎,何況他們也是為了天下百姓請命直言,何錯?


    “皇上,老臣想問一句,究竟要等到何時放休。”謝遷怨氣衝衝的道。


    朱厚照看了看殿前立的沙刻,心道,五個鍾頭了,加上現在天氣幹燥,又有大火促幹,差不多了。


    “劉瑾,吩咐他們開模。”


    “遵旨。”


    劉瑾轉身對著匠人們吩咐道;“開模。”


    匠人們開始對著磨具敲敲打打,很快,一尊一模一樣的獸形石雕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嘩然一片。


    兩個半時辰,一尊兩三米的獸形石雕,陛下是怎麽做到的。


    劉健愕然的看著那尊雕刻,不敢相信。


    謝遷啞口無言,這真的是那幫匠人弄出來的物事,好神奇啊,水泥。


    李東陽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也沒有去擦拭,穩重如劉公,不也相顧愕然無語嗎?


    朱厚照笑指著水泥石雕道;“此水泥不懼水火,若是混以鋼鐵置於其中,還有抗擊火炮鐵彈轟擊的效果,諸位請看。”


    劉瑾得到吩咐,對禁軍吩咐道;“點火。”


    “是。”


    轟隆。


    咚,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響聲過後,眾臣望去,石像完好,隻有被炮彈擊中的地方,稍有有點凹陷,竟然抗住了鐵彈。


    工部尚書眼見,驚奇不已,如此神奇的水泥,真是國之利器也,要是用在邊塞的城牆上,比之夯土糯米汁製作的三合土牆要好吧。


    而且最主要就是成型快,除了京城和南京的城牆外,基本都是夯土建造,用到三合土的少之又少,修修補補的,一旦遇到滂沱大雨,還有坍塌的危險,弘治十年的時候,皇城就有城牆因老舊而坍塌,時隔三年,又再次坍塌一次,引起朝野和民間議論。


    朱厚照還不是很滿意,既然凹陷了一點,讓他有些臉紅,似乎吹噓大發了,偷偷掃視眾臣,發現他們都是一臉驚駭之色,沒有人計較這個,才鬆了口氣,心中吐槽他們,土鱉。


    而群臣則是震驚不已,這就是水泥,皇家製造局弄出來的玩意兒,這也太神奇了。


    隨後,又有神機營的火槍隊三人,拿著火槍,在五十步外,朝著水泥石雕開槍,這次,連印記都沒有留下。


    眾人再次嘩然。


    沒有見識啊,朱厚照暗自腹誹,大炮要是換做朕製造出來的大炮,一下就能把這水泥轟成渣渣。


    “眾卿覺得如何,此物可稱一寶?”朱厚照掃視所有人,尤其是謝遷,這話機會是問他的,就這老家夥話最多。


    謝遷尷尬以及,算是又對皇上服了一迴,就為了讓大家認可皇家製造局,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自己不過說了幾句質疑的話,現在就針對老夫來了,真是·····。


    李東陽額首道;“此物確有可取之處,如果是用在建造上,相信一定有大作為,陛下可是打算如何處置···水泥?”


    朱厚照道;“官道,城防,皇城,建造,都可以用到,朕有意先從京城道路開始,試試效果,你們腳下,現在所踩的,就是朕昨夜吩咐鋪平的,如何,可曾平整了,這些都是水泥鋪就的。”


    李東陽俯首道;“陛下天縱之才,心思靈敏,皇家製造局,老臣無話可說。”


    皇上這一提起,他們才反應過來,腳下好似真的平整了許多,踩著也舒坦了,原來都是水泥的功勞啊,這玩意兒還真得有些用處啊,想想以前要是遇到下雨之時,一腳下去,就是泥水滿足,現在倒是不擔心弄髒靴子了。


    “此物不僅用處廣泛,還能大規模生產,不僅朝廷可以自用,民間也能供需,皇家製造局,已經製造出來的東西,朕,都準備率先給幾個皇商售賣,朕眾位卿家中,家中也有經營者,不要反駁,沒有人能夠避開錦衣衛的眼睛,朕也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我大明的薪俸,確實低了,你們隻要不是傷天害理,賺點家用,朕是不會入罪你們的,眾卿家好自為之。”朱厚照要借機提起密奏的事情。


    這是要警告他們,朕要搞事情了,你們自己醒目點,朕有你們的把柄在手,不要反對朕,好好聽話,大家相安無事。


    在場百官,除了有數的幾個外,有幾個是幹淨的,武將雖然沒有再商人身上下手,但是,在報備軍需上,誰敢言清白,就連自命正直無私的楊一清,也不敢自稱清白,不然,後來也不會有人指責他貪汙了,無風不起浪。


    三位閣老歎息一聲,看來陛下早有主意了,這次不知道又要搞什麽呢,隻要不是再次鬧的民怨沸騰就好,南京府的事情,可還沒有完了,昨日他們就派了人下去查證消息。


    現在,他們之所以不鬧裏,就是再等消息,要真是王瓊所言的那樣,他們就不會再這麽好說話了,一定要陛下認錯,哪怕丟官罷職,死無葬身之地,也在所不惜。


    水泥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朱厚照下旨水泥暫時由皇家供給京城街道建設,等效果出來後,再擇從選皇商轉售,群臣這次沒有反對,很聽話的附和皇上的旨意。


    大朝會就要散的時候,一封六百裏加急的奏疏進京了。


    侍衛小跑著,呈報上來。


    “啟奏陛下,南京府六部尚書聯名的奏折,以六百裏加急進京抵傳通政司,楊慎入宮傳報,請覲陛下。”侍衛答道。


    朱厚照一聽,是南京來的消息,心中也是一驚,算算時間,要是焦芳和張忠二人已經辦妥救災,確實應該來信了,隻是,怎麽會是南京六部聯民上奏?而不是他們的奏折呢?難道事情又變。


    該來的,總是來的,南京的事情,已經讓這幫子大臣有了怨氣,既然如此,那就讓朕看看,南京六部都說了什麽。


    楊慎作為通政司經曆官,雖然隻是七品,可是卻又直呈天子的權限,現在大朝會,頂頭上司入宮了,他作為通政司經曆,當然可以進宮覲見皇上。


    朱厚照笑了笑,楊慎這家夥,這次恐怕要大吃一驚了吧,嘿嘿。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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