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可苦了你啊,如此昏君,經筵之會,打大人你的廷杖,現在更是鬧的滿城風雨,王大人,現在該如何是好啊。”一名翰林清流來到王瓊的府上探望他,恨聲道。


    王瓊趴在榻上,有氣無力的道;“涇陽慎言,要是被人聽去,進讒言,你我死無葬身之地啊。”


    那個叫做涇陽的翰林心虛的瞧了一眼外麵,壓低聲音道;“大人,曲阜有大人物已經到了京城,欲要覲見天子。“


    王瓊聽道,心中一驚,然後,看向他道;“陛下登基,大赦天下,卻不曾下旨恩封哪位,難道是來······?”曲阜有誰是大人物,王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了。


    “大人,這是個機會,以哪位在天下讀書人心中的聲望,要是能夠進言,就算是陛下,也不敢得罪吧,那可是讀書人心中的聖地啊。”涇陽得意的道。


    曲阜算是大人物的,也隻能是孔府了,那是聖人孔子的祖地,不管朝代如何更迭,孔府如同南方的張府一樣,與世同存,封衍聖公,代代相傳,先帝兩次修葺孔府,出錢出力,人家還沒有好臉色了,誰叫先帝是個崇尚儒家的人了。


    先帝因為成化帝的原因,有些厭惡道家,所以張家在這一代,沒有什麽人被封,先帝隻封了孔府衍聖公。


    這基本是不成文的規定,明朝的皇帝登基,定會封孔府,可是朱厚照登基這麽多天來,似乎好像是忘了這茬,於是曲阜的大人物坐不住了,覺得天家怠慢先聖,上京了。


    其實,這也不怪朱厚照,而是人家心中根本沒有想到這一茬,大臣們有意提醒,可是,這樣似乎又有討好的嫌疑,陛下不提,他們卻提起來,難道,你一個衍聖公,還能大得過皇帝,給你恩封是看在你先祖孔聖人的麵子,不是祖製,誰規定朕登基,就一定要恩封你的。


    王瓊有些意動,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弄的聲名狼藉,他有什麽錯,不就是想著維護你皇家的顏麵,哪家皇帝有你這樣的亂來過,什麽皇家製造局,還召那麽多匠人入宮,就算先帝給你留了大把的銀子,也不是這麽亂來的,這是昏君行為,大明完了啊。


    “涇陽,你去聯絡哪位,本官這就修書聯絡南京的友人,聯名上書,一定要讓陛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會給大明帶來什麽。”


    哪位叫涇陽的翰林帶著王瓊的手書,除了大門後,上了馬車,朝著禮部的館驛,哪位大人物,就在哪裏,等候陛下的召見。


    一般來說,除了別國的使臣,是不能住進去的,但是曲阜的哪位除外,因為他是哪位大人物的嫡長子,這一次,也是來求恩封的,順便在京城見幾位大臣,探聽一些朝廷的風向。


    天下的世家大族,隻有他們家是和朝廷息息相關的,開國的時候,洪武皇帝何等的乖戾性情,麵對臣服了元朝的聖人後裔,喊打喊殺,最後,讀書人不幹了,你什麽資格這樣對待聖人之後,嚴重的瞧不起朱元璋,連科舉都不願意去參加。


    在眾人的苦勸,和天下讀書人的威逼下,朱元璋隻好妥協了,最後還是封了衍聖爵位世襲,人家隻是站出來說了一句話,讀書人就全都乖乖的迴去考科舉去了。


    說白了,他們就是認為人家朱元璋不配當皇帝,你看看曆朝曆代的開國皇帝,那個不是世家大族的人,不要說劉邦,人家好歹是個亭長,治下百十戶,不是白身,算是所有帝王中混的最差的開國皇帝。


    就這樣也比朱元璋身份高貴了吧,更不要說李淵啊,趙匡胤啊,那就更不用說了,上數十八代,也不是朱元璋可比的,這就是洪武皇帝為儒家所詬病的地方,一生戎馬的開國之君,竟然淪為了乞丐皇帝,我就嗬嗬了。


    胡惟庸大明第一位丞相,也是最後一位丞相,他就是儒家仕林弄出來的一枚棋子,隻是最後還是造反不成,身先死,至此,儒家才明白過來,天下思定,現在想要反他已經不可能了,在朱元璋之後,朱允炆上位,又被儒家抓住機會,想要再搞一次大事,卻又出了一位比朱元璋更加暴躁的燕王朱棣,直接在府門外豎起一杆大旗,靖難,自己奪了侄子的皇帝位。


    讓儒家始料未及的是,這位永樂皇帝不好忽悠,被他們吹上天的解縉大才子,直接被朱棣給下了詔獄,關押了多年後,被弄死在詔獄裏,讓他們大失所望,卻不敢有所動作,不然直接就會步了解縉的後塵。


    直到永樂皇帝大行,以儒家為首的一般大臣終於占據了上風,直到英宗上位,被忽悠瘸了,幾十萬大軍被瓦刺幾萬人就殺完了,連自己都被捕了。


    弘治先皇又是重現儒家的盛世,被吹捧的弘治盛世,就是這麽來的。


    現在這位嫡長子到了京城,有些不安份的人,開始想要搞風搞雨了,以這位的麵子,足以讓他們在讀書人之中掀起一股巨浪。


    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這不身為天子的朱厚照的禦案上,就多了一份東廠範亭的奏折。


    朱厚照打開看了一眼,搖頭感歎道;“這位大公子,來的還真是時候啊,這些人也真是不省心,不安份呐,全都不安份,不作不死啊,既然你們要找死,那就去死吧,天牢裏麵你們才能想明白吧!”


    “陛下,拿人嗎?”範亭躬身等候陛下降旨,試探著道。


    朱厚照反問道;“怎麽拿,人家不承認,難道你想讓朕以莫須有的罪名入罪拿人?”


    莫須有,那是昏君才幹的事情,朱厚照的話,讓範亭趕緊跪地告罪;“皇上恕罪,奴婢隻想為皇上分憂。”


    “起來吧!”朱厚照淡淡的道。


    “謝皇上。”


    朱厚照背著雙手走了兩圈後,人的心裏真的很奇怪,也很難懂,他真搞不懂這些古人,難道彈劾君主,讓天子對他們厭惡,博得一個直臣之名,就那麽重要嗎?


    “人心呐。”朱厚照再次感歎道。


    皇上煩惱了,那麽作為朱厚照最忠實狗腿的劉瑾,就不爽了,這些該死的酸儒,竟然敢打陛下的主意,實在該死,看咱家不找個機會弄死你們,為皇上出口惡氣。


    朱厚照想想,對著範亭吩咐道;“不要打草驚蛇,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看看有那些大臣牽扯其中,讓他們鬧,鬧的越大越好,這次朕,要陪他們好好的玩玩,他們既然想要朕當一個昏君暴君,朕就成全他們。”


    範亭領旨退出去了。


    劉瑾討好的道;“皇上,奴婢也願為您分憂。”


    “你好好給朕把商稅的事情辦好就行了,這次用不著你,免得事情鬧起來,朕還要給你擦屁股。”朱厚照隨意說了一句。


    劉瑾眼眶都濕潤了,心道,還是陛下心疼我劉瑾。


    “皇上啊,奴婢何德何能,讓皇上如此在乎,奴婢肝腦塗地也不能報皇上萬一啊。”劉瑾鼻涕眼淚橫流。


    朱厚照莫名其妙,最後迴過味來,裝作肅然道;“好啦,用心為朕辦事的人,朕自然不會虧待,你辦事用心,朕豈能不保你,這次的事情不簡單,弄不好就是天下讀書人群起而攻之,你擔當不起,還是讓範亭去做吧,他比你更適合。”


    恩威並施,是上位者之道,劉瑾自然明白,但是能親口聽到皇上的解釋,他感覺這一輩子也值得了,就算陛下要他去死,也願意啊。


    貢院。


    “鎖卷。”徐瓊一聲令下,所有批閱完的卷子,都被鎖了起來。


    這是最後一步了,隻等明日放榜了,連夜的挑燈閱卷,終於完成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貢院周圍,裏三層外三層的被軍士兵卒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到放完榜,任何貢院之內的人員,都不得離開或者傳說出去。


    至於明天開榜,就沒有徐瓊什麽事了,他不管這些,他是主考官,不僅要對天下讀書人負責,還要對陛下負責,一大早他就要進宮,上奏此次取士的結果,還有會試金榜的名單。


    弘治十八年,八月十二日。


    劈裏啪啦,鞭炮的聲音在貢院街上響起。


    京城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看看今次是何人高中,誰能得騎禦馬。


    考生,商人,販夫走卒,道士僧侶,祈福的祈福,誦經的誦經,總之是一片喜氣洋洋,人擠人,一眼望去,盡是人頭。


    “子章兄,你說我能考中嗎?要是考中的話,我爹答應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不再阻止我了,我有點擔心呢。”譚宗正緊緊的盯著貢院大門對著他道。


    劉子章寬慰道:“平常心就好,盡力而為。”


    話雖如此說,可是他比之譚宗正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比他還要緊張,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期待,這一科,簡直就是老天在幫他,甚至金榜前三他都有些期待。


    在他身邊,有一白麵書生,長得風流倜儻,綸巾儒衫,聞言,笑著讚許附和道;“這位朋友好心態,在下也覺得中則幸甚,不中,則來年再考,太過計較得失,反而不好,在下,嚴嵩,也是今科考生,幸會。”


    劉子章對著他拱手。


    “劉子章,幸會。”


    兩人簡單的認識了一下。


    譚宗正緊緊盯著貢院的大門,沒有跟嚴嵩交談,不一會兒,前方傳來爆竹的聲音,貢院的中門,漸漸大開。


    喧鬧的街道,一下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隻有考生的粗重唿吸聲。


    自裏麵,走出兩名小吏,高舉著兩塊牌子,高聲道;“今乙醜年,庚寅月,甲子日、恩科~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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