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不言不語,背負著雙手,在太和門班房中,靜靜的坐著,安靜的喝茶,文武諸般大臣,早就接進了宮中,範大太監做的一切都是假的,等到朱晨濠入了皇宮,宮外一切恢複過來,該幹什麽幹什麽,可謂是一陣微風掃過,什麽漣漪也沒有蕩漾起來。


    宮城無聲無息的關閉了。


    朱晨濠直入乾清宮,準備去接受這份上天賜予的皇位,先帝死了,太子又殯天了,如今在京的,除了他寧王朱晨濠,還有誰?自己占盡先機,天時地利人和,無不在自己一方,等到他順利登基,再以張皇後和文武大臣的名義,昭告天下,大事定矣。


    想想都有點小激動啊,自己哪位侄兒已經屍骨無存了吧,這個天下本來就有我寧王一脈的一半,憑什麽你們一直做著,當年要不是先祖信了朱棣的鬼話,平分天下,何至於被欺壓百年,現在,本王隻是奪迴屬於先祖的一切,天道好循環啊。


    當他站在乾清宮的停柩前,看著弘治的棺槨唏噓不已,算了,你們父子情深,待朕登基,送你兒子陪你去吧,而後,他大搖大擺的朝著皇位走去,李士奇趕緊道;“先帝大行,王爺身為太祖之子孫,責無旁貸,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又殯天,接連大喪,國之不幸,帝位豈能空懸,臣,恭請王爺登基。”


    範大太監也跪在地上,表示臣服,一臉獻媚。


    朱晨濠想要放聲大笑,可是卻深深的壓製著激動,聞言道;“兩位且愛卿起來吧,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接著他眼睛一轉,看向範亭。


    “公公勞煩你走一趟,將六部大人,文武諸般請上殿來,本王有要事相商。”朱晨濠站在皇位邊上,還是不敢坐下,沒有得到眾大臣的認可,就坐上皇位,還是不妥的,做戲要做全套啊。


    範亭見他謹慎小心,不禁心中冷笑,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惺惺作態,你當別人是傻子嗎?


    “老奴這就去請諸位大人上殿。”範亭恭敬告退。


    他身旁就站著那名大胡子武將,還有狗頭軍師李士奇,朱晨濠滿心歡喜的開始道;“劉將軍功不可沒,大事已定,本王決不食言,封侯拜將自不必說,還有士奇你,為我謀劃多年,你居功至偉,三公必有你一席。”


    “謝陛下,微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陛下隆恩,末將萬死難報萬一啊。”


    聽到兩人的稱唿,朱晨濠一臉的愜意,麵上卻道;“你們啊,本王還沒有登基了,切不可亂語,哈哈···。”


    範亭很快就迴來了,躬身來到寧王身前,稟報道;“王爺,大臣們來了。”


    寧王點頭道:“請諸位大人上殿。”他自己站在龍椅邊上。


    “諸位大人請上殿。”範亭尖細的嗓門叫道。


    三公,六部九卿,文武諸般,依次上殿,一進門,劉健,謝遷,還有李東陽三人,就齊齊一愣,相互對視一眼,什麽情況,寧王?他怎麽在這裏,還膽敢靠近龍椅。


    接著就是六部重臣和文武諸班,有人大驚,有人疑惑,有人鬆了一口氣,不一而足,不管接下來太子有什麽陰謀,寧王毫不顧忌的站在上麵,可見皇城已經被掌控,那麽接下來就不用在擔心了,在群臣中間倒向寧王的幾位大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有底氣了。


    太子朱厚照沒有出現,此刻正不知在何處,暗中觀察著這裏吧。


    朱晨濠,當現在也沒有發現張英不見了,可能,不是沒有發現,隻是自信心膨脹了,刻意忽略了這個細節。


    謝遷最是耿直,見寧王站在龍椅邊上,大怒道;“寧王,你乃是藩王,無詔不得擅離封地,今王爺不但無故離開封地,擅自入宮,竟大膽站在帝座之側,王爺可是打算謀反?”


    寧王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的看著,對於這些先帝老臣,他還是心中有數的,謝遷就是個臭脾氣,連先帝在位的時候都敢當庭直言犯諫,讓先皇都有些下不來台,還好先皇好脾氣,隻是一笑置之,要是換了洪武一朝,或者永樂一朝,早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了。


    李士奇站了出來,替寧王道;“先帝大行,王爺進京吊唁,有何不可,王爺奉懿旨入宮,何來擅自入宮?”


    謝遷乃是三公之一,位高權重,豈能是一個小小的王府幕僚可比,聞言更是大怒;“爾乃何人,朝堂之上,豈容你放肆。”


    劉健亦是怒視著寧王道;“王爺可是謀逆?”


    李東陽也是怒不可解,本以為是太子召見,卻沒想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讓一向冷靜多謀的他,也怒發衝冠了,指著範亭恨聲道;“先帝大行,屍骨未寒,你這閹賊,竟敢假傳懿旨,誑騙我等大臣,閹賊該死啊。”


    範亭實在冤枉啊,他麵皮抽了抽,這下名聲臭大街了,也不知道太子爺在打什麽主意,還不出現,沒辦法,隻好繼續演下去了,隻見他聞言大怒,怒喝;“李東陽,你敢罵咱家,來人啦,給拉下去,打。”


    劉將軍打手一揮,兩名將士,就上前,準備把李東陽拉下去,朝堂上頓時一片喧囂,有人歡喜,有人愁,寧王強勢,看他身邊的大胡子武將,就不好惹,周圍又全是東廠的人馬,還有神機營的人,肯定是寧王的人,變天了。


    這幾個字迴響在眾人的腦海中,立刻有人站隊,開始指責起李東陽等人的不是,說什麽的都有,這個時候還是站隊要緊,太子,在哪兒了,肯定已經被抓了,變天了啊。


    謝遷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被身邊的劉公扶住了,顫抖著手臂,指著身邊的昔日同僚,罵道:“奸賊,你們都是奸賊,就算是死,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李東陽被帶走了,同時還有謝遷和劉健,隻剩下六部尚書,九卿,文武將佐。


    有的威武不屈,有的趨炎附勢,卑躬屈膝,站隊鮮明,還好大部分大臣都沒有選擇妥協屈服,被東廠或者劉將軍的人給帶走了。


    剩下的,自然不用說,都是反賊了,那麽,戲演到這裏,已經差不多了吧,可惜,都到了這個時候,太子還是沒有出現,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打著怎樣的注意,他就像是被遺忘了,朱晨濠以為太子死了沒有提起,那些知道太子沒死的也沒有提起,在他們的心中,太子就算活著也是大勢已去,定是被寧王所擒,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去觸寧王的黴頭。


    卻不知道死期將至,抄家滅族的大禍就在眼前。


    範亭和劉將軍兩人配合著寧王,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如同對待聖上,麻痹著寧王。


    而,另一邊,那些被帶出去的大臣們,已經來到了坤寧宮中,太子也在這裏。


    “娘娘,寧王謀反,皇城危矣,如今,唉。”


    “殿下,臣等無能,沒有早早發現寧王的陰謀,愧對先皇啊。”


    “臣等就算是死,也不可做那以身侍國賊的罪臣啊,嗚嗚···。”


    坤寧宮一片哭聲,隻有李東陽率先清醒了過來,那些抓他出來的將士,雖然樣子兇狠,卻沒有殺氣,而且也沒有動手羞辱他的意思,而是被直接帶來坤寧宮中,見張皇後和太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完全的看不透啊。


    太子一臉乖巧的坐在張皇後的身邊,而張皇後聽了大臣們的哭嚎,也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李東陽奇怪的看著皇後和太子,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不明白就問啊,他可不同於一些迂腐的大臣。


    “娘娘,請恕老臣鬥膽一問,不知娘娘為何能泰然安坐,大禍就在眼前,娘娘的態度,讓老臣十分不解與佩服?”


    張皇後,看了一眼身邊乖巧的甚至有些礙眼的太子,心中歎氣道“別說李卿家你不解,哀家更加的不解啊,要不是提前知道了一切,現在隻怕還不如你等,唉,先帝和哀家的好兒子啊。”


    她瞪了太子一眼,示意他自己解釋去,好好安撫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們。


    朱厚照點點頭,給了一個母後安心的眼神,道;“太傅安坐,是本宮事先沒有與諸位大人溝通,請太傅放心,寧王謀逆,隻是本宮的一個局,憑他還亂不起來,太傅且放寬心,諸位大人安坐本宮這就誅賊。”


    “啪啪~。”朱厚照輕輕拍了拍手掌。


    中年秀士再次出現,他一直在張皇後的身邊,隻是一名不起眼的禁軍,誰也不知道這名禁軍掌握著一支可怕的鐵鷹衛,人數雖然不多,卻可比擬任何一支京營,武器裝備都是最好的,訓練的也是絕對忠於皇家的人,是真正的殺人的機器。


    “請殿下吩咐。”


    朱厚照既然讓他出現,就表示,不打算在隱藏這支暗衛,反正最後也要暴露出來的,力量這東西,不是藏的越深越好的,有時候,適當的展現暴露一點,反而更加能震懾人心,起到大作用。


    “動手吧,寧王淑也鬧夠了,早點結束吧。”


    中年秀士恭敬領命而去。


    朱厚照接著轉頭淡淡的道:“朝中文臣將佐良莠不齊,正好借此良機處理,從此諸位大人當盡心國事,恪盡職守,本宮日後當與諸位大人共治天下。”


    太子從容不迫的態度,讓他們很是驚訝了一把,尤其那毫不在意的語氣,仿佛寧王反掌可擒,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既鏟除了叛逆,又立了威嚴,要是成功,誰人能不服,先皇當年可是用了整整十年,十年啊,才有此威嚴,太子尚未登基,竟然朝夕之間已然做到,手段心智何其可怕,先皇有幸啊。


    這是劉健和李東陽的心聲。


    至於謝遷,以往那個胡鬧,無法無天,經常氣的他和李東陽,去到先帝哪裏輪流告狀的太子朱厚照,一夜之間長大了,頗有一代雄主的態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真的是以前那個太子朱厚照?


    袖中的奏本這一刻是何其可笑的東西啊,群臣皆是大悲大喜,起起伏伏,被太子輕易玩弄鼓掌,他們就是一群棋子,太子就是那執棋子的手,撥弄棋盤,縱橫殺伐。


    張皇後卻是知道皇兒自小就聰慧,雖然常常惹的先皇怒不可歇被責備,但是卻知道先皇對於太子的喜愛和認可,現在眼瞧大臣們愕然不解的神色,心中說不出的舒心,要是先皇還在,看到這一刻,該有多好啊,想到先皇隱隱淚目。


    太子遞過繡帕,道;“母後好生歇息,皇兒就不打擾了,兒臣告退。”


    “臣等告退。”


    群臣退出坤寧宮,跟隨在太子身後,再次看向太子的背影,不禁感慨“先皇後繼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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