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麽大事,讓劉瑾如此果決,甚至不惜自身,一切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


    錦衣衛是皇家的走狗,也是忠心耿耿的走狗,不管大臣們有多少不滿,錦衣衛始終活躍在大明,就算一時的被壓製,也是如此,譬如永樂朝的錦衣衛,那是能止小兒啼哭的,再譬如嘉靖朝,不止是大臣們驚懼,連民間也是,東西廠隻是朝廷的夢魘,那錦衣衛就是整個大明,甚至是周邊小國的夢魘,他們無孔不入,暗衛遍布整個大明,替皇家服務,隻忠於皇帝。


    先皇大行,那麽他們效忠的對象自然就是即將登基的太子,錦衣衛指揮使牟斌,這位在先帝特意留給朱厚照用的打手,被連夜召進了皇宮。


    一般情況下,宮禁關閉,任何人都不得進宮,就算皇帝要進出也要遵循管理,可是朱厚照可不管那麽多,規矩曆來就是被打破的,尤其是這位還是曆史上有名的不守規矩的人,先皇在世的時候,父子二人就沒少偷偷出去,甚至是太子假傳聖旨也是常有,於是宮禁守衛自然不敢不從,放行了,不多時候,牟斌悄然進宮。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叩見殿下。”牟斌長須白麵,氣度不凡,身形孔武有力,穿著先帝賜予的紫色飛魚服,恭恭敬敬的拜倒,禮節無可挑剔。


    朱厚照暗自心道:“也不知道這家夥,還會不會對我也忠心不二,先試試他。”


    他不會隨便相信任何人,前八世的經曆閱曆,不管曆史上如何評價此人,他也是要親自試探過,才會重用,現在他要行險,一步都不能錯,不然往後的歲月還怎麽浪的起來。


    “先皇大行,本宮甚是悲痛,以至於哀痛至今,如今本宮已稍有恢複,登基在即,不知京中之事,卿家可有教本宮?”要是牟斌沒有問題,錦衣衛一定是正常行動,若是有問題,肯定是觀望事態,不加理會,那麽就不會有什麽消息,現在就要看牟斌如何應對了。


    朱厚照有大事要他去做,不能完全信任,那就要除去,畢竟是帶著八世的人生經曆的人,這點態度還是很正常的。


    牟斌隻是稍一愣神,就反應過來,以前太子胡鬧荒唐,可是現在看,似乎成熟了啊,自己是先皇留下的屠刀,自然要隨時掌控時局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在錦衣衛的耳目中。


    “殿下請放心,錦衣衛一日不曾鬆懈,京中大小事物盡在掌控,隻是~隻是···寧王已秘密入京,暗中聯絡了一些六部大人,隻怕有所圖謀,據查,京中四營中,有幾人暗中互通,已經監視下來,隻等太子將來決斷,據錦衣衛暗衛核查清楚,查有實據。”說著他自懷中拿出一份奏疏,看來真的是有備而來。


    當說到寧王的時候有所顧忌,畢竟寧王是太子的叔叔,疏不間親,他有顧忌也是正常的,這句話很有離間天家的嫌疑,弄不好就是一個大罪,牟斌隻是猶豫了一下,就說出來,可見,他是真的沒有私心。


    其實,當劉瑾連夜出宮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宮中應該是有動作了,隻是沒想到是太子,他還以為是張皇後,因為弘治提前就交代了他一些手段,就是怕關鍵時候有人行險。


    皇後娘娘穩重,太子年幼年少荒唐,自然讓他想不到,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太子殿下自小聰慧過人,頗有先皇的穩重,以前那些荒唐事情,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朱厚照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笑出聲來,不過現在他已經暗自認可了,至少先皇沒有看錯人,牟斌還是那個忠心的牟斌,沒有懈怠。“你果然沒有讓父皇失望,我也可以放心了,召你連夜入宮,實非得以,已經有人急不可耐了,愛卿,本宮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神機營已經不可靠,我要你帶著禁軍和錦衣衛護衛宮禁,秘密換掉神機營,尤其是張英此人,立刻秘密拿下審問,不可有任何消息泄露出去,你,可能辦到?”


    牟斌神情凝重,直到現在才明白事情的嚴重,遠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問題已經很嚴重了,神機營都出了問題,那可是京冀重兵啊。他咬著牙重重承諾道;“臣,定不辱使命。”


    朱厚照扶起他彎下的腰,語重心長道;“愛卿速去,若有難事,可便宜行事,皇城不能亂啊。”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張英的神機營,被牟斌帶著禁軍給秘密拿下了,順便按照朱厚照的吩咐,讓張英親自寫了一封密信給寧王,然後,宮中大肆拿人,杖斃了不知多少太監宮女,值守在宮中的六部大人,三位大學士都被保護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神機營換成了禁軍和錦衣衛,劉瑾安排東廠也行動了起來,連夜見了寧王不知道秘密說了些什麽,待東廠的人走後,寧王身邊的李士奇秘密出城了,一路放行,暢行無阻,東廠大督主親發的手令,誰敢阻攔。


    太子去了坤寧宮,見了張皇後,有些事情,要提前招唿一下,不然,當時免得橫生肘腋,又要麻煩了,朱厚照不喜歡麻煩,所以還是先解決麻煩吧。


    六部的大員,很奇怪,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尋常,連三位大學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宮中不寧,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好消息,那就是太子蘇醒了。


    有人歡喜有人惶恐,可惜宮禁封閉,無人能出去,想要從門縫裏遞紙條也不可能,怎麽把消息傳出去呢?簡直愁壞了一些人,太子沒死,這真不是什麽好消息,一定要想辦法傳消息出去。


    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怕什麽來什麽,太子沒事,還蘇醒了,寧王約定的傳遞信號的火,燒起來了,東宮著火了?什麽人這麽蠢,此時造什麽亂子。


    等宮中徹底喧囂起來後,一些內心有鬼的大員們,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寒氣,通體冰涼,陰謀一定有陰謀。


    李士奇在城外一座軍營裏,與一名將領商談著,紅光滿麵,不時有說有笑,忽的,外麵跑進來一個小兵“報,皇城方向忽的冒起竄天火光。”


    二人相視一笑,眼中透著興奮和激動,終於,得手了。


    “將軍,時辰已到,東廠還有神機營到時候會配合你行動,六部大人有一部分是我們王爺的人,到時候也會站出來的,到是你護著王爺入宮,大事定已,將軍,這可是從龍之功啊,李某在此預祝將軍前程似錦,平步青雲,士奇先行入宮,恭候將軍。”


    待到李士奇走後,這名大胡子將軍,才歡聲大笑著道;“殿下真是料事如神,範公公東廠可要好好配合啊,給殿下好好演好這場大戲。”


    東廠大頭子,範大太監,竟然親自過來了,為的就是讓寧王入甕,本來,弘治死了,他又不得太子的信任,幾乎已經注定了他的命運,要麽自請去給先皇守陵,得個善終,要麽等著被太子給打落塵埃,最後落得個不得好死。


    誰知道,以往那個隨手可以捏死整治的劉瑾,翻身的這麽快,他害怕了,恐懼了,終日惶惶不安,沒想到劉瑾竟然帶著太子的諭旨而來,要他做一件大事,範大太監能走到這一步,自然是個不甘寂寞的主,永樂年間鄭公公的豐功偉績,也是他的目標啊,做太監能名留青史,那是何等榮耀啊,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決定抓住這次機會,好好的跟著太子,不,未來的陛下。


    薑還是老的辣,瞬間就有了對策,甚至比劉瑾做的還要絕,東廠人馬盡出,率先表態支持寧王,隻對自己的心腹說了真相,其它的人,一概不提,為了就是讓事情更加真實可靠一些,不做就不做,做了就要盡善盡美好好表現,才有可能得到太子殿下的信重,看到自己的能力。


    “咱家這就迴轉,配合寧王登基,徐將軍好好保護我們的寧王爺,咱家還等著立功呢,嗬嗬嗬·····。”範大太監奸笑著,配上他一張蒼白的老菊花般的麵孔,好一張奸賊嘴臉,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在弘治一朝讓人聞風喪膽,卻沒有被弘治給整治,不能不說,還是很有些能力的。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皇城之中的暗子,被朱厚照無聲無息的人全部處理幹淨了,而寧王還毫不知情,這出戲是臨時起義的,成功了就萬世不拔,不成則退居幕後,在等時機。


    可惜他的對手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擁有八世記憶和經曆的人精,你才不透他,他卻可以看透你的所有,上一世的時候,他還是大學教授,雖然是個悶葫蘆,附體重生後卻仿佛開竅了,又融合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分不清自己到底誰是誰了,好吧,我是朱厚照。


    先皇大行之時,單獨和朱厚照獨處了許久,說了什麽,留下了什麽,隻有朱厚照知道,除了正大光明的勢力,自然暗中也有,別看牟斌得到他的信任,護佑宮禁,其實暗中,另有一支暗衛在身邊,這才是天家最忠心的力量,眼中隻有天子一人,隻服從天子,也隻有天子才知道的一支秘密衛隊。


    弘治把這支力量交給了朱厚照,為的就是能讓朱厚照從容的登基,不受任何阻力阻攔。


    “殿下,鐵鷹衛已經暗中集結見識,隨時可以動手。”一名中年秀士模樣的人,單膝跪地稟報。


    朱厚照淡淡的點頭道:“你且起來吧,繼續暗中監視所有人,本宮登基之前,皇城不能亂,去吧。”


    “臣告退。”中年秀士悄然退走,沒有驚動外人。


    朱厚照凝視著殿外的夜色,嘴角含笑,他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個對手,曆史上的那個寧王朱晨濠。


    “這個天下是我的了,哪怕已經注定,我也要改變它,任何擋在我前麵的人,都要粉身碎骨,為了這個目標,朱晨濠,你去死吧。”


    快速進入角色身份的朱厚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因為刺殺事件,寧王要提前結束自己的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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