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頭沉思,有人不屑一顧,更有人麵色不善的看著說話這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意思。


    “話已盡此,聽與不聽就是你們的事了,話不投機,多說無益,希望今後,還能有機會與諸位再次飲宴,告辭!”可惜,姚晟對於其他人表露出來的各異心思理也未理,自顧的將話說完後,雙手一抱拳,轉身大步離開。


    姚晟本非姓姚,其乃燒當羌中的頭領。羌人之中,燒當羌曾是其中尤為輝煌的一個豪強,隻是後來在叛亂後被鎮壓後,這一支便淪落下來,而到了漢末時,姚晟帶領著燒當羌再次發展壯大起來,成為了如今羌人中舉足輕重的一支。


    姚晟有大誌,亦有大才,恢複先輩榮光,一直是他心中從沒像人透露過的野望,是以在他做了頭領之後,就自稱是帝舜的後代,改姓為姚,而他自己,則給自己起名為晟,就是取義光明、興盛之意。


    隻是一個自稱,就可見他心中大誌如何,而現在,同樣隻是一句話,就足以顯露他的眼光是比起他人來說是多麽的高絕。


    馬騰、韓遂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濃濃的驚歎,以及深深的警惕。


    “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讓他活著返迴部落。”幾乎是在一瞬間,兩人心中同時湧出了這樣的念頭。


    投降董卓不假,可是兩人心中的雄心卻沒有完全磨滅,生在西涼,他們骨子都透著野性難馴的桀驁,而且這麽多年來,兩人一直將羌人視為自己的“禁臠”,此時忽然出現一個眼光獨到的人,頓時惹得兩人心生忌憚。


    不過,姚晟這一走,剩下的人頓時也沒了多少心思,吆喝的吆喝,罵咧的罵咧,滿大帳的人很快就走的一個不剩,一場談論,又一次卡在當下。


    “主公,南邊兒來人了。”馬騰與韓遂兩人剛走出不遠,就見到自己麾下的一員將領正在焦急的來迴走動著,見到兩人後眼睛不由一亮,立即疾步跑了過來,四下掃了一眼後在馬騰耳邊低聲說道。


    “哦?可有別人注意到?”馬騰心中一緊,臉色也跟著變得陰沉了下來。所謂的南邊,不過是他對牛輔的稱唿,對董卓他雖然能看得上眼,可是對牛輔,就不被他怎麽看在眼中了,而且此時他正身處在羌人營中,做起事來自然得小心在意。


    “沒有,來人很謹慎,是直接摸到了主公營帳的邊上才露麵的,末將在過來的時候特意在周邊溜達了一圈,沒有發現絲毫異狀。”將領也很謹慎,說著話的功夫,眼光一直沒有停下,四下掃動著。


    “好,我們趕快迴去。”馬騰低聲說了一句後,轉而衝著韓遂點了點頭,兩人一言不發,跟在來將身後匆匆離開。


    卻說這次商議雖然還是沒有說出個結果,不過羌人中卻是分成了兩大派,整個羌人大營中暗流湧動,當天下午的時候,就在馬騰急急返迴與牛輔派來的人說話的時候,姚晟就帶著他部落中的人最先離開,一行人丟掉了所有的物資,輕裝而走。


    傍晚,秘氐派人過來尋韓遂前去飲宴,與馬騰作別後便獨自去了,馬騰一個人呆在帳中,一直熬到深夜靜寂無人時,才一個人換了裝扮小心走出營地,對著張掖城的方向疾趕過去。


    “馬將軍,這裏。”城門口處,城門洞開著,一人立在正中,正是白天時馬騰見的那人。


    “相國可曾睡下?心情如何?”馬騰伸手不動聲色的將一些個值錢的東西塞進這人懷中,低聲在其耳邊輕聲低問道。


    “還不曾睡,不過這段時間裏,主公已經派人趕來詢問了四、五次,隻怕是等得有些急了。”來人得了好處,頓時眉眼笑開,轉頭間以著一個極快的速度將馬騰想要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繼而在前引路,不再出聲。


    很快,兩人便一前一後的走進董卓下榻的地方,走到門口的時候,帶路的這人很快離開,隻剩下馬騰一人肅然靜立,不一刻,許褚打開房門將他迎了進去。


    “罪臣馬騰,拜見相國。”一進去,馬騰便見到了上首處坐著的董卓,立即倒地就拜。


    “起來吧。”董卓沒有下階,聲音平淡的說道,聲音之中,聽不出喜樂,讓馬騰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董卓沒有再開口,馬騰起身後隻能恭敬的立在下麵,不敢輕動。良久,就在馬騰感覺雙腿有些麻木的時候,董卓才再次開口道:“本相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隻是你與韓遂之前反反複複,實在讓人難以信服,如今你們是走投無路了,可是當有一天,本相將你們走的這條道拓的寬了,你讓本相怎麽相信,這之前的情況不會再又發生?”


    微微頓了一下後,見馬騰皺著眉頭想要開口,便再又出聲打斷道:“羌人數目繁多,即便是整個涼州,其間所擁百姓也基本的跟羌人或多或少有著聯係,可這又如何?漢室或許沒辦法平定邊患,可是我董卓,卻有著絕對的信心,在有生之年定然可將邊患平定,還邊地百姓一個安定的居所。”


    “別的不說,就是這次出動的羌人,隻怕也有著近十萬了吧,我隻是在張掖駐兵,就可將他們擋在城外,可以好不誇大的說,以如今雍涼的實力,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將羌人夷滅,你與韓遂參不參與的,我從來沒當成依仗。”


    董卓的話說的很難聽,起碼聽在馬騰耳中就是如此,嘴唇哆嗦著,馬騰心中怒氣開始上漲:“相國既然如此自信,馬騰無話可說,既然這樣,相國為何又答應我們的投效?難道說,這樣羞辱於我們就是相國的之意?”


    鐵青著臉,沒人知道馬騰現在心裏有多麽的憤怒,縱橫西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讓人這樣羞辱過,正如他所說的,既然董卓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當迴事,還招降他們幹嘛?要知道,前麵的時候董卓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對兩人並不放心,除了董卓故意想要羞辱他們之外,馬騰根本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


    士可殺,不可辱。


    馬騰雖然不是什麽視生死如無物的人,可這點氣節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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